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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演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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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拜且祝,约阅片时,竟有泉水奔出,滔滔不绝,大众皆称万岁。是即至诚格天。恭令吏士暂且勿饮,运水上城,和泥涂补,并沃水示虏,虏兵诧异道:“汉校尉真是神灵,何可再犯?”一声喧哗,万骑齐遁。恭也不去追赶,缮城自固罢了。
  且说明帝在位,已阅一十八年,皇子炟为马后所爱,已早立为太子,年已二九。此外尚有八子,俱系后宫妃嫔所出,长名建,封千乘王,幼年逝;次名羡,封广平王;又次名恭,封钜鹿王;又次名党,封乐成王;又次名衍,封下邳王;又次名畅,封汝南王;又次名恭,封常山王;最幼名长,封济阴王。诸王年皆童稚,均留居京师,未曾就国。明帝尝亲定封域,每国不过数县,比诸兄弟所封,才得一半。马皇后进言道:“诸子只食采数县,得毋太嫌减损么?”明帝答道:“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相同?但得岁入二千万,供彼衣食,已不为不足了。”意在言外,非徒俭约而已。当时司空伏恭,已经罢职,改任大司农牟融为司空。
  司徒邢穆,接续虞延后任,回应二十五、二十六回。就职两年,适值淮阳王延,骄恣无度,延系明帝异母弟,为废后郭氏所出,已见前文。有人上书劾延,说他与姬兄谢弇,及姐婿韩光,招致奸猾,造作图谶,尝有祷禳咒诅等情。事下案验,连邢穆也受嫌疑,下狱论死,弇与光并皆伏法,惟延得因亲减罪,徙封阜陵,止食二县。另用大司农王敏为司徒。未几敏又病殁,召汝南太守鲍昱入都,擢为司徒。昱即故司隶鲍宣孙,前鲁郡太守鲍永子。宣娶桓少君为妻,鹿车回里,善修妇道,时人称为桓鲍,与梁孟齐名。鲍梁鸿孟光见前回。永与昱先后出仕,桓少君尚福寿康宁,昱尝从容进问道:“太夫人可忆挽鹿车时否?”少君应声道:“先姑有言,存不忘亡,安不忘危,我怎敢相忘呢?”可巧鲍宣女,亦一贤妇。既而少君寿终,永丁忧回籍,服阕复入任司隶校尉,守法不阿,权戚敛手,终因抗直忤旨,出为东海相,病终任所。昱初为高都长,诛暴安良,再迁为司隶校尉,奉法守正,有祖父风。三世为司隶校尉,却是难得。旋出为汝南太守,筑陂捍田,政绩卓著。及代王敏为司徒,明帝特赐他钱帛什器,彰奖功能,昱子德亦得除为郎官,可见得善人遗泽,数世不衰。鲍宣虽然枉死,子孙终得显官,扬名后世,乃祖有知,也应含笑。就是桓少君的四德三从,从此亦扬徽彤管,并美留芳。小子有诗赞道:修德由来获报隆,蝉联三代振家风;须眉巾帼同千古,挽鹿齐心贯始终。
  鲍昱得列三公,甫经年余,国内忽遭大丧,乃是明帝驾崩,事须详表,试看下回自知。
  西汉有张骞,东汉有班超,皆一时人杰,不可多得。吾谓超之功尤出骞上,骞第以厚赂结外夷,虽足断匈奴右臂,而浪糜金帛,重耗中华,虽曰有功,过亦甚矣。超但挈吏士三十六人,探身虎穴,焚杀虏使,已见胆力;厥后执兜题,定疏勒,指挥任意,制敌如神,而于中夏材力,并不妄费,此非有大过人之才智,宁能及此?耿恭以孤军屯万里外,两却匈奴,始以药矢吓虏,具征谋略,继以拜井得泉,更见精诚,守边如恭,何需长城为哉?惜乎陈睦关宠,皆不恭若,车师将定而仍未定,此古人之所以闻鼙思将也。
  第二十九回 拔重围迎还校尉 抑外戚曲诲嗣皇
  却说永平十八年秋月,明帝患病不起,在东宫前殿告崩,享年四十八岁。遗诏无起寝庙,但在光烈皇后更衣别室,庋藏神主。光烈皇后,即阴皇后,见二十五回。前时所筑寿陵,椁广一丈二尺,长一丈五尺,不得逾限,万年后只许扫地为祭,四时设奠,如有违命,当以擅议庙制加罪。故宫廷遵照遗言,未敢加饰。在位十八年,谨守建武制度,不稍逾越。
  外戚不得封侯干政,馆陶公主系明帝女弟,为了求郎,明帝不许,惟赐钱千万,并语群臣道:“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一或失人,民皆受殃,所以不便妄授呢!”群臣齐称帝德,百姓亦安居乐业,共庆承平。不过明帝好尚刑名,察察为治,所有楚王英及淮阳王延狱案,牵累多人,未免冤滥。至如求书天竺,也觉多事,反启邪说诬民的流弊,这也是美中不足,隐留遗憾哩!抑扬悉当。话休叙烦,且说太子炟已将冠,即日嗣位,是为章帝。奉葬先帝于显节陵,庙号显宗,谥曰孝明皇帝,尊马皇后为皇太后。迁太尉赵熹为太傅;司空牟融为太尉,并录尚书事;进蜀郡太守第五伦为司空。伦履历已见前文,在蜀郡时,政简刑清,为各郡最,故章帝擢自疏远,俾列三公。忽由西域迭传警报,乃是焉耆龟兹二国,连结北匈奴,攻没都护陈睦。北匈奴亦出兵柳中城,围攻汉校尉关宠。朝廷方有大丧,未遑发兵救急。车师亦为北匈奴所诱,叛汉附虏,与匈奴兵共攻疏勒城。校尉耿恭,督励军士,登陴拒守,好几月不得解围,储粟已空,没奈何煮铠及弩,取食筋革。恭与士卒推诚相与,誓无贰志,所以众虽饥疲,仍然死守。北单于知恭已困,必欲生降,因遣使招恭道:“如肯降我,当封为白屋王,妻以爱女!”恭佯为许诺,诱使登城,用手格毙,焚磔城上。北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恭再接再厉,坚守如故,一面遣使求援。柳中城亦危急万分,再三乞救。有诏令公卿会议,司空第五伦谓嗣君初立,国事未定,不宜劳师远征。似是而非。独司徒鲍昱进议道:“今使人置身危地,急即相弃,外增寇焰,内丧忠臣,岂非大失?若使权时制宜,后来得无边事,尚可自解;倘匈奴藐视朝廷,入塞为寇,陛下将如何使将?望彼效忠?况两部兵只有数千,匈奴连兵围攻,尚历旬不下,可见他兵力有限,不难击走。今诚使酒泉敦煌二太守,各率精骑二千人,多张旗帜,倍道兼行,出赴急难,臣料匈奴疲敝,必不敢当,大约四十日间,便可还军入塞了!”章帝依议,乃使征西将军耿秉,出屯酒泉,行太守事;即令酒泉太守段彭,与谒者王蒙皇甫提,调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人马,及鄯善骑士,共得七千余人,星夜赴援,终因道途辽远,未能遽至。时已改岁,下诏以建初纪元。适值京师及兖豫徐三州,连月不雨,酿成旱灾,章帝令发仓赈给,且下咨消灾弭患的方法。校书郎杨终上疏,略谓近时北征匈奴,西开三十六国,百姓频年服役,转输烦费,怨苦所积,郁为戾气,请陛下速行罢兵,方足化戾成祥云云。司空第五伦,亦赞同终议,独太尉牟融,与司徒鲍昱,上言征伐匈奴,屯戍西域,乃是先帝遗政,并非创行,古人有言,三年无改,方得为孝,陛下不必因此加疑,但当勤修内政,自可回天。昱又专名上书,谓臣前为汝南太守,典治楚狱,即楚王英事。逮系至千余人,或死或徙,窃念大狱一起,冤累过半,且被徙诸徒,骨肉分离,孤魂不祀,更为可悯;今宜一切赦归,蠲除锢禁,能使死生得所,当必上迓休祥!章帝乃诏令楚案连坐,及淮阳事牵累,流戍远方,尽可回里,共计得四百余家,相率称颂。会接酒泉太守段彭捷书,报称进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余人,北匈奴骇退,车师复降。章帝阅毕,当然心慰,不再发兵,但交河城与柳中相近,同在车师前庭。
  段彭等所得胜仗,只能救出关宠,未遑顾及耿恭。适值关宠积劳病殁,谒者王蒙等,欲引兵东归,独耿恭军吏范羌,时在军中,固请迎恭同还。诸将不敢前进,惟给范羌兵二千人,从山北绕行。途次遇着大雪,平地约高丈许,还亏羌不辞艰险,登山过岭,吃尽辛苦,方得到疏勒城。城中夜闻兵马声,疑是虏骑凭陵,登城俯瞰,互相惊哗。范羌忙遥呼道:“我就是范羌,汉廷遣我来迎校尉哩!”城上闻言,始欢呼万岁,开门出迎,相持涕泣。越宿恭与俱归,只挈亲吏二十六人,出疏勒城,余众任他逃生。恭行未里许,后面尘头大起,虏骑陆续追至,当由恭率范羌等,且战且走,经过许多危险,才生入玉门关。亲吏已死了一半,只余一十三人,统是衣履穿决,困顿不堪。中郎将郑众守关,乃为恭等具汤沐浴,并出衣冠相赠,一面上疏奏陈恭功略云:耿恭以单兵固守孤城,当匈奴之冲,对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出于万死,无一生之望;前后杀伤丑虏,数千百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恭之节义,古今未有,宜蒙显爵,以厉将帅,不胜幸甚。
  章帝得奏,尚未答复,恭已驰入洛阳,司徒鲍昱,复奏恭节过苏武,应加爵赏。乃拜恭为骑都尉,恭司马石修,为洛阳市丞,张封为雍营司马,范羌为共丞,余九人皆补授羽林军将。赏亦太薄。恭母先殁,恭追行丧制,有诏使五官中郎将马严,赍赐牛酒,劝令释服,夺情就职。恭既退闲,奈何不许追服?寻复迁恭为长水校尉,恭只得受命,莅任去讫。章帝不欲再事西域,诏罢戊己校尉,及都护官,召还班超。超尚寓居疏勒国,奉诏将归,疏勒国全体惊惶,不知所措。都尉黎弇流涕道:“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与其后日死亡,不如今日魂随汉使,送与东归!”说罢,即引刀自刎。超虽然悲叹,究因皇命在身,未敢迟留,便启行至于置国。国中王侯以下,闻知超越境东归,并皆号泣,各抱超马脚,相持不舍。超大为感动,留抚于置,越旬日复至疏勒。疏勒两城,已投降龟兹,与尉头国连兵背汉。超率吏士斩捕叛徒,击破尉头,疏勒始得复安。于是拜本陈状,仍请留屯西域,章帝才收回前命,准超后议,事且慢表。且说马太后平素谦抑,从未举母家私事,有所干请,就是兄弟马廖马防马光,虽得通籍为官,终明帝世未尝超迁,廖止为虎贲中郎,防与光止为黄门郎。及章帝嗣位,即迁廖为卫尉,防为中郎将,光为越骑校尉。廖等倾身交结,冠盖诸徒,争相趋附。司空第五伦恐后族过盛,将为国患,因抗疏上奏道:臣闻忠不隐讳,直不避害,不胜愚狷,昧死自表。
  《书》曰:“臣无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传》曰:“大夫无境外之交,束脩之馈。”近代光烈皇后,虽友爱天至,而卒使阴就归国,徙废阴兴宾客。其后梁窦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诛之。自是洛中无复权戚,书记请托,一皆断绝。又谕诸戚曰:“苦身待士,不如为国,戴盆望天,事不两施。”臣常刻著五脏,书诸绅带。
  而今之议者,复以马氏为言。窃闻卫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门校尉防以钱三百万,私赡三辅衣冠,知与不知,莫不毕给。又闻腊日亦遗其在雒中者钱各五千。越骑校尉光,腊日用羊三百头,米四百斛,肉五千斤。臣愚以为不应经义,惶恐,不敢不以闻。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有以安之!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伏冀裁察。
  疏入不报,且欲加给诸舅封爵,独马太后不从。建初二年四月,久旱不雨,一班谄附权戚的臣工,且奏称不封外戚,致有此变;未知他从何处说起。有司请援照旧典,分封诸舅。
  章帝即欲依议,马太后仍坚持不许,且颁敕晓谕道: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邀福耳!一语道着。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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