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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的光景,小磕巴吼道:“把大丫头叫进来!”
二丫头出来,小脸刷白,惊恐地答应着,飞也似的去了。
“传三丫头!”
“传四丫头!”
“传翠烟!”
“传……”
小磕巴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最终倒在老夫人的胸膛上,呼呼大睡起来。睡梦中,他再度奋战,那威风劲儿,丝毫不亚于大将军呢!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一个奇怪而又熟悉的声音。好像是老迷糊在打呼噜,难道那厮也在这里逍遥不成?
一觉醒来,仿佛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在门口,真的碰上了老迷糊。兄弟二人相视大笑,小磕巴道:“睡觉的时候,感觉你在这里,还真的是你啊!”
“当然,不是老子还是哪个!这觉睡的,真他娘的舒服,能挺一阵了。”老迷糊自顾自地唠叨,忽觉哪里不对劲儿,“呀,兄弟你说话利索了吗?”
小磕巴道:“你老迷糊不迷糊了,我自然也就好了。”
哈哈,兄弟二人开怀大笑。
这时,猛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令人无限敬仰的都虞候王德将军,一个是一见脑袋就大的香妹,一个是岳云,一个是郑七郎,还有两名小兵。
五个男人,手中拿着无数的东西,显得异常吃力呢!
老迷糊、小磕巴二人连忙迎上去见礼,道:“这是?”
香妹开心地笑着:“奉旨买东西!你们两个既然在这里,也来帮忙吧!”
“这么多东西,还要再买吗?”老迷糊又要开始迷糊了。
香妹还在笑呢!
香妹的笑,那么象二丫头,小磕巴打了个冷战,使劲掐了一把大腿:呀,真疼!
小磕巴顺顺气,道:“奉旨,真的奉旨买,买,买东西?”
得,小磕巴又开始磕巴了。
王德虎着脸不说话,王夜叉活脱脱就是黑夜叉!
香妹得意地笑,诡秘地笑,淫荡地笑。
笑声中,老迷糊接着开始迷糊,小磕巴接茬磕巴,胜利的征服者,为何如此多的苦涩?
第十四章 痛饮(一)
靖康五年四月,西平府“狮子园”盛宴,群臣作诗以贺,上命冠军大将军作诗一首,遂有此篇:
大炮开兮轰他娘,威加西夏兮逐党项;
数英雄兮种无伤,圣明在上兮吞四方。
——《靖康诗话》
休息过一日,疲劳尽去,就在“狮子园”内一处草坪上,大排筵宴,与众将痛饮。
尚书右丞秦桧、同知枢密院事何栗带着一干文臣在左,冠军大将军、熙凤路大总管、积石军团都指挥使吴阶率武将在右,都是一身便装,拉开架势,敞开了喝。
“臣祝陛下光汉家江山,开千秋伟业!”秦桧率先敬酒。
赵桓心情舒爽,一饮而尽。
“臣就是陛下的刀子,让咱杀谁咱杀谁,保准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毙敌!请陛下满饮此杯!”吴阶精神焕发,大红的疙瘩比红刀子还要灿烂,大咧咧地敬酒,一口下去,连赞几声好酒,抓起一条烤羊腿,大口嚼起来。
羊腿刚刚进嘴,还没下肚,那边曲端戏弄道:“喂,我说吴阎王,不对呀,你说的不对呀!”
“哏喽”一声,羊肉卡在嗓子眼,差点活活憋死吴阎王,若是威名赫赫的吴阎王被肉憋死,不知羌人会乐成啥样呢!
顺了一口酒,吴阶怒道:“哪里不对?”
“你跟我说过:咱就是官家的一条狗,官家让咱咬谁咱就咬谁,绝不他娘的含糊。咬住就不松口,就是咬不死他,闹也闹死他!哎,王大帅,是不是这个话,当时你也在场的!”曲端据理力争。
王禀只顾得低头喝酒,仿佛根本没听到曲端的话,其实人家是不愿意搀和进来。
“嘿嘿,”吴阶被说中痛处,不但不叫疼,还在傻笑着,毫无征兆地“汪汪”叫了两声,不但别人想不到就是曲端也想不到呢!稍一迟疑,吴阶闪身扑上去,将曲端压在身下,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开咬了。
曲端万料不到吴阶还有这么一手,形势比人强,只得低头认输:“吴大帅饶命,冠军大将军饶命,吴侯饶命啊!”
“汪汪汪汪”,这回吴阶叫了四声,脑袋瓜子在空中绕了三圈,张牙舞臀,极尽嚣张之能事,闹够了方道:“咱是官家的狗,听不懂鬼话,老小子拿命来!”
曲端比吴阶还有大上两岁,今年四十一,自然就是老小子了。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曲端的声音甚是夸张,引得笑声阵阵。
这样子喝酒,真是新鲜啊!
赵桓出来圆场:“大将军就绕过这人吧!”
吴阶听到主上的话,当即放人。
曲端受了一顿气,颜面丢了一大半,自要找回来的,否则,威风凛凛的大总管,如何将兵?
于是乎,曲端不依不饶在后面紧追不舍,吴阶大呼小叫撒欢地逃命。足足绕着草坪转了三圈,岳飞等人上来解劝,这才罢休呢!
往日,宫廷宴会,仪式繁琐,君咽不下,臣吃不好,白白糟蹋了那些好东西。此次御驾亲征,开了眼界,历了生死,越发觉得还是活着好!既然能活着,本身就是上天的恩赐,岂能枉费时日!
岳飞喝酒爽快,一碗酒从来没有分两次喝的时候;刘琦,刘琦似乎情绪不高,又是为了什么?
正在沉吟间,一名内侍跑进来,向劭成章嘀咕着什么。劭成章面露喜色,上前跪倒奏道:“陛下,王希夷将军回来了。”
“什么?”赵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着。
“王希夷将军回来了呢!”
“快传,快传!”赵桓大喜,“腾”地起身,有心想迎上去,又自矜地停下来,眼巴巴地望着。
王希夷,真的是王希夷吗?
蓬头垢面,衣裳褴褛,右胸左肩绑着白布,红彤彤的白布,胸前的护心镜完全塌了下去,一瘸一拐地奔过来。许是跑得太快了,受伤的右腿没站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身后的一名军兵赶过来搀扶,被倔强的王希夷甩掉手,挣扎着爬起来。如是者三,在场的人似乎都忘了去扶一把,怎么就没人帮一把呢?
赵桓身子动不了,心内急得不行,张口呼道:“慢些来,慢些来!”
终于,王希夷奔到官家身前,“扑通”跪倒,道:“陛下,臣回来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同跪,山呼万岁。
赵桓将小表弟搀起来,周身上下打量个遍,潸然泪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希夷想不落泪,却又怎能忍得住?
“伤重不重?”
“不碍事!”
“就你一人吗?”
“还有两人!”
赵桓道:“宣,快宣!”
不大的功夫,两名灰头土脸的班直前来见驾!
令其不用行礼,问道:“壮士何名?”
“臣曾克用!”
“臣万无妨!”
“拿酒来,”一声断喝,亲自将黄灿灿的美酒放到勇士的手里,“为朕的勇士:王希夷、曾克用、万无妨,共饮此杯!”
“干!”
看到这三人,赵桓只觉得热血燃烧,慨然道:“能再饮否?”
“能!”
连饮三杯,众皆大笑。
王希夷三人就在官家的旁边,又置一桌,赵桓令身后的王德过来同饮。酒还喝到嘴里,四兄弟抱头痛哭。
九死一生的兄弟,再度重逢,能不痛饮乎?
三千兄弟,活下来的不过百余人,兄弟们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兄弟们的笑脸在眼前闪动!他们流的血还是热的,他们的魂灵却又到了何方?
能不痛哭乎?
唉,逝者已矣!
为了忘却,我们喝!
兄弟们去了,兄弟们的酒还在!我们还在!
美酒在流淌,热血在燃烧,情意在永远!
我们喝,一醉方休!
酒酣耳热之际,郑七郎终是耐不住寂寞,俯身请道:“臣愿为陛下助兴!”
赵桓含笑点头,郑七郎身子一纵,跃到场中,双把一合盘龙玄铁槊,叱喝一声,舞将起来。但见黑铁盔锃明瓦亮,玄铁槊虎虎生风。力大槊沉,招式精奇,舞到后来,只见槊影晃动,不见真身矣!
“呀”地一声,止住身形,气不长出,面不改色,引得满场喝彩!
王禀看得频频点头,对岳飞道:“罢了,罢了!不过是个孩子,能有这份武艺,岳侯真是下了功夫呢!”
岳飞道:“哪里,哪里!承蒙大帅夸奖,愧不敢当啊!他本事是有一点,在官家身边待的时间长了,想不长本事,也难呢!”
“就是这个话!”王禀颔首道,“官家学究天人,高屋建瓴,非吾辈所能知也!放在五年前,怎能想到杀到西平府来?想想金兵围太原时候的情景,真像做梦一般啊!”
是啊,岳飞何曾不这样想呢?原本不过是宗泽手下的一名小将,几年之间,闻名天下,荡洞庭,战西夏。麾五万铁骑,纵横驰骋,岂不快哉?
心中正在感念,忽听吴璘道:“小屁孩也敢来此地嚣张,敢与某一战否?”
郑七郎横槊道:“吴两帅威名,京城妇孺皆知。但不知,两帅两帅,是赖皮马帅还是英莲姐姐更帅?”
这是什么话,难道两帅是这个意思不成?
吴璘大怒,噘起雷公嘴,倒竖白眼眉,圆睁斗鸡眼,叫道:“哇呀呀,可恼,可恨哪!”
言罢,纵身来战。
第十四章 痛饮(二)
身子还在三丈之外,猛地跃起,二丈长的大枪抡圆了,劈头就砸!“呼呼”风声大作,眨眼间已到七郎头顶。七郎待对方招式用老,再难变招之际,大槊迎上去搭在枪杆上,腕子翻转,猛地搅动起来。手下刚这么一用力,只觉得碰到了一团棉花,全然不能着力。暗叫一声不好,脚下用力,向后弹起。
“呜”地一声,枪尖回扫过来,若不是七郎躲的及时,必然中枪无疑。
吴阶与岳飞撞了一杯,大声道:“老二,可不能伤着咱的好侄子,玩玩就行了!”
“晓得喽!”吴璘大笑回应,挥枪再战。
京城大名鼎鼎的黑太岁,哪个不惧怕三分。就是在千军万马之中,七郎一人一槊,纵横无忌,怕过谁来?今天被人家这般奚落,早已气炸了肺,“哇哇”大叫,一招紧似一招,一槊快过一槊。瞧架势,不把吴两帅撩倒在地,誓不罢休呢!再看吴璘,张驰有度,不紧不慢,见招拆招,犹有余力呢!
斗到二十几合,吴璘见时候差不多了,觑个空隙,大枪上挑,枪尖直指大槊。
“当”地一声,郑七郎手中的槊竟飞到了空中,只剩下一个傻傻的七衙内站在那里发呆!
岳飞笑着摇头,心道:吴璘之勇,真是万人莫敌啊!
“看锤!”岳云见七郎受辱,哪里待得下去,举双锤,杀将过来。
“吴二愣子,见好就收吧!岳少帅武艺高强,恐怕接不下来呦!”曲端阴阳怪气,说着风凉话。
吴璘也真识趣,回身就走,边走边骂:“曲大棒槌,老子是不行,你来呀!”
这次的较量,其实连比试都算不上,吴璘就是出来玩玩,为大家助兴,岳云生气,难道咱也要置气不成?
岳云大喝一声:“哪个敢与某一战!”
押剌伊尔看着岳云的大锤,悄声问道:“难道,他的锤是真的吗?”
种无伤笑道:“试试便知,何必来问!”
无伤有心想煞煞这个异族人的威风,莫让他小看了大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