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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杉的两只“手”,十根“指头”扣在了老杨的脸上,同时冷杉的脸极度扭曲,像一堆皱在一起的猪肉皮,非常难看,她的嘴咧开,咬牙切齿嘶嘶地说:“我不过是想做人,我不过是想做人……”
余萧贴着洞壁瑟瑟发抖,他明白了,一瞬间他明白了,真正的凶手是冷杉,她每一招都是要致人死命,甚至对冷桃,她都不留一丝情面。
老杨的眼球往外突起,像干岸上扑腾的鱼。
余萧不能再等了,他举起枪,不及瞄准就扣动了扳机。
白影一闪,枪声过处,有“人”倒下了。
鲜红的血迅速染红了水面,老杨也滑到了水里,水面上冒出两个气泡,余萧知道他还活着,急忙跨过去,抓住他的手将他拖了出来,他的脸肿得像溺水几天的死尸,但是眼睛转动了一下,嘴唇蠕动,想说什么。余萧没有理会他,警惕地看着水中的“人”,他的心脏快跳出喉咙,面孔被涨的通红,他感觉他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他了……
冷杉弯下腰,慢慢地从血水里捞出一具白色的身体,抱着不动。
冷桃的肩膀上如桃花盛开,满身都成绯红。
余萧惊呆了,拖着老杨的手顿时就没有力气,老杨滑坐到地上,只露出头在水里喘气。
冷桃,冷桃挡了那一枪?
为什么?
“你不能伤她。”冷桃从冷杉的怀里扭过头,轻轻说:“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余萧木头一般地立在那里。
“冷桃。”冷杉又开始抽泣,哭泣的她如一个孩子,跟先前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
余萧的脚地窜起一股寒意,如恶毒的蛇,直窜向头顶。
“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吗?”冷桃不在看他,而是看着冷杉,那条受伤的胳膊毫无生气地低垂着,而另一条胳膊却攀着冷杉脖子。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过是想做人!”冷杉放声大哭,哭的那么无辜,让余萧一时昏了头,不知道谁对谁错。
“做人很累,像我,死不了就得活下去,一生又一世,重复了若干遍,不同的身体,相同的故事,多么乏味?”
冷桃笑,攀着冷杉的那只胳膊抬了一下,手指弯曲如龙菊。
余萧的眼前忽然就明亮起来,他急忙闭上眼,那股夹杂着血腥味的恶臭转眼就消失了,等他再睁开眼,就以为自己走进了世外桃源。
山洞不见了,蓝光消失了,他的头顶是温暖的阳光,他的周围是落瑛缤纷的桃林,而他身下的水也归拢到一个深潭里,潭水清澈,水里有五彩的石子。
去年冬天,他看到的桃花潭一如现在的景色。
冷杉就蹲在树下,肩膀上落满了粉红的花瓣,水面上也漂浮着朵朵桃花,而冷桃,则枕着冷杉的腿,如果不是浑身的血污,余萧会认为他的噩梦终于醒了。
“这样不好吗?”冷杉的声音很低,如耳边的呢语。
“可是……你看到的不是真的……”冷杉始终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冷桃脸上。
余萧刚刚温暖过来的心瞬间又转为冰凉,他看到的不是真的,美如仙境的桃花潭下面是黑暗肮脏的世界。
老杨呢?王翔呢?
余萧扭头,他们还在,蜷缩在一边,身体起伏,没有知觉,但是眼睛都睁着,似乎不相信周围的一切。
“有什么区别?”冷桃笑,食指滑过冷杉的脸颊:“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只得这一生。”
“为什么我和你不一样?”
冷桃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余萧,她笑:“你过来。”
余萧就乖乖地走到她面前,手里还握着那把枪。
“如果你当初选了快乐,你的一辈子都会看到现在的景色,你愿意吗?”冷桃轻问。
余萧没有回答,他蹲了下去,把枪放到了地上。
“如果你选了平静,你就会失去快乐和痛苦,像她茶楼里的那些乐手,他们都选择了平静,而选择了快乐的人都疯了。”冷桃轻描淡写地说。
“你让他们选的吗?”余萧问。
“不是。”回答他的冷杉,她已经抬起头,瞪着余萧,眼神异常复杂。
余萧打了个寒战,作不得声。
“都是我做的。”冷杉冷冷地说。
“而你却选择了我。”冷桃打断了她的话:“三次,我问过你三次,你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于是我心软了,我以为你会忘了箐箐,我以为那样会救了她。”冷桃叹了口气。
“你别说了!”冷杉悲愤地说,把冷桃放到了地上,她站了起来,缓缓地解开了衣扣。
余萧茫然失措,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而冷桃只是悲悯地看着冷杉,没有制止。
“你不是要找箐箐吗?我还给你!”冷杉的声音如一把剑扎进余萧的心脏。
衣服脱去了,袒露出雪白柔美的胸膛,余萧的身体“轰”一下像开了个口,全身的血液都流失,他的脸顿时煞白。
那是箐箐的身体,他拥抱抚摸了六年的身体,尽管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身体皮肤光滑洁白更胜一酬,但他还是认得出来,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体。
“你……你……”余萧心底的那个泡彻底破灭了,箐箐消失了,消失在冷杉的身上,而他,竟然没有认出来!
“如果我不在了,一年之后,你就会忘了我的样子。”
余萧的心四分五裂。
“还不回去了。”冷桃叹息着摇头。
“为什么?”冷杉尖叫,使劲地抓自己的胸膛,雪白的胸膛的上划起条条血痕。
“我说过,你和我不一样,你身上有一半是人。”冷桃看着头上飘落的桃花,仿佛看尽了前世今生,她喃喃自语:“我在这世上活了多久我都不记得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所有的不过是一潭清水,长大,老去,又回到很小的时候,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厌倦了。不记得是哪天早上,我醒来,凭空多了一颗心,真的好新鲜,跟你一样,冷杉,我跟你一样,只想去做人,我离开了桃花潭,跟一个想跳水自杀的女人一起离开了,她跳进水里的一瞬间,她自己,就消失了,换成了我,我代替了她,继续活下去,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被人救起,理所当然地成了那个人的妾,我好高兴,成了人,有人爱,有人心疼,感觉真好,喜怒哀乐,我都体会到了,但是我没想到的是,女人会怀孕,我只占据了她的大脑,却代替不了她的身体,她怀孕了,我也要跟着做母亲,多新鲜的事,我那么地期待,可惜他死了,孩子出生前他死了,为了拾回我送给他的桃花,他死了,死亡……”
冷桃笑了,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拂去身上的桃花。
“她生下了孩子,可是没想到,这个孩子会不是人……”
余萧的眼泪收了起来,他抬起头,他听过这个故事,可是他不知道那个生完孩子就消失了的女人就是冷桃,正如他不知道那个越爱越寂寞的女人就是箐箐。
“我把你带回了桃花潭。”冷桃又开口了。
余萧“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你?你?余萧呆呆地看向有着箐箐身体的冷杉,心跳几乎停止,冷杉?是冷桃的孩子?
头晕目眩,桃花飘落,绯红褪色,一片雪白,地下的青草被鲜血凝结成一汪纠缠的乱麻。
“我带你下山,我给你重新找个身体!”冷杉突然气急败坏地说,一把抱起冷桃的头。
“不用了,你还不明白吗?”冷桃说,又身手攀住她的脖子,冷杉不动了。
“你说你痛恨人。”冷桃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依然平稳:“可是当我看见你一次一次地杀死那些看过你变桃花的男人,我就知道你恨的是我。”
“我没有。”冷杉艰难地说。
“你恨我,你恨你父亲。”冷桃笑,看进冷杉的眼睛:“我和你,只是妖,妖精,你懂吗?我们之间没有人一样的关系,但是你父亲是人,你身体里多半是人,所以我不能让你跟我一样,你一旦成了人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可是……”
冷桃的眼睛里滚出泪水,红色的眼泪:“我也想你能和我在一起,那年,你让陆杰发了疯,你看中了他的孩子,可是你下手晚了,你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父亲的时候我就在窗外,我看见了,我也看见那孩子,我逼走了你,我帮你善后,是我让箐箐给她父亲擦干净,换了衣服,我想让箐箐忘了这一切,可是我做的太匆忙,我担心你会生气,结果让箐箐留下了一点记忆,她始终记得你。余萧,余萧……”冷桃突然急促地呼唤他。
余萧不敢靠拢,跪在地上,挪不动腿。
“别怕,我快死了。”冷桃笑,冲着他笑:“如果不是你,我会有时间说服冷杉,让她不去结婚,不去生孩子,那样,也许到她身体死亡的那天,或许我还有办法让她出来,重新找个身体,可惜……她找的是箐箐……”
余萧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他看着冷杉,那个身体是箐箐的,可是她的脸却跟箐箐不太一样。
“箐箐为什么要找你?”余萧终于开口问。
“人真是复杂,千丝万缕的关系……”冷桃深深吸气,胸膛起伏,血流如注。余萧的心也跟着疼痛,他不知道该不该救她。
“箐箐没有找我,她找到了桃花潭,她记得冷杉,冷杉也记得她,箐箐对你很失望,其实她不知道,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她封闭了自己,从她父亲死的那天她已经不是她了,你不会明白,她的思维被我破坏了,她到了桃花潭,以为找到了归宿。”冷桃的话越来越快,似乎急于想把事情交代清楚。
“她抛弃了她自己,把身体交给了冷杉。当冷杉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晚了。”
冷桃勾住冷杉的手用了力,似乎想让自己坐起来,却让冷杉的头埋进了自己的胸膛。余萧惊讶地看着冷杉,她似乎失去了抵抗了能力。
“你……你要干什么?”余萧哆嗦着问,心如刀绞,尽管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箐箐,可是,他还是会心痛如刀绞。
“余萧,重新选一次,你要我还是要她?”冷桃轻快地笑。
“我……”余萧呆住,他要谁?他还能要谁?
冷桃笑出声,她的手慢慢地变软,手指伸长,如牵牛花的藤,慢慢爬到冷杉的头上,如一个肉色的吸盘。
余萧如被雷击,动弹不得,箐箐的梦里果然是冷桃!
冷桃想占有箐箐的身体?她要从冷杉手里抢走箐箐的身体?他该怎么办?他要制止吗?他要冷杉或者要箐箐吗?
周围的幻境开始褪色,变得模糊,水开始蔓延,渐渐侵到他脚下,空气开始变冷,弥漫着雾气,余萧却动弹不得。
“冷杉最大的错误就是选择了一个成年人,她虽然占有了箐箐的身体,却不能完全抹去她的记忆,箐箐,她只记得你,是箐箐把你带到了我们身边,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冷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断续,不成腔调。
“我把箐箐还给你。”冷桃气喘吁吁地说。
“不……”一直垂首不语的冷杉这时候虚弱地吐出这个字。
余萧失措,耳朵里又一次响起金属碎片刮过砖墙的噪音,他捧住头,伏在地上呻吟。
“冷杉,我带你走。”冷桃的声音像刺破的气球,嘶嘶作响。
“不,我不……”冷杉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想摆脱头上的束缚,可是冷桃的“手”,界线逐渐模糊,“手指”陷入了她的头皮。
“不!”余萧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