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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二十年前,被你误伤的林家小姑娘……”
林娥抓过立青的手,摸向自己颈上的疤痕:“想起来了吗?那天我婶婶让我为堂姐送东西来你家,在你家厢房里候着,后来你来了,还有另外一个男孩,你俩在玩枪,不知道怎么回事枪就响了,到处都是破碎的瓷片,枪声震得两只耳朵‘嗡嗡’响。你呆了,我也呆了,很多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是你哥哥,我看见他夺过枪,又打了你,再后来就发现我的整个衣衫都被鲜血浸透,吓昏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立青听完,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痴痴地笑了,问:“你说的这些,我姐、我父亲还有我姨,他们都知道吗?”
“听立华姐说,好像都知道。是立仁让立华姐跟父亲说的。”
“立仁让立华跟父亲说的,这么说立仁早就知道?”立青的声音忽然变得硬了起来。
“都过去了立青,我本不想说。”林娥慢慢把疤痕重又盖起。
“为什么不想说,你能对立仁说,为什么不对我说?”
“那也是不得已,他怀疑我的身份,我只能那样。”
“可笑,你完全了解的那个杨立青,却从不向他透露一句!唔,我想起来了,难怪我第一次在上海奉命斥责你,你是那样一种不屑的态度,你那时候就认出我了,觉得我很可笑……”
“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而不是等到今天。”林娥轻轻地偎向立青。
“林娥,我不适应,我需要有时间来适应这一切,原谅我,我得一个人待会儿。”立青拉开门,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两辆轿车一先一后地开到立华家院墙外。先是立仁的座车,司机摇下前窗候在车座上。立仁整装从内走出,一脸疲惫。司机下车,忙着开车门:“楚长官上午要见你。”
“知道了。”立仁冷冷地说。
不一会儿,八路军办事处的轿车也驶来了,停在立仁的车后面,司机揿了一声喇叭。立仁一见,便没上车,停在车门旁边等候立青。
院内传来立青和林娥向大家告别的声音,两人走出门来。立仁微笑地:“立青,这么早就回去了?”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立青也微笑着。
“记住,立青,你从这一步跨出去,就不再是家了,老爷子的翅膀也庇荫不到了,家规到此为止,外面可就是国法了。”立仁说。
“我知道这是你的地面。瞧,后面,尾巴已经来上班了!各奔前程,哥!”立青挽着林娥的胳膊,上了办事处的轿车。轿车开出没几步,一辆军统早已派来跟踪的轿车,尾随而去。
在楚材办公室,楚材不高兴地问:“我看了你的清查报告,你怎么能肯定上次泄密事件就一定出在西安?”
“作为党国情报界的无线电开山之人,我发现那个偶尔出现突然又消失的地下电台的讯号,不早不晚,刚好是六月三十日。我查了一下,这之前只有西安第八长官部的核心人员了解这一计划。”立仁说。
“你知道胡宗南在西北的主要使命就是看住陕北共产党,查他就好比说他胡宗南监守自盗!可证据呢,却是一个虚无飘渺的电台讯号。你应该知道委座与胡的关系,连他都不能信任了,我们还可以信任谁?”
“可是……”
“你也别废话了,”楚材把清查报告扔向立仁,“等你抓住了那个地下电台,我们再来谈这件事。”
这不是悖论吗?不查人,又怎么能逮住电台?立仁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楚材语重心长道:“立仁啊,你也不想想,校长把他的第二个儿子纬国都送到他胡长官的部队当连长,这种人你查得了吗?”
立仁欲言又止,只好收起报告。心想,看来清查“闪击行动”泄密的事,又将是不了了之了……
立青走进办公室,看到拿着文件等在座位上的瞿霞:“哟,都到了!抓得真紧呀,瞿霞!”
“是不是得说一句恭喜呀?”
“咱俩就别来这个,免俗了。”
瞿霞奉上文件:“这是本月我对外联络的全部工作事项和时间安排。”
立青接过文件:“我刚刚接触情况,主要还是依靠你和其他同志。”见瞿霞还待在办公室,问,“还有事吗?”
“你尽快看看,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瞿霞没话找话地说了一句。
立青笑了:“以后别用这样的语言,什么‘指示’呀?穿开裆裤那会儿,你就领导我了。听着别扭。”
瞿霞温柔地看着立青:“也是今天我才敢对你笑笑,别生我的气!看到你有这么个情感归宿,我替你高兴……”不待立青反应过来,转身走了出去。
立青和瞿霞乘坐的轿车,缓缓驶向美军空军酒吧。车后跟随着盯梢的军统车辆。轿车停下,等候在门口的罗伯特中校笑嘻嘻地打开车门。立青和瞿霞从车内走下,瞿霞用英语向罗伯特介绍立青,两人握手问候,亲热地走进酒吧。
尾随而来的军统,在车内瞠目结舌,他们事先并不知道八路军与美军十四航空队有联系,而且联系还这么密切。
瞿霞陪同立青到酒吧与罗伯特中校会面,是以八路军办事处翻译的身份参加。
罗伯特用英语对立青说:“瞿霞小姐是我们第十四航空队的熟人了。您,我们还是头一次见面,我们知道您在负责情报。”瞿霞同声翻译着。
立青笑笑:“别客气,中校,有事只管说。”
“陈纳德将军委托我和你们谈一件事。”原来美国空军想与共产党的军队建立情报合作关系,派罗伯特先同立青联系。“如果有这种可能性,陈纳德将军将亲自与周恩来谈。”罗伯特诚恳地说。
“我不知道你们需要什么,我们怎么样才能帮上你们的忙?我们的部队倒是时常看到你们的大型轰炸机从头顶上飞过,也时常帮助你们的跳伞飞行员返回驻地……”立青说。
“据我所知,目前中原日本占领区内的中国军队,唯有你们新四军五师的部队,对吗?”
“不错,自日本人占领武汉以来,原先那里的国民党军都已撤走。”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我们美军能否与你们新四军五师共同建立一个华中敌后空军情报网?”
“噢,情报网?”立青一怔。
“由美方提供通信装备,派专家指导,在你们的作战区域建立起码不少于六个秘密通信点,将华中日军的各种情报及时发给美国空军。为盟国空军飞机提供准确的打击目标……”
瞿霞将罗伯特的话翻译完以后,立青很慎重地看向罗伯特。
盯梢的军统特务回到情报中心,将盯梢的情况向立仁作了汇报。
立仁一脸狐疑:“奇怪呀,美国佬撇开我们,直接找了八路军的情报主管?他们想干什么?”想了想,拿起电话:“给我接楚部长!”
电话接通后,立仁低低地对着话筒说着什么,忽然,立仁惊讶地叫了起来:“什么?陈纳德将军今天直接见了周恩来?”
“嘀嘀哒哒”的无线电讯声,林娥正在紧张地抄报。瞿霞走了进来:“周副主席的请示电有回音了?”忙碌中的林娥点点头:“延安刚刚回电。”
抄报译电后,瞿霞伸过头来:“主席批准了?批准我新四军五师与美国空军情报合作?”
“是的。”林娥回答。
“快点,周副主席急等着呢!”等林娥译完最后一个字,瞿霞抄起电文就奔了出去。
楚材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立仁在旁边看一份报告。对美国佬出手大方,将八台五百瓦大功率军用电台给新四军五师,还派了专门的情报通信专家,他感到吃惊,不可思议。
“那有什么办法,陈纳德对近期空中轰炸效果非常不满,我们又无法提供日本人的机场、兵营以及指挥机关的情况。”楚材感叹木已成舟,无能为力。担心此先例一开,会影响美国人对中国两党现状的看法。他还得到消息,美军派往延安的观察小组已告诉华盛顿,“与延安打交道,远比与重庆打交道有效率得多!”
立仁一怔:“是吗?”
“这不是好消息,这将为战后的利益分配留下祸根。”楚材吩咐立仁,尽量阻止美国与共产党的接触和合作。
立青的房间桌子上,摊开着一张军用地图,用指北针及直尺、铅笔,细细标出一条红色的路线。“还真是冤家路窄!”立青试了几条行军路线,都无法绕开董建昌的防区。
“你们是要去哪儿,怎么瞿霞也在准备行装?”林娥问。
“几个老美要跟着一块儿走,没有瞿霞当翻译不行呢。”立青见林娥提到瞿霞,索性把敏感话题说个明白。
林娥笑笑:“这一路上危险较多,还要通过两道日军的封锁线,你得照顾好瞿霞,她不比你,你立青身经百战……”
立青感叹地看向林娥:“你呀!放心吧!”
在立华家,立仁很恼火地告诉立华,自从立青来到重庆,给他添了很多的麻烦,几乎每天兄弟俩都在打着交道,烦透了!
“你呀,还不是那一套,猫逮老鼠,有什么意思!”立华说。
“唉,不说这些了!对了,立华,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捎给老董,我明天恰好要去老董的防地。”立仁说。
“你去老董那干吗?”立华问。
“瞧你问的,他四战区不归中央管?”立仁没把此行的真实意图告诉立华,而是同立华绕着弯子。
立华见立仁不说,也没再多问。进里屋收拾东西,嘴里嘀咕着:“我正愁老董的那几件衬衣没法穿呢,你这次去,正好带给他。”
二十八
立青、瞿霞以及罗伯特一行,带着美军送给新四军五师的电台装备,押着骡马队,在山野丛林中隐蔽疾行。蹄声、脚步声、枪支的金属撞击声,以及低低的吆喝声,不时在夜色中响起。忽然,远处一发照明弹升向天空,照亮骡马队。立青低喝一声:“隐蔽!”可是迟了,据点内的狼狗对天“汪汪”狂吠,日军不由分说举起机枪,“哒哒哒”地扫射过来。弹着点落在树上,被打断的树枝纷纷下落。
随着日军岗哨值班机枪的响起,一批日军端枪冲出。狼狗挣脱皮带跃出据点,日军跟随狼犬引领的方向,一路放枪奔来。
立青和罗伯特手上的冲锋枪响了,“哒哒哒”!有的日军栽倒,但日军还击的枪弹击中了骡马,一匹大骡马轰然倒地。
立青大叫:“卸下箱子,赶快拉走牲口,向西!快向西!”
忙乱中,骡马队的一些人拉着牲口往西奔突。立青和罗伯特在原地火力掩护。
日军疯狂地向立青他们射击,渐渐形成包围圈。立青和罗伯特倚据树干,向日军猛烈开火。瞿霞弯着腰为两人递送弹匣。
“瞿霞,告诉中校,我们向南把日本人引开,掩护骡马人员安全。”立青大声叫道。
瞿霞用英语对罗伯特说:“走!向南!罗伯特!”
三个人相互掩护着,朝另一方向撤去。
日军步步紧紧逼地冲了过来,连续开火,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立青与罗伯特、瞿霞手拉手地在树林中拼命奔跑。身后的枪声稀疏渐远。突然,立青停了下来,掏出指北针,原地端平,看了一下,叫道:“跟着我!”折向而去。罗伯特和瞿霞随其后,紧跑跟上。
日军失去了追踪目标,“叽哩哇啦”地喊叫着,用刺刀在荆丛中搜索。看看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