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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们听到这里,忍不住都笑了。
“我回答他,不是我杨立青犯错误,是委员长太抠门,只给了我们三个师的编制,军团首长才做旅长,我这个师长能做团长就算提拔了!”
战士们乐成一片。
“我那友军同学说,那以后咱得改改规矩,见面你得先向我敬礼。我说,那不行,咱不能比官大官小,咱得比谁小鬼子杀得多!你杀得多,我向你敬礼;我杀得多,你师长也得先向我这个团长敬礼!是不是,同志们?要是比官大官小,他们的司令军长多如牛毛,我杨立青右臂绑上背包带也敬不过来。谁杀鬼子多向谁敬礼!是不是这个理呀?”
战士们齐声回答:“是!”
“所以同志们呀,你们得为我这个团长争气!多杀鬼子!让他们的师长军长司令总司令,都向我们第七二八团打敬礼。让他们的右手都绑上背包带,不分白天黑夜地向咱英雄的七二八团恭恭敬敬老老实实地,敬礼……”
蓝荧荧的望远镜镜片下,一道道山壑在移动。“师长真是好眼力呀!这地形太好了,简直就是天材地宝,山川形胜,非大福泽不足胜之!”立青心中暗赞。放下望远镜,叫道:“地图!”警卫员立刻掏出地图,在地面上展开。立青一看:“另一张!”警卫员又掏出另一张图递了过来。立青将两张地图拼接起来,审视着,问政委魏大保:“我们团的位置在哪儿?”
“平型关东侧山地。师长命令我团,今晚一点在冉庄待命。”魏大保说。
立青分别用红蓝铅笔勾出图上位置后,欣赏地看着图:“大保,依着咱师傅当初教我们的测绘用语,这样的地形叫什么?”
“我早忘了。不过,我记得师傅说过这样一句话,‘两张地图的接缝之间,学问最大’!”
立青一拍地图:“好兆头,平型关正好在这两张图的接缝处,看来这场大战要在地图的接缝上打!”
上海租界的马路上,立仁和周世农坐在一辆轿车内。轿车鸣笛缓行,车前车后都是携家带口的难民。立仁透过车窗,默默地看着。
“开战以来,五十多万难民涌进租界,居无定所,当局关闭了整个租界,上海已经成为孤岛。”周世农说。
立仁看向周世农,没有说话。
周世农对司机:“一直开,再右拐,直接开进院子里!”轿车开进里弄,在一处独立院内停下。车门打开,周世农:“请,就是这儿了!”
立仁环顾着眼前的独立别墅,这里便是中统的临时办公住所。周世农领着立仁察看着房间。立仁拉开窗帘朝外看去,突然问道:“有没有办法,打入到他的海军俱乐部,或是同文书院?”因为刚才在经过这两处地方的时候,周世农告诉他,海军俱乐部和同文书院,都是日本人的特务窝子。
“这恐怕太危险了。”周世农一怔。
“开战以来,日本人突然变更了他们的通信密码,原来的情报来源都枯竭了。关键的情报又拿不到,让人揪心啊!”立仁感到焦急。
“您需要什么?”周世农问。
立仁告诉他,日本军部正在调动新的陆军师团,增援淞沪战场,需要知道他们的部队番号,人员数量,在哪儿装船,尤其是在哪儿登陆。
周世农想了想,说:“倒是有一条线索,如果试好了,没准能进入到他们的海军俱乐部,或是同文书院……”
夜色中的日本租界,沿街几家日式餐馆挂着灯笼,日本小调从内隐约传出。一名穿便衣的中年人顺着墙走来。迎面一个人挡住了他:“借个火,先生?”
“对不起,我不抽烟……”中年人说。
忽然身后上来一人,用冷冰冰的枪口戳住了穿便衣中年人的腰眼:“别动!到汽车那边去,对,听话,慢慢地过去!”没待他们走到汽车跟前,后面停着的一辆轿车“呼”的驶到面前,车门打开,车上车下只一推一拽,中年人便被拽上轿车,朝着中统临时办公住所的别墅,疾驶而去。
这位被中统绑架穿便衣的中年人,便是淞沪参战的国民党第四十五师参谋长符春江。周世农怀疑符春江同日本人有勾结,想通过这条线索打入到日本特务的内部。立仁对符春江进行突审。
“鄙人原为日本东京陆军大学毕业,租界内有我的同学,都是好些年没见的日本朋友。”符春江狡辩。
立仁厉声地说:“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们已经找到了你的住所,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现款?”
符春江惶恐地说:“我我我……”
“行了,不要编了,是你的日本同学送你的吧?”
符春江点点头。
“哪一位同学送的?姓什么,叫什么,干什么的?说!”立仁一拍桌子,露出凶相。
“我说,我说!”符春江终于交代,“那个日本同学名叫郎本实仁,今年五十岁,刚从天津过来的,是个少将。在东北、北平都待过,会讲一口天津话,中国通。具体做什么的,我不太清楚,他就住在海军俱乐部里。”
“你们谈了些什么,他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多钱?”
符春江回忆道:“也就是泛泛的,他随便地问了几句我们师的情况,我也没想到他一下子就送了我一万块钱,说是给我的安家费。”
“你能把我介绍给他吗?”立仁忽然对符春江说。
符春江吃了一惊。当他得知立仁想打入敌人内部的真实意图时,觉得这样做有点为难:“如果说你是中统的,郎本肯定不会见。”
“你可以说我是南京参谋总部的,他会见吗?”
符春江思索了一会,说:“应该会见的,我们两次见面,郎本似乎都为一件事很着急。”
“噢,他急什么?”立仁问。
“日本人打上海快两个月了,我们出动了七十个师,他们打不下我们,我们也打不下他们,成了胶着战,消耗战。日本人架不住拖,想速战速决解决战斗,所以显得很焦急。”
立仁明白符春江的意思,日本人想从他这位“南京参谋总部”的重要人物身上,获取国民党方面参战情报,所以才愿意见面。于是,立仁决定将计就计……
在日本租界海军俱乐部一间大客厅内,长条桌上摆满了外国名酒和各种各样的水果。桌前坐着三个日本人,看见立仁走进,都站了起来。
“是参谋本部的李将军吗?”
“正是。”立仁答。
“我就是郎本实仁。符参谋长告诉我,你是南京参谋总部的李文焕将军。”郎本递上了名片。另两个日本人也递上了名片。谈话中,郎本迫不及待地想从“李将军”那里搞到情报,对立仁说:“李将军,你就开个价吧,你要多少?”
“符春江可没有具体地告诉我,你们究竟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三位日本人互相看了看。“那还用说吗,目前,对我们最有用的,当然是你们在上海地区的七十个师的防守分布图。给你五十万,怎么样?”
“二百五十万,先付一百二十五万。”立仁说。
三位日本人又互相看了看。“我们是为天皇服务的,假如你给我们的东西是假的,这么多钱付出去,我们就得剖腹自杀。”郎本说。
“你们是看天皇,我们是看国家。我把国家的东西出卖给你了,我的一家老小也担着杀头之罪。”立仁说罢,用眼角留意,观察郎本有什么反应。
郎本同另两位日本人脑袋凑一块儿,用日语叽哩咕噜地小声商量。商量过后,郎本狡猾地同“李将军”玩了个缓兵计,欲擒故纵:“这样吧,李将军,我们今天就是见见面,有关上海的防御布置一事,我们下一次可再具体地谈,你看可好?”
立仁猜出了日本人玩的鬼把戏,说:“好吧,那我们就改日再谈!”说罢昂着头,扬长而去。
立仁刚坐入门前的轿车,一名日本便衣追了上来,从车窗递入了一只用蝴蝶红绳扎着的纸包:“李将军,这是郎本将军送你的见面礼!”不由分说,丢在了已经行驶的车座上。轿车“呼”的开走。纸包里,是一沓捆扎齐整的钞票。立仁看了看,估计至少也有五万元。
“中统上海站缺经费,节骨眼上这钱来得正好!”立仁幽默地说。
董建昌的部队也在上海参加淞沪决战。立仁从郎本那里离开,匆匆来到董建昌设在浦东的指挥室。董建昌忧心忡忡地站在一张很大的军用地图前,对立仁说:“立仁,你给我参谋参谋,我在这里守浦东,恐怕是守不住。浦东的第一站是川沙,第二站是南汇,第三站是奉贤,第四站是金山卫,一直到杭州湾,防守这样长的一条战线,蜘蛛网一样的小港小河多得很,很难判定日本人在什么地方登陆。”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噢?”
“九国公约就要开会了,日本人求胜心切,千方百计地在找我防御漏洞,企图一战定乾坤,战略登陆的可能性迫在眉睫。”立仁把郎本那里侧面探听到的消息,告诉给董建昌。
“那你告诉我,他们究竟会在哪儿登陆?”董建昌指着地图问。
“日本人也在寻找登陆地点。我们要想知道日本人究竟从哪儿登陆,没有捷径可走,只能用些笨办法,派人沿海岸线一路调查,从浦东一直到杭州湾,弄清地理环境。特别要注意哪些是硬滩,哪些是软滩,我估计很有可能日本人是在硬滩登陆点登陆。”
董建昌看着地图,叹道:“临时抱佛脚呢,这么长的海岸线,怎么个找法!”
立仁指着图上标明的“金山卫”,说:“古时候日本海盗就曾在这处地方登陆,这一次我估计肯定也会在这一带。这里是咱们的‘命门’所在,一旦他们登陆上岸,我军整个后路就被截断了!”
二人不由深感忧虑。忽然,立仁对董建昌说:“快去帮我找十个参谋来。”
“做什么?”董建昌问。
“请他们帮我伪造一份我军作战部署图,我好拿着这个去打发日本人。”
“你立仁胆子也太大了!”董建昌看着立仁,长叹一声……
一身和服打扮的郎本,笑嘻嘻地看着立仁:“李将军,真是个有诚信的人!怎么样,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立仁答。
“给我看看?”
“我得先看到钱。”立仁故意装作利欲熏心的样子。
“李将军,万一你这个东西是假的,那我只能对天皇剖腹谢罪了!”郎本表现出一种无奈的诚恳。
“那我也告诉你,我只带来了浦东地区的防御部署,其余部分,等拿到了全部的钱,我才能给你。”立仁说着,从皮包里取出由董建昌的参谋们伪造的“浦东地区作战防御图”,递给郎本。
郎本翻看了一下,两眼熠熠放光。
“钱在哪儿?”立仁问。
郎本用日语吆喝着,两名日本便衣应声走来:“把备好的钱,搬到李将军的车上!”
从郎本那里交完“情报”拿到钱以后,立仁开着轿车,一刻也不敢停留地往回疾驶。轿车上,担任护卫的中统乐不能支地说:“一百二十五万呢,足够我们中统用两年的!”
立仁说:“我关心的倒不是钱,是怕郎本那个老狐狸看破了浦东的防御是假,我便是枉费了心机,白忙了一场……”
当天夜里,郎本便给立仁打去电话,表明对立仁交给他的防御图很感兴趣,希望把剩余部分也交给他,回报的条件是,出价六百万!
第二天,立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