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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华回到家,把二十年前发生在杨家,立青放枪误伤林家姑娘的事,从头到尾对父亲述说了一遍。杨廷鹤听后,呆呆地盯向立华:“你……你……你,你说什么?新媳妇就是立青打伤的那个林家姑娘?”立华点点头。
“唔——”杨廷鹤长出了一口气,“不是立仁的媳妇?是立青的媳妇?这位新媳妇还是瞿先生的亡妻?费明的妈妈?”立华又点点头。
杨廷鹤忽然眼圈红了:“这丫头遭多少罪哟……了不得,了不得!能过了这么多沟沟坎坎的女人,我看她也是——”
“爹,你觉着行?”立华赶紧问,想尽快讨个准信。
“老天显圣!这丫头到了咱杨家,不是行不行,而是老天宠幸咱杨家!老天爷眷顾咱杨家啊……”老爷子杨廷鹤,这回彻底信了命。
二十七
立华家的玻璃窗户前,映出秋秋和费明。秋秋正把一副大红“囍”字贴在窗户上,两个孩子“咯咯”笑着。身后的梅姨,察看坐在太师椅上杨廷鹤的表情。杨廷鹤表情恬淡,似在凝神冥想。
“立青和林姑娘结婚后,费明叫自己的亲生母亲小舅妈,立仁叫先前恋人为弟媳妇。立华就更麻烦,林娥是她恋人的亡妻,儿子的妈妈,对了,还不是一个党……”梅姨感到,这里的头绪,太复杂了。
杨廷鹤不高兴地说:“我不管他是哪个党哪个派,何种恩怨,进了杨家,都得按杨家的祖宗章法来,长幼有序,做妻子做母亲做媳妇样样都得出色。”转而又夸梅姨,“这方面还真得学学你呢,陪着我,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梅姨眼睛红了:“说什么呢,老爷子,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
杨廷鹤觉得,这些年杨家虽然几经跌宕,没有散掉,飞得再远的鸟也能归林栖息,同处一枝。立华虽然居功至伟,梅姨同样功不可没,不容易!不由对梅姨多看了一眼。
梅姨关心地对杨廷鹤说:“你养养精神吧,老爷子,瞌睡了就去房间里躺着,晚上得好一通热闹呢!”
躺椅上的杨廷鹤低低地念叨:“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请来的厨师在厨房里煎炒熘炸,锅盆菜勺清脆响动。立仁闪身进来,问立华:“家里有白酒吗?无酒不成席呀。”
立华嗔他:“别那么兴师动众的了,老董留家里两瓶桂林三花酒,在外间柜子里。”
“立华,今晚你得唱主角,我可不想多说话,咱能在场,已经算是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了!”立仁边找酒边说。
“嗨,都多少年了,那点办公室的风流算什么,只能算是天下英雄所见略同。”
“别忘了,她是瞿恩的前妻。”立仁故意挑立华神经。
立华大度地:“我这儿还有瞿恩的儿子呢!我怕什么?她都不介意,我还自寻烦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扯那些不愉快干吗!”
“噼噼啪啪”的鞭炮在院子里炸响。新郎立青和新娘林娥穿着一身八路军军装,在办事处的车子欢送下,喜气洋洋地来到立华家。在立仁的提议下,立青按照习俗,把林娥抱起,又扛在肩上,在一片欢乐的呼叫声中,走进家门。
晚上,酒席开始。济济一堂的酒桌,立华在来回照应。
“快点快点,就等你了!”杨廷鹤高兴地催立华快上酒桌。
“爹,你就开场白吧,咱这是家宴,婚礼办事处那边都弄过了。”立华说。
“弄什么过呀,我这儿不过,那叫过嘛!”杨廷鹤又有点不高兴了。
“都自家人,得过且过吧!”立仁一副和事佬的样子。
立青说:“爹,我和林娥回来是让您老过目来的。您老点头了,我们也就安心了。”
“不是过目,是过门!”梅姨笑着纠正。
杨廷鹤感慨:“树老根多,人老话多,莫嫌我说话啰嗦。我养了四个儿女,都在这儿,可喝喜酒还头一遭呢!”儿女们听罢,一个个面面相觑。
立华莞尔一笑,把话圆了过来:“是我这做大闺女的没带好头,从咱立青开始,匡扶门风,匡扶门风!来,喝酒,大家喝。爹,您举杯呀,您不举杯,谁还敢喝?”
杨廷鹤陈芝麻烂谷子的,对儿女们说了很多,最后大发感慨:“我看咱这张酒桌上,要是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那就好了,就是我们杨家祖宗显灵了!”
“爹,你也不用海阔天空了,大道理我们都懂,家庭兴,则国家兴;家庭和睦,则国家团结。这不,值此抗战之际,咱林娥进了家,又多了个八路军,都是打鬼子呢!”立华说。
“是啊,我与林娥已有过联手作战。对吧,林娥,日本空军中将中原盛孝,不就是我们合作打掉的?怎么能说不是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呢?”立仁说。
林娥微笑着点点头:“是的,双方合作得非常好。”
“你听听,你听听,老爷子,开喝吧,今儿是立青喜日子,咱不是来听你上课的。”
“端酒杯,端酒杯,廷鹤,说几句喜庆话吧,孩子们都等着呢!”梅姨说。
杨廷鹤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大家都跟着站了起来。“立青,今儿是你大喜,你能带媳妇回家来,真是太好了!我不多说了,话都在酒里,干!”众人皆举起酒杯,杨廷鹤带头喝下。
一杯白酒下肚,林娥受不了,又“咳咳”地咳嗽开来。
立华吩咐费明:“快,去替舅妈拿个毛巾来!”
费明跑去跑回,把毛巾交到林娥手上:“林娥阿姨,上次你给我的书,我都看完了。”
“叫舅妈,别叫阿姨!”立仁一旁纠正。
林娥只是笑着看向费明。
立青端起酒杯站起来,一个个地叫着:“爹!姨!姐!哥!妹妹!费明大侄子!上次南京分手时,立仁对我说,什么时候都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家。是的,立仁的话我一直记着,我没忘,也忘不了。儿子走得再远,能走出咱爹的想念吗?所以,我和林娥回来了。借这杯酒,我要说,家就是家,世界上许许多多门都可能对你关着,只有家里的门什么时候都为我留着。在家里,我可以和立仁不谈军务,和立华不谈党别,也用不着想过去那些种种的辛酸和坎坷。今天,我把你们早就熟悉的林娥领进家门,不为别的,就是要把这个家,再一次地介绍给她,让她和我一起来感受这个家的一切。来,林娥,我们一块喝下这杯酒,恭喜你成为这个家的成员!”立青喝了一半,把杯子递给林娥。
“立青说的,也是我想说的。谢谢你们接纳了我。”林娥一饮而尽。
吃喝了一会,立青忽然发现立仁一个人走进了厨房,很长时间都没回到酒桌上。便端着两个吃剩的盘子跟着送进厨房,一眼瞅见立仁正在一个人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酒。
“还没喝够呢?”立青说。
“我是照顾你,把酒带出来喝。”立仁一笑,分明已有几分醉意。
“给我一杯,我陪你喝。”
立仁笑笑,倒出一杯,递给立青。立青接过,与哥哥碰杯后,一饮而尽。
“再倒!”
“怎么,新婚之夜不过了?”立仁微醉地问。
“你真以为我是来结婚的?”立青把眼睛看向立仁。
“那你干吗来了?”
“你还能不知道?”
立仁端酒杯的手刹那间停顿下来,微微颤抖,望向立青。
立青怪笑着,自顾自,一饮而尽。
立青喝罢,眼神怪怪地望着立仁:“闪击延安的阴谋,你参与了?”
“不谈工作,今晚不谈。”立仁酒虽然喝了不少,但头脑始终清醒,这也是多年情报工作的素养,所以回避立青的话题。
立青就着酒意,故意为立仁鸣不平:“你立仁对日情报不愧为重庆第一把交椅,可惜……”故意不往下说。
“这话恰如其分,到底是我弟弟。”立仁不置可否。
“但这并不是我的评价。”立青说。
“那是谁的?”立仁问。
“你们自己人!”立青说。
立仁狐疑地盯着立青:“我们的人?你们的耳朵够长的呢!”立仁忽然意识到这是在跟一个对手说话。尽管对手是自己的弟弟。于是,又习惯性地谨慎起来,说话严丝合缝,不让对手抓着什么,把话锋转向对方。
“别以为你们重庆陪都,天子脚下,都跟你似的。有良知的人在哪儿都有良知。”立青故意引逗,欲擒故纵。
“什么意思?”立仁问。
“不谈工作,你自己说的——”立青笑着上楼去了。
立仁一口喝干杯中的酒,一个人在厨房内思忖:那个跟立青一起评价自己的人是谁?难道在重庆这个“天子脚下”也有人跟立青来往密切?会不会此人就是泄密之人?转而又一想到立青的种种所作所为,会不会是立青又在耍什么花招,利用“反间计”,扰乱清查目标?心里面乱极了……
立华帮立青和林娥在家中安置了新房,被子铺好,又叮嘱了一些体恤的话,见立青上楼,便对林娥说:“我不打搅了,你们早点休息……”说罢转身离开新房,下楼去了。
“我姐她跟你唠叨什么?”立青问。
“家常话呗!你呢,敲打立仁了吗?”因为事先立青说好要“演戏”,有些话跟林娥放了风。
“算了,我那哥哥恐怕很难上套。也是我打小撒谎撒惯了,培养了他的识别力,他对我有种天然的警觉。”立青无奈地。遇上立仁这个对手,的确很难对付。
黑暗中,两名便衣在不远处的胡同内盯梢。立仁从院墙内走出,直奔两人过来。两名便衣相互看看,丢掉烟头,立正站着。
“军统哪个处的?”立仁低声问。
“五处的,杨主任。”便衣回答。
立仁把手一摆:“撤了吧,回去跟你们处长说,就说是我杨立仁让你们撤的。”
等便衣走后,立仁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以为你都回去了!”立华看到立仁,一惊。
“楼上这两个,都是军统重点名单上的,我不守在这儿,他们能安生?”
“立青刚来,怎么就上了你们的名单?”
“你得问他呀,你以为他是结婚来了?”
“那他干吗来了?”
“他来重庆替换的是中共的情报局长,你说他干吗来了?”
“我的天呐,那你们兄弟俩又要冤家路窄了!”立华担忧道。
“那有什么办法,好在两家大面子上都还过得去。闪击延安流产后,盟邦各方都站出来说话,指手画脚地批评,校长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立仁的酒醒了,下颌朝向楼上,酸酸地:“咱家今天,成了花红柳绿之地,温柔富贵之乡了……”
新房内,立青忽然想起立仁刚才在厨房内,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说的一句话,问立青,知不知道林娥是谁?当时立青也没在意,林娥是自己老婆,还能是谁?回到新房后,只剩下立青和林娥两个人在一起,不由向林娥问起:“刚刚立仁说,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觉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娥不说话,慢慢地解下脖颈上的红丝巾,“你真不知道我是谁?看到这个伤疤还不知道?”
“你别吓我,林娥。”立青确实不知道。
“我就是二十年前,被你误伤的林家小姑娘……”
林娥抓过立青的手,摸向自己颈上的疤痕:“想起来了吗?那天我婶婶让我为堂姐送东西来你家,在你家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