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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出一口气,天授仙师的预言终于到了应验的一天,哎呀,这么高兴,赵鼎看到了又有话说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向旁边寻觅,没有看到赵鼎,咦,真是怪事啊!
只有签书枢密院事张浚,赵鼎哪里去了。
再一想,恍然大悟:现在是靖康九年,不是靖康六年。今年陪着南巡的执政是签书枢密院事张浚,赵鼎病了,听说越来越重,才不过五十岁,希望他能渡过这一关啊!
赵桓将声音放到最低,道:“通知张浚、王德、刘琦、张宪,随朕回宫!”
“是!”裴谊答应一声去了。
赵桓起身,道:“父皇,儿子有些事情要办……”
赵佶笑道:“好好,你去吧!”
身后的潮声似乎更响了,赵桓新潮彭湃,想的都是西夏,哪还顾得上看潮?
第八卷 贺兰山
第一章 梦想(一)
夜深了,龙舟在水中穿行,如同爱人的深情密意在心间流淌,那般轻柔,那般惬意。
赵桓搂着最宠爱的女儿,小兰若,已经八岁的兰若,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一边说着最甜蜜的话儿!
兰若仰脖望着静寂的夜空,道:“父皇,母妃就在天上看着兰若和父皇吗?”
“是的,她就在天上,看着咱们。”赵桓想着那个叫兰若的女子,想着她的好,“母妃看到兰若健康快乐地长大,看着兰若一天比一天漂亮,一天比一天可爱,母妃正在笑呢!”
“真的吗?”
“是啊!静静地听,用心去听,你就会听到母妃的笑声呢!”
兰若真的不出声了,用心在听,听着另一个兰若的声音。许久,兰若“咯咯”地笑起来,道:“听到了,听到了,兰若真的听到母妃的声音了啊!父皇,你快听,听啊!”
赵桓也在用心听着,也听到了兰若的声音,只是不知道,他们父女二人听到的是不是一样的话!
又过了一会儿,兰若在父皇耳朵边上吹着气,好痒啊!
兰若弯着小脑瓜,闪着毛嘟嘟的大眼睛,道:“父皇,母妃说,母妃说兰若有什么要求,就跟父皇说好了,父皇一定不会让兰若失望的!”
咦,怎么朕听到的话不是这样?
“当然,父皇永远不会让兰若失望的!”
兰若眼睛里荡漾着神采,道:“真的?”
“真的!”
“说话算数?”
“君无戏言!”
兰若高兴地什么似的,勾上父皇的脖子,噘起娇巧的小嘴,“啪啪”一顿甜蜜的轰炸,这时候的父皇,怎能坚持得住,还不乖乖举手投降?
亲完了,一肚子心眼的兰若,翻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随即忽闪两下,道:“兰若想,回到京城,与父皇乘一辆车子,要坐金根车,对就是金根车。就坐在父皇的身边!”
这,难道要带着一个毛孩子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接受万民的欢呼?
这,成何体统?
让后世如何说朕?
这怎么行!不行的!
赵桓正想驳回,低头一看,小兰若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小嘴噘到了鼻子上,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只要一个“不”字说出口,一定会引得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一定会,将父亲的伟大形象,摔成千百半儿,最后化为虚无的泡沫。一定会,弄得兰若伤心死了。
哼,朕是万民之主,大宋天子,九五之尊,难道都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高兴一会儿?做不了一个好父亲,如何做得好皇帝?再者说,女儿若是这么一哭,如何让人受得了啊!
赵桓笑道:“好,就跟父皇一起坐金根车好了。”
将胡子轻轻扎向狡猾的小狐狸,已经作出了绝大的让步,怎么也要找点回报吧!
“不,父皇,兰若求你了,不要!”
越是说不要,就越要扎,于是乎,父女二人沉浸在无边的欢笑中,不能自拔。
兰若疯够了,终于睡着了,这个孩子真是让人操心,多亏了皇后,象对待自己亲生女儿一般待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才长到了现在这个样子。兰若,你在听我说话吗?我们的女儿大了,你是不是可以高兴一点?
他看到了兰若,在遥远的地方,一处被大雪所覆盖的宫殿内,说是宫殿,其实还不如京城三品以上官员的住所来得豪华,不过,从建筑布局来说,还是要称为宫殿的。兰若坐在炕前的小凳上,给火炕上的病人喂药。病人约六十岁,体形伟岸,相貌竟与太祖皇帝有几分相象。他是谁,兰若的父亲吗?不对啊,兰若的父亲不是叫李仁忠,听秦桧说,长得象一个儒雅的长者,怎么会这个样子?
兰若变心了吗?又嫁了别人?
赵桓非常伤心,几乎不敢再去看兰若。但是,心中的怒火怎么也控制不住,一定要问清楚吧?再看兰若,兰若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倒是更像远嫁的明媚。她到底是明媚还是兰若?
深沉的黑暗中,爆响一道闪电,赵桓心中一颤,恍然大悟:这个女人可不就是明媚吗?那么那个病人,就是大金国主完颜晟了!
明媚握在手心的手动了一下,手既大又宽,这是一双曾经搏熊杀虎的手,虽为对手,赵桓还是很敬佩这个曾经的英雄。就是他和他的兄长阿骨打,将一个人口不满万户的女真完颜部,发展成为疆域万里的帝国,空前强大,可与大宋分庭抗礼的帝国。
眼睛缓缓睁开,露出如电的目光,或许是看到了明媚的缘故,目光变得越发轻柔,如三月的春风。
“陛下,您醒了!您真的醒了吗?”明媚泪眼婆娑,让人看着好生心痛。
完颜晟的手,用了一些力气,将明媚束白的手儿握住,紧一点再紧一点。
“朕睡了很久吗?”
听到“朕”这个字,赵桓突然变得很不舒服:这世间竟还有一个人自称朕,就在朕的面前称朕?
明媚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破颜为笑:“几位殿下就在外面候着,现在就叫吗?”
“不急,不急!”完颜晟在明媚的帮助下起身,半靠着坐起来,双手摩挲着明媚的手儿,“这个时候,有你在身边,朕很高兴。朕伐宋破夏,开疆万里,又娶了大宋最美的女人,这辈子知足了。你很想家乡,想念亲人吧?”
明媚慢慢摇头,轻声一叹,露出一丝苦笑,再望一眼近在咫尺的男人,灿烂的笑容在深夜绽放,竟比姚黄还要美上三分。
“谢谢你,给我生了两个儿子。炜儿将来肯定有出息,强儿也错不了的。”
明媚轻声道:“若是累了,就闭眼睛歇一会儿。”
完颜晟“哈哈”一笑,道:“朕死不了,朕感觉很好呢!叫他们进来!”
“陛下有旨:传宋王、国论忽鲁勃极烈完颜宗磐,辽王、国论左勃极烈完颜宗干,晋王、国论右勃极烈完颜宗翰,吏部尚书完颜希尹,翰林学士、礼部尚书韩昉,觐见啊!”
声音非常响亮,好像就在耳边响起一般。
明媚退了下去,脸上挂着泪水,神情甚是凄惨,就那么退了出去。赵桓想听一听完颜晟等人在说什么,可是,又想和明媚说几句话,踌躇移时,终于决定还是先来找明媚要紧,明媚走得很快,赵桓怎么追都追不上,想呼喊,却说不出话。异常着急,终于喊出了一句明媚,突然就醒了。
烛光摇曳,外面水声“哗哗”。这是在船上,是在返回京城的道上,刚才是在做梦,是在做梦啊!
回想着梦中的情景,看来,金国国主对明媚很好,明媚还是那么年轻漂亮。这就好,明媚幸福就好!完颜晟的身体,似乎突然变好了,这是怎么回事?呀,会不会是回光返照?赵桓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再也睡不着,披衣起床,要出来透透气。
半月西垂,马上就要天亮了吧!
不远处,站着一人,看背影,象是刘琦啊!
刘琦随行护卫,要一直护送到扬州,然后将弃船登岸,北上登州。为了配合西夏方面的作战,虎翼水军主力将向北方集结,配合河北东西两路的防守。这个刘琦,说什么都要做一回朕的班直,也只能由他了。
赵桓走上前,问道:“长夜独思,不知可有心得啊!”
刘琦想跪倒见礼,赵桓伸手拦住,道:“君臣私下说说话,不用讲究那些。”
刘琦道:“臣在想,怎样才能让女真人不敢轻易南下,越想越清醒,既然睡不着,索性就出来走走!”
“是啊,朕也在想,是该好好想想的!”
“若是战事需要,我水军主力可以从辰州沿辽河北上,兵逼金国东京辽阳府,能战则战,不能战,退回来就是了。”
赵桓一听,来了精神,道:“辽河能过大船吗?”
刘琦道:“臣打听过,载重五千石的船,可以通过。载重万石的神舟恐怕就不行了。”
“嗯!”赵桓点头,想的却是另外的事情。水军实力足够强大,对金国用兵的时候,真的可以出其不意,沿辽河北上,炮击辽阳府。甚至可以在辰州登岸,水陆并进,一旦拿下辽阳府,金国该如何应对呢?
正想得出神,无风起浪,龙舟突然倾斜了一下,赵桓身子向外栽去。刘琦大惊,一把抓住陛下,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船上的栏杆,喝道:“来人,护驾!”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窜出十几名班直,王德也冲了出来。
水花四溅,只听“咚”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上了船。
“沧啷”的拔剑声响起,赵桓被紧紧护在核心。
“鱼,好大的一条鱼啊!”
前面一名班直喊起来,几人闻声赶过去,两人合力才能抱起大鱼,搬过来献给官家。一条红腮大鲤鱼,尾巴急速摆动着,三尺多长,足有四五十斤吧!
这个时候,一条鲤鱼自动送上门来,是何征兆?
刘琦笑道:“民间俗称,鲤鱼跳龙门,陛下,这是大吉大利的征兆啊!”
王德只说:“是啊,好事!”
众班直纷纷道喜。赵桓心情大好,笑问道:“有五十斤吧?”
一名班直回道:“不止,我看至少有六十斤!”
“哈哈,”赵桓大笑,“到了扬州,就来一顿全鱼宴,你们都有份儿,好不好?”
好,当然好了,万岁声惊天动地,把太阳都唤了出来。
还没到京城,快马传来消息,完颜晟死了。
九月初一,赵桓回到汴梁。
尚书左仆射李纲、尚书右仆射张邦昌、知枢密院事何栗、肃王赵枢率领文武百官,迎陛下还京。赵桓与皇后联袂而出,笑道:“众卿平身,众将士平身,京城父老快平身吧!”
一个一个仔细端详,只是缺了一个赵鼎,其余人都在。
互致问候,赵桓问道:“赵执政可好?”
李纲回道:“臣昨日夜间还去探望过,看着精神好多了。听说陛下今日回京,说什么也要来迎驾。臣搬出陛下口谕,令赵鼎好生将养,不必迎驾,这才罢休啊!”
“让执政在床上躺三个月,想来着实不易!好了,回宫吧!”
正要升金根之车,回返大内,想到那日梦中的情景,心道:好悬,差点就不是言而有信的好父皇了。
向兰若招招手,道:“若儿到父皇身边来。”
小兰若大大方方地上前,行礼,道:“父皇叫若儿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和父皇乘一辆车好不好?”
“真的?”兰若太高兴了,父皇怎么知道人家的心思?
“君无戏言!”
赵桓笑着,抱起兰若上车,心里还在想着:今日幸好赵鼎不在,如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