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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一个稷山县,一场看似平常的洪灾,却牵扯出太子、江夏王,这真是大大的出乎了秦慕白的意料之外。起先他还只是以为,李世民想要查没几个贪官整肃吏治而已,没想到却是如此的一棕大案。
秦慕白让众小卒等在客栈等候,自己和陈妍前去拜会。通报姓名之后,二人直接被请了进去,没有站在外面等候片刻。
江夏王李道宗身为宗室王爷、开唐元勋,却一向平易近人从不乱摆架子。他的府第之门是最好进的,就连平民有何相求也可径直入内,在晋并一带传为一时之佳话。
运气不错,江夏王还恰在府内。后花园的梧桐树下,他正在独自舞剑。
二人被府内管家领到此处,远远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在秋风萧瑟的花叶之间龙飞凤舞,剑光凛冽暗露杀机,一招一势之间,无不透出纵横捭阖睨睨千军的霸得之气!
这就是当年那个战无不胜军勋赫赫的江夏王!
年不过四十上下,一袭朴素的灰裳,头发也只简单的绾起以木簪束结。若非明知他是李道宗,任谁也不信他就是那个名闻天下的江夏王。
二人驻足观赏李道宗舞剑,也没有急于上前打扰。
“江夏王的剑法比你如何?”秦慕白问陈妍。
“无可比。”陈妍说道,“江夏王之剑,是霸者之剑,重意而不重形,不求与人较一时一技之长短,但求诡秘莫测出其不易,剑招精妙绵长似有无数后招。令人看不通透。而我的剑法则是简单的以取胜为要,别无他意。相比之下,江夏王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水,而我则是潭边小溪一眼览之无余。”
“你这一说法,与我不谋而合。”秦慕白说道,“我看江夏王不像是在练剑,更像是在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进行征战。他的这些剑法,全是战场上十分实用的杀人之招。他早年起于戎武,时常身先士卒浴血奋战。战必克,克必果。有他在,就如同是一面军中的旗帜,能激动所有将士奋勇直前绝不退缩。他的剑法,就像是一个图腾,其中融炼了他的精神与气质。睥睨千军永往直前,所向披靡威震敌胆!”
这时,李道宗练完了剑,家仆上前报之有客来访。李道宗随手将剑往鞘中一插,便大步飞云朝二人走来,远远就哈哈的大笑:“本王府中多日不见贵客,二位从何远来?”
“秦某拜见江夏王!”秦慕白拱手一抱。陈妍也略施了一礼却未作声。
李道宗,面如紫棠仪表非凡,身形魁梧挺拔,第一印象就给人一种奔放豪迈的感觉,五官却生得有几分俊美儒雅,并不像那种五大三粗的莽汉子。
怪不得当年年轻的任城王李道宗难够风靡天下,除了他的赫赫战功与诸多传奇,他本身也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如今年约四十上下,男人的成熟、内敛与睿智都完美的融合在了他的身上,形成了独特的魅力。
“李道宗,给人的感觉真像是李世民,两人一样的魅力十足又让人感觉深不可测……”秦慕白不禁暗中惊讶道,“所不同的是李世民有着君临天下的威仪,而李道宗更显得平易近人。”
“秦某?”李道宗听到秦慕白这个特殊的自称,知道他不愿公然暴露自己的身份,定然是有所顾忌。他不禁微自一笑,“好吧,内堂说话。”
秦慕白与陈妍跟着江夏王一起走到了他王府的一间静室中,摒退了下人,三人分宾主而坐。
“二位有何见教,现在可以说了?”李道宗面带微笑的问道。
“请王爷恕卑职先前失礼之罪。”秦慕白抱拳施了一礼,“卑职乃是皇帝陛下御前百骑使,秦慕白。”
“什么,你就是秦慕白?”李道宗略感惊疑拧了一下眉头,凝神看着秦慕白上下打量了一眼,“叔宝的三公子,秦亮、秦慕白?”
“正是卑职!”
“不错,是你!”李道宗连连点头仿佛还有点惊喜的道,“你小时候我见过你数次的,没想到时隔多年你也长大成人,还成了当前最为炙手可热的百骑使!我久闻百骑使秦慕白的大名,但因为这一两年去京城去得少没见过你。这回算是亲眼见到了。说吧,来找本王有何事情?”
秦慕白略拧了一下眉头,从怀中拿出那本账薄走上前去:“就请王爷先看看这样东西。”
“好。”李道宗伸手拿起随便翻了几页,脸上漾起神秘莫测的微笑,随手将账本扔到了桌上,说道,“那你今天前来,所为何事呢?”
“王爷,稷山突发洪涝,皇帝陛下派卑职辅佐吴王前来赈灾拂民,并暗中彻查筑堤款的来龙去脉。”秦慕白说道,“这账薄,正是稷山县令祝成文临死之前留下的重要证物。其中,就记载了数笔与王爷有关的收支进项。”
“那你是判断我贪污受贿,前来拿人的了?”李道宗依旧面带微笑如同闲聊,闲定又悠然的说道。
“不是。”秦慕白说道,“卑职若是要拿人,就不会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王爷的面前了。”
“本王明白了。”李道宗拿着那本账薄站起身来,慢慢走到秦慕白面前对他道,“那你就是来给本王通风报信的了?”
说罢,李道宗不轻不重的将账薄扔到了秦慕白面前的桌上。
秦慕白微拧了一下眉头:“王爷若要这么说,便也是。”
“为何如此?是李恪叫你来的,还是你一个人的主意?”
“都是。我们都认为王爷是无辜受殃,被张天赐那伙小人算计了。”秦慕白说道,“吴王的意思是,请王爷自己主动向皇帝陛下坦白此事,以求宽恕。否则若有别有用心之人在此处做文章,将会越闹越大不可收拾……个中利害王爷自然比卑职更加清楚,不必卑职详述下去。”
“荒谬!本王与皇帝陛下是兄弟,陛下对我最为信任,我对陛下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们君臣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利害关系。”李道宗突然有点生气的说道,“秦慕白,你和李恪的一番好意本王心领了。但本王肯定不会有事的,你们该怎么办事就怎么办事。没必要因为本王而坏了律法规矩。如若本王真有作奸犯科触犯律法,你们名正言顺前来调查或是直接捉了去见皇帝,这都可以。你们虽是一番好意,但本王可不能领情。你走吧!”
“……”秦慕白兀自一怔,抬头茫然又迷惑的看着李道宗。
李道宗却转过了身去,背剪着手慢悠悠的踱着步子,俨然一副成竹在胸闲庭信步的神情。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秦慕白当真一时有些瞢了!
“还不走?”李道宗略露一丝微严的道。
“卑职告辞!”秦慕白一时想不清头绪,只好起了身抱拳拜辞。
“账薄拿走吧!”李道宗仿佛很随意的说道。
秦慕白不由得心中微然一亮,试探的问道:“王爷难道不想看得再清楚一点?”
“本王早已烂熟于胸,又何必再看?”
李道宗扔下这一句话,让秦慕白惊诧莫名!
第131章 真相大白
出了客厅,秦慕白沉默无言的往王府大门处走,心中却在飞快的思索盘算。
李道宗,莫非是个不识好歹的人?我这样冒着风险来给他提个醒,他居然就这样把我轰了出来?……不对,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很有问题!
“本王早已烂熟于胸,又何必再看?”——他刚才不过是粗略的翻了几眼,难不成还能过目不忘了?!
心中灵犀一亮,秦慕白扭头看向了走在身边的陈妍。双眼之中迸射的光芒凌厉又犀利,直把陈妍盯得有些浑身不自在。
“为何如此看着我?”陈妍低愠的斥道。
“其实我早该想明白一些事情了……我真傻!”秦慕白摇头,叹息道。
“此话怎解?”陈妍微拧了一下眉头,问道。
“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又何必挑破?”秦慕白蔑笑了一声,提脚大步朝前走去。
陈妍娇躯微自一颤,既羞且恼的咬着嘴唇原地驻步半晌,一扭头朝大厅走去。
李道宗端坐在正位,仿佛正等着陈妍回来一样。看她走过来,他也不说话只是微然一笑,眼角皱出几条鱼尾纹,眼神却比刚才柔和了不少,其中还有一些怜爱与戏谑的味道。
“王爷……这回可委屈我了!”陈妍走上前,跺了跺脚,愠恼的说道。
“怎么啦妍儿,被秦慕白那小子戳穿了吧?”李道宗哈哈的笑,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陈妍的肩膀,“算啦!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让他早知道晚知道都是一样。本王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秦慕白是个有内才的人,聪颖智慧心思敏捷,稍有一点点蛛丝马迹也难逃他的眼睛。”
“还不是你故意露馅给他?”一向冷若冰霜的陈妍,居然一撇嘴,作出了小女人之态撒起娇来,“你刚才为什么要跟他说,你早已把账本烂熟于胸嘛?”
“我不这么说,他如何回去向李恪交差呢?”李道宗呵呵的笑,说道,“他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我言下之意了。事不宜迟,我即刻动身前往长安,面见圣上。妍儿,这一次你是真的立下了大功。本王一世英名险些毁在张天赐那几个妖人手中,真是多谢你呀!”
“看你以后还贪财!”陈妍忿忿的瞪了李道宗一眼。
“好好好,本王即刻下令,散尽家资赈灾放粮,行了吧?一来算是我悔过,二来也好去皇帝那里请罪求饶呀!”李道宗说道。
“行哪,你快动身去长安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陈妍轻轻拽了一下李道宗的袖袍,说道,“上午我们动身时,我听他们说,皇帝的御旨很有可能已经下达,说不定现在已经路上。你可以尽快赶往长安才行。”
“放心,本王的青玉雪蹄马日行千里,顷刻可到长安。”李道宗看着陈妍点头微笑,还伸手轻抚了抚她的头,“妍儿,你一个女孩子家飘零江湖也不是个正经事儿,早点找个好夫家嫁人吧?”
“快别说了,你动身去长安吧!”陈妍脸一红,急忙催促。
“我看这秦慕白就不错……”
“再说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好好,不说了!”李道宗哈哈的笑,“乖女儿,为父去也!”
……
秦慕白回到了客栈,几名随行的百骑小卒都在房里等他。见他独自一个人回来,纷纷有些惊讶,问道:“将军,陈妍为何没来呢?”
“她应该留在王府里做客吧?我也不清楚。”秦慕白随口扔了一句,翻身躺在床上,“大家肯定都累坏了,各自回房好生歇着。睡醒之后饱食饱饮,我们再赶路回稷山。”
“是,将军。”众小卒不敢再多言,离开房间各自歇息去了。
秦慕白双手托着后脑勺长吁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官场也好,江湖也罢,真是人心隔肚皮。我万没有料到,这个陈妍始终有事瞒着我。其实我也真是挺傻,早该想到她会先把帐薄拿给李道宗去看了。祝成文就是因为李道宗而死,临死又留下遗言死保李道宗……换作我是陈妍,肯定也会第一时间拿着账本去见李道宗啊!”
“然后接下来,陈妍再在李道宗的指引之下,干出这若干的事情。包括她混入我们当中,打听我与李恪的来意和态度立场,实际就是在刺探皇帝的用意。之后她又去刺杀了张天赐……账本在她手上,张天赐一死此案就死无对证再查不到李道宗头上。再者,就算刺杀失败,也能打草惊蛇探明我们这一方阵营的真正意图与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