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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呀!”几万宋军同声高呼,“呀”字喊出来,城门处却没有预料之中的火光和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军兵上前查看,城门上方有许多不易觉察的小孔,从里面流出的水将火药包淋湿了,当然就扎不响了。
宋军陷入苦战,李显忠再三思量,喝道:“传令,收兵!”
左厢都指挥使王横跑过来,吼道:“不帅不能收兵,再顶一会就能攻上去了。”
李显忠怒道:“收兵!”
王横不敢违抗命令,嘟囔着去了。
初战,如果能拿下上京当然是大喜中的大喜,但是也不能抱着侥幸心理,不计损失,硬攻蛮干。他们这只军队出现在上京,一举切断了金国朝廷与地方的联系,只要围它十天半个月,天下大事就定了。目前,金国在辽阳府、大同府屯驻重兵,但是那两个地方有刘琦和岳飞在盯着,想调兵回援京师,比登天还难。胜利已经牢牢地握在了手中,李显忠们是决不会让它溜走的。
晚上的会议已经结束了,郑七郎赖着不走,喝着茶水,慢吞吞地说:“听说,大帅手中有一本大唐李靖留下的《药师行军战记》,陛下借去看了两个月忘了还,你竟敢去要,有没有这回事?”
李显忠道:“祖宗留下的东西,当然要一代一代传下去。”
郑七郎叹一口气,道:“唉,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就想搜集一些兵书战策,最好还是作者手书的那种。我想用上京城,换大帅的传家宝,不知尊意如何?”
“刚才会议上为何不说?”
七郎理直气壮:“才想起来的,刚才说什么!”
军团本来有一个夷腊葛相当难缠,现在又来了一个郑七郎,当年远征交趾的时候就是老相识,也真邪门,躲都躲不掉!
“你若骗我,哼!”李显忠从一个木箱子里取出一本发黄的书,很是摩挲了一阵,扔到桌子上。
郑七郎拿起来,先用鼻子闻了闻:“药师仙气犹在,果然是真迹啊!”展开细细观瞧,赞不绝口,然后在帅帐内转悠一圈,也不问主人同意不同意,取了一块红绸子将书包好,揣进怀里,这才说道:“我观察过上京城的地势,四周高,中间低,上京城恰好建在了谷底。大帅想必也知道,正北方向有活刺浑水,西方有鸭子河,我们只要筑坝截水,待到水势高涨,再把水一放,上京就会成为水乡泽国。就他们那个破城墙,水泡上三天,只要轻轻一推就塌了。”
李显忠大喜,起身盯着地图看了许久,道:“来人,命令王横速来见我!”
转身来到郑七郎身边,道:“主意是好主意,将来圣上问起,到底是谁出的主意啊?我该怎么回答呢?”
“实话实说,否则你就是欺君之罪!”
“那么,作为我军高级将领,献一个计策还要向军事长官讨价还价,我是不是有理由上书弹劾?”
七郎将书楼在胸前,道:“任凭你说破嘴,我也不会把书还给你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圣上声明烛照,谅必也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词!”
李显忠也放出狠话:“咱们走着瞧!”
七郎根本不在乎:“我们御龙军要补充弹药给养,请大帅军令,回国休整!”
“不准!”又来了,还是老把戏讨价还价呗!
王横到来之前,两人终于算是达成了妥协,避免了将帅失和的惨剧。
第二天,李显忠带领王横等人实地考察,飞艇在天空飞来荡去,寻找合适的截水地点。上京城就建在两河的交汇处,地势很低,大水下来,确实可以起到绝佳的效果。当天下午,王横带领左厢士兵,开始筑坝。当天晚上,顺利完工,河水在慢慢上涨,围成的宋军立即撤往四面的高地,地面有探马,高空有飞艇,女真人想逃出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二十三日,探马回报从北面杀来一队人马,人数很多,足有上万人。李显忠亲自带领部队,迎战敌军。
宋军占据鸭子河南岸,与敌军对峙。
这是怎样一只军队啊?
最耀眼的是队伍中的大旗,“蒲与都统毕王完颜宗哲”几个大字熠熠生辉,帅旗左右,五千精兵令人不敢小觑。外围是装束各异的男男女女,手中的武器千奇百怪,凡是能杀人的东西都被他们拿出来了。整只队伍人数在一万左右,短时间能召集的全部力量都在这里了,难道他们想用这样一只军队,击败有备而来的宋军?
宋军窃窃私语,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样的对手也太稀松平常了。
李显忠怒道:“肃静!永远不要小视你的对手,他们手中的家伙一样可以夺去你的小命。耳语者,杀!”
上护军赵柄身边的亲兵分散出去,拉刀子摆架势,大帅已经发话了,再有乱说话的可真要不客气了。
对面一人提马来到河边,喊道:“对面的宋军听着,毕王殿下要与你们决一死战。请先退后一百步,待我军渡河再战不迟!”
河水很浅,大概一尺半的样子,骑兵很容易就冲杀过来。
李显忠微微一笑,淝水之战的伎俩也要拿出来显摆?既然如此,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传令,全军后退一百步!”
张仲熊连忙说道:“大帅,小心中了敌人的奸计!”
“执行命令!”李显忠不便解释,也无须解释。
“是!”
军令如山,宋军缓缓向后退却,对面的金军开始渡河!
宋军大队刚刚撤出五十步,金军精锐已经在帅旗的引导下,冲上河岸。
“阿骨打!”
河边的金军摇旗呐喊,河里的人不停地催促着战马向前冲,河那边还剩下一半的人等待过河。
李显忠马鞭高高举起,喝道:“停止前进!全军转向,杀!”
半渡而击,兵家常识,堂堂捧日都指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李显忠从来不在乎取胜使用的手段,能打胜仗才是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
中军一万三千骑兵开始冲锋,天空上忽然出现的飞艇部队向正在渡河的敌军头上扔下了无数的炸弹。
爆炸带走了无数的生命,水柱激射而起,河水慢慢变得浑浊不堪,血腥的味道向四周迅速弥漫开来。
李显忠身先士卒,直奔宗哲的帅旗位置杀来。
“宗哲小儿,大宋李显忠在此,撒马来战!”
又黑又壮的宗哲是金国太宗诸皇子中武艺最强的一个,听说上京被围,立即率军回援,本想使一个小计策,一举扭转战局,可惜被宋军识破,半渡而击。从来没见过的飞艇在脑顶上轰炸,无可奈何;对面的宋军就成为唯一可以拼命的对象了。
宋金主帅,刚一交锋就战在了一起。两把大砍刀实打实地碰在一起,“当”地一声,火花四溅,两匹马同时后退,居然平分秋色。李显忠大吼一声,催马再战,宗哲也将战马的速度提起来,凶神恶煞一般杀过来。
“砰砰”两声,宗哲在马上晃了一下,嘴角流出鲜血,身体后仰,战马狂奔速度却是不减,尸身重重地摔在地上。
“大王!”
“都统!”
“阿骨打!”
十几名金军扑上去,大王后心中了两枪,已经魂归天国。他们恨啊,大王若是技不如人,被敌将杀死也就算了,大王是被歹毒的敌人暗算而死的。
李显忠也恨,瞧着正在收起手枪的夷腊葛,恨得直想活活掐死他。战马从夷腊葛身边穿过,大刀横斩,将射向夷腊葛的三箭劈落,怒道:“你不想活了?”
夷腊葛从射杀敌军大将的喜悦中醒来,谢过大帅,催马再杀。
女人们临死的哭声非常凄惨,男人们的呐喊是那样的绝望,他们全力拼杀,还是不能摆脱失败的命运,甚至不能给予敌人更大的杀伤。敌人骑术很好,配合也好,往往是两个打一个,总能在局部形成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却不能。将近三成的兄弟姐妹没能渡过鸭子河,他们永远地留在了河水中;即使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女真人还是勇敢地选择了战斗,他们宁肯战死也不愿屈辱地活下去。
当一把钢刀插进女真最后一名战士的胸膛,鸭子河彻底沉寂下来,宋军死伤两千人,杀敌一万,胜利者却笑出来呀!
夷腊葛嘟囔着:“杀女人的感觉还不是一般的坏啊!”
张仲熊还在为自己的残忍狡辩:“我呸,胡说八道!难道我们等着让她们杀不成?”
夷腊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张仲熊苦笑道:“确实不怎么样!”
胜利了,却没有胜利的喜悦,真是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
这时,从空中一艘飞艇上面投下一个袋子:东方胡里改路的援军也到了,正在猛攻我军大营。
“上马,出发!”李显忠率军回师,还要再来一场这样的战争吗?
不是一场,两天之内,连续杀了六阵,杀敌五万,自损一万。战斗全胜,李显忠却很是恼火:咱现在是在人家的肚子里,死一个少一个,不能尽快拿下上京,局势反转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二十五日寅时,天黑如墨,远方几声爆炸,滚滚洪水天上来,水淹上京。
金国皇帝完颜宗磐过得很不如意,临时组织起来的羽林军——神锋、神翼两军,一战即溃,宋军骑兵出现了上京城。宗磐率领满朝文武,蹬城瞭望,天空飘下一物,别人不认得,他能不认识吗?这是他赐给儿子的盔甲,还有儿子从不离身的小印。宋军通告上写着:“三殿下阵亡,遗憾之至。大宋十万大军围城,金国皇帝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速速投降,以免黎民遭难百姓受苦。若无回音,两个时辰之后,我军必将攻城。”
心高气傲的宗磐,眼前发黑,嗓子眼发甜,强忍住一口气,把冲上来的血生生压下去,太子完颜豫上面扶住父皇,道:“请父皇节哀,保重龙体啊!”
“请陛下节哀,保重龙体呀!”百官跪倒山呼。
定了定心神,宗磐道:“朕没事,朕要开城与宋军决战。”
城内守军不到一万人,仓促组织起来的人马也许还能凑一两万人,这已经是极限了,好歹训练了十几天的神锋、神翼两军都不是人家对手,难道靠这些没有任何经验的人去打仗?
太子诸王丞相百官,一齐劝说,宗磐这才肯罢休。
回到乾元殿商量对策,两个时辰过去了,前方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今天是个大晴天,不会打雷,那么又是什么声音?难道宋军还将火炮带来了?
有人来报,宋军百余架飞艇,正在城门处轰炸,请皇帝陛下暂时避一避。又能躲到哪里去?太子做主,圣旨这个时候根本不管用了,宫中存放鲜肉蔬菜的地窖派上了用场,好嘛,百余名王公大臣,同时钻了地窖。说什么怪话,级别不够的还进不来呢?
贴身的内侍带来了一个垫子,宗磐坐下,觉得不舒服,伸手一摸,屁股下面是土,土里还埋着东西,抠一抠,竟然弄出来一个萝卜。瞧着萝卜,听着外面的爆炸声,再看看狼狈不堪的臣子们,宗磐急怒攻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众人手忙脚乱,营救陛下,有人傻乎乎地嚷着:“传太医,快传太医!”
这个时候,到哪里去找太医啊?
总算熬了过去,宋军的飞艇飞走了,宗磐吐血之后,好像没有之前憋闷了,精神也好了一些。
出来一看,乾元殿被炸成了瓦砾,宫女们哭哭啼啼地跑来,贵妃娘子和妞妞公主殿下宾天了。他最喜欢的女人死了,还有他最喜欢的女儿,连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