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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流泪,只想说,珍重吧弟弟。
又即:姨在我身边痛哭,说,父亲去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了。我现在才知道,我们的继母是多么爱我们的父亲,她从自己的姐姐手中接过这份情感,能够珍惜至今,亦属大德。让秋秋放心,我和立仁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母亲。
最后的话是说给瞿妈妈和林娥的:
太对不起你们了,我把费明带去对岸,我不能没有他。谢谢你们这么多年来把这份人间最好的感情无偿地给了我,并小心地呵护,也是大恩无报,我心知肚明。
别了,我所有的亲人们,我爱你们。
立华草书于登船前夜。”
立青小心地将信函放在墓碑前。
“立青!”一身便装的董建昌,手里提了一瓶酒和两只酒杯,走过来。他走到墓碑前就开始倒酒。一杯放在碑前,一杯举在手上。
董建昌:“立青,我是杨家的女婿,家祭我得来呀,来和老爷子说几句话,你不反对吧?”
立青擦擦眼角的泪水:“老董,你来也就齐了,能和老爷子说上话的都到了。”
董建昌:“华东军政高级集训班在上海办学,我也学了一堆新词儿,用起来还不习惯,我就不说新词儿,还说老话吧!”
穆震方:“军委对你的军长的任命已经颁布了,你董建昌是解放军的军长了。”
董建昌:“那我就更应该说老话了,要不将来没机会再说了。”
董建昌举酒杯:“老爷子,在下董建昌,一个卖花布出身的旧军人,与你如花的闺女厮守了二十年,我没有你的道德文章,却也一脑子国家民族思想,抗夷御侮主张。所以我和你都看对方顺眼,可以一同喝酒,可以一块聊天,是呀,都做过旧军人,想得简单,活得简单,死起来也爽快……”
董建昌抿了一口酒,接着说:“老爷子,你女儿不能理解我老董何以善变,今日桂系,明日粤系,到头来又成了解放军。你女儿理想呀,完美呀,我老董做人做事百孔千疮,做官做得五花八门,般配不上。两个时代的人,误打误撞到了一起,潮流嘛,凡革命,必然泥沙俱下,鱼龙混杂,我董建昌从泥沙里拱出一条命来,哪里还能像她那样白玉无瑕?”
董建昌又抿了一口酒,越说越激动:“话又说回来了,粤系也好,桂系也罢,国军做着,解放军也敢当,我董建昌以不变应万变,什么不变呀,做中国人不变呀!还不都是中国人?我老董打鬼子怎么样?一身凛然正气,率领堂堂之师,保卫我祖宗艰苦经营遗留吾人之土地,名正言顺,痛歼力尽,生为军人,死为军魂。”
立青、穆震方都笑了。
董建昌一饮而尽,他还有很多话要说:“老爷子神灵在上,这回不是我老董错了,是你女儿错了。我老董善变,这一次没有变错。华夏立国垂五千年,虽然盛衰兴替,或强或弱,但至少在名分上从来不会有损于统一之局面。以人事而言,英雄角逐,兔起鹘落,乃有成王败寇之谓,但也从未破坏过做中国人的自尊心。还不都是华夏子孙,何必非得恩断义绝,守一隅之地,逆大势之所趋?”
一边的瞿妈妈问瞿霞:“此人看起粗俗,倒也大事不糊涂。”
瞿霞悄声说:“妈,你不知道,董建昌资历比老蒋还深,护法时就是粤军旅长。”
瞿母点点头:“难怪。”
董建昌再次祭起酒杯:“我董建昌至诚昭告山川神灵,中国历史一日不缺的上溯五千年,幅员千万里,这么古今中外允称第一的文明古邦,为何还要演绎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辛酸历史?没必要也不合理。浩浩苍天必佑我中华全体子孙的福祉希冀!”
董建昌一饮而尽,又将手中的玻璃杯,“砰”的掷于地上。
二〇〇五年五月的一天,灿烂的阳光,外滩建筑群,历经沧桑,仍以万国建筑博物馆似的风格向人们昭示着城市的历史。马路上,车辆如梭、人流如织。
黄浦江上依旧行驶着各式轮船,只是不远处,浦东陆家嘴新崛起的摩天楼和地标性的东方明珠电视塔,让这个地方相比过去,显得更加气派和现代化。
一个巨大的电视显示屏在播放新闻,许多路人驻足望去。
“……现在中国共产党总书记胡锦涛已经来到人民大会堂东大厅,他沿着红地毯走来并站下,微笑地等候……各位观众,请注意,现在中国国民党主席连战先生乘车已经到达大会堂东大门。连战先生已经沿着红地毯正在走向早已等候在这里的主人。各位观众,胡锦涛总书记已经向连战主席伸出手来。双方的手握在一起。他们互致问候。面向记者。这是跨越历史的握手,这是跨越海峡的握手,为了这一天,全球的炎黄子孙等待了半个多世纪……”
站在马路上行人们在凝神看着,一位老人看着荧屏感慨地说:“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这位老者来上海已经四年了,准确地说,是回到上海四年了,他就生长在上海,上海解放前夕,跟着母亲、舅舅去了台湾。老人的舅舅一九九六年病逝于台北,母亲二〇〇一年也病逝在台北,老人一直记得母亲在离开上海时说过,其实,她并不想离开,想留下来看这里的沧桑巨变。于是,他带着母亲的愿望重新回来了。
老人还有一个舅舅是个将军,一九八八年病逝于北京,叫杨立青。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