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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还真不敢戴了呢!有你哥的消息了吗?”
“南昌起义失败后,就一直没他的消息。”瞿霞说。
“可是去年底的广州起义,他仍然名列指挥名单中。”
“真的?”瞿霞一惊。
“我现在的工作,时常会看到些这样或那样的通报。”立华向瞿霞说了自己的工作性质。
“我都忘了,你现在是南京的中央监察委员,时常来往于沪宁之间。报上经常有你的消息,有时排名就在孙夫人的后面。”瞿霞说。
“说那些干吗!噢,对了,有件事我想向你打听一下,湖南老家有人给我父亲写信,说是在朱德的工农革命军里看到过立青,这消息确实吗?”立华问瞿霞。很显然,立华知道瞿霞还在为共产党工作。
瞿霞笑笑:“这事,你得问杨立仁,他有无线电台,而我们没有。”
“瞿霞,你知道立青是我最心疼的人,我想知道他的下落。他为什么没和你哥哥瞿恩在一起?他俩一个在广州出现,而另一个却在湘赣边界的大山!”
“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首先是白色恐怖,南京政府‘宁肯错杀三千,不可放走一个’的屠夫政策,把共产党人逼上了梁山。他们武装到牙齿的军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都要斩尽杀绝我们,而我们呢,也就针锋相对,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实行武装反抗。”瞿霞并不掩饰自己的观点。
“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兄弟阋墙,壁垒分明,都要置对方于死地。”立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监察委员会里的妇女民意代表,你有责任有义务替全中国的母亲们妻子们女儿们说话,呼吁政府放弃他们的屠夫政策嘛!”瞿霞说。
立华不无敌意地看向瞿霞,瞿霞坦然地微微一笑。
“你今天是碰巧遇见我的?”立华问。
“可能是。”瞿霞说。
“可能压根就不是!”立华说。
“我也是做妇女工作的,你我过去和现在都是同行。”瞿霞说。
“我的天哪,瞿霞你在做我的工作呢!”立华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笑了。
“彼此交流一下,没什么不好。”瞿霞也笑了。
立华点点头,对瞿霞说:“你能告诉我,以后我能在哪儿找着你吗?”
瞿霞不便告诉自己的住处,对立华说:“你是合法身份的,找你容易,还是我找你吧!”
二人分了手。
穿越沿街叫卖的小贩和里弄里的孩子,瞿霞抬眼朝自家窗台望去。窗台上,端放着一盆作为信号的“勿忘我”蓝色花盆,瞿霞放心地走进家门,只见母亲正在给哥哥瞿恩理发。
南昌起义失败后,瞿恩回到上海,从事上海地下党的领导工作。瞿家又成为上海地下党的联络点,瞿霞为联络员。
“伍豪那有指示吗?”瞿恩问。
“带回来了,湘赣边界发给中央的军事报告。”瞿霞答道。
“哦。”一边剃头的瞿恩,一边拆开文件看,忽然高兴地大叫起来,“我的天哪,终于有立青的消息了!”
“真的,报告上谈到立青了?”瞿霞也感到惊喜。
“听听这一段:十六日下午五时许,敌先头部队陈壁虎一个团逶迤而来,朱德亲自指挥林彪的第七连和杨立青的第六连两个排从桥头和山圩包抄,先敌开火,在八千名农军配合下,陈团一千余人悉数被歼……”瞿恩激动地念着。
“不简单啦,一次吃掉他一个主力团,令我欣慰!从报告上看,我拉出来的二十五师,老底子都在。”
“立青的官怎么越做越小,早先还是营长,半年下来,倒成了连长。”瞿母在一旁问道。
“南昌起义部队的主力在潮汕受到损失,冲杀出来的,在湘赣边界做了整编,能当连长已经很了不得了。中央已经指示他们往宁冈方向发展,争取与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部队会师井冈山。”瞿恩解释说。
“对了,伍豪指示你选择两三个合适可靠的人,报考杨立仁在上海的无线电学校,争取打入中统内部。”瞿霞向瞿恩转达伍豪的指示。
“这个决策好,一举两得。现在各地的武装太需要无线通信人才了,就让他们来替我们培养。”瞿恩击节赞好。
杨廷鹤在家看报纸,饭做好了,梅姨催丈夫吃饭。正说着话,门铃被揿响,开门后,立仁走了进来。
立仁进门就问:“立华回来了吗?”
“怎么,你有事找她?”杨廷鹤问。
“爹,你应该提醒她,作为一名南京的中央监察委员,以后别再和瞿家来往了。”立仁说。
“哪个瞿家?”杨廷鹤不解。
“还有几个瞿家,就是拉走立青的那个瞿恩家!”立仁没好气道。
“瞿先生家?他们一家还在上海,这可能吗?”杨廷鹤不大相信。
“你看看吧!”立仁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父亲看,“这是我的部下三天前在大街上拍下来的,你看看立华和瞿恩的妹妹瞿霞,在一起,有多亲热呀,像姐妹!送到我这儿,让我给认出来了。”
“你在盯梢你的妹妹?”杨廷鹤不可思议。
“中统的职责,就是调查本党每名党员的忠实程度,即便是中央监察委员也不例外。”立仁说。
“这么看来你在上海不是办学?”杨廷鹤更恼。
“爹,我不便和你说什么,也不便直接和立华说什么,你替我劝劝她,咱家再也不能出第二个立青了!”立仁说罢,扭头走了。
入夜,忙碌了一整天的立华回到下榻的饭店,发现房间门已向内打开,不知什么人未经许可便已捷足先登。
进了房间,立华有点疑惑地敲了敲门帮:“有人吗?”
从套间走出笑眯眯的董建昌。
“是你?”立华感到诧异。
“委员同志,学成归来,还没来见过你的留学推荐人呢?”董建昌一副嬉皮笑脸。
“你不是来开会的?”立华问完后在沙发上坐下。
“我才瞧不上这种屁会。我是来筹饷的,三军要饷,锐利难挡。皇帝不差饿兵,老蒋要我剿共,可我的部队连饭都没得吃,你叫他们怎么打仗?”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你。”立华说。
“噢,什么事?”董建昌跷起二郎腿,不急不慌地问。
“立青的事,是你把他要到第四军的,你为什么要把他逼到那一步?”立华生气地问。
“你这话就说得不凭良心。你杨立华替人家找了两个姐夫,你让立青听谁的好呢?”
“你别那么猥亵好不好?”杨立华恼了。
“立华,有缘修得同船渡,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董建昌一副无赖。
“你不要扯那些,目前你的部队在江西,你应该知道立青的情况。”
“没有办法,立华。前五百年后五百年的事,我董建昌统统都给你弟弟算过了,可瞿恩还是把他拉走了,这里面很大的原因是你对瞿恩比对我更多情……”董建昌说到此处,忽然有点伤感。
屋内出现短暂的沉寂。
过了一会,立华又问:“你刚刚说,你的部队奉命剿共,是剿立青他们吗?”
“就算是吧。”
立华叹道:“你这姐夫可是真的做到家了!”
董建昌笑了:“噢,我以为你做了监察委员,早就认不得我了。”
董建昌走了过来,弯腰看着立华的眼睛。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立华避开董建昌凑过来的眼神。
董建昌伸手抚摸立华的耳鬓:“说吧,亲爱的。”
“替我找到立青,把他带回上海。”
董建昌坐到了立华身边:“可以,你做姐姐的说话了,我这做姐夫的能不照办吗?”
立华没好气地笑了。
在湘赣边界的一座山村里,随处可见休整中身穿北伐军服的军官士兵,立青凭着记忆在纸上认真地绘制地形图。
有人叫:“六连长,团部新来的保卫委员让你去一下!”
立青跑步来到团部:“报告!”
“进来!”
立青一步踏入,立刻怔住了:“老穆,是你?”
“想不到吧,立青,我们又见面了。”说话的是穆震方。
“你就是新来的……”
“江西省委派我来加强七十三团的党的保卫工作。”
穆震方仔细地看着立青,口气一本正经:“杨立青,你现在回答我,是谁,在何时何地介绍你入的党,证明人又是谁?”
“还真这么认真呢,老穆!”立青没把穆震方的提问当回事。
“我就奇怪,当初我在黄埔要介绍你加入组织,你是那样的蔑视组织,蔑视党。所以,我一到七十三团就觉得奇怪,你杨立青竟然已经是党员了?”
“我想你可以去问二十五师前任党代表,我们的政治老师瞿恩同志,是他亲自介绍我入的党。”
穆震方笑了:“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嘛!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在中山舰事变的当天,你用步枪对准了瞿恩,并逮捕了他,这是事实吗?”
“是的,我是这么干过。”
“那么问题就来了,就算瞿恩出于某种原因,介绍你入党,那么谁又能保证,你在下一次的什么事变中,不会再次把枪对准我们的同志呢?”
“你这是在侮辱我,老穆!”立青感到这已不是一般的谈话,不由有点愠怒。
“不,是你在侮辱党。我问你,你在”四一二“的第三天,是否率队在上海衡山路抓捕并且处决了上海区党委的十四名同志!这是事实吗?”
立青牙齿紧咬着嘴唇。
“回答我!”穆震方厉声喝道。
“我是在现场,但是,但是……”
“好了,杨立青,能承认就好。”
立青突然大吼:“我不承认!!”
“你想干吗,嗯,想干吗?”穆震方发现不妙,忙朝门外急呼,“来人——”
门“砰”地打开,魏大保带了两名战士冲进,下了立青的枪。
立青不解地看向魏大保。
“魏干事,把他关起来!听见没有!我带你来七十三团,就是要清除这些党内奸细!”穆震方用严厉的目光逼向魏大保。
魏大保低低地对两名战士命令:“带走杨连长!”见立青不在,魏大保有点不满地对穆震方说,“穆委员,你应该让他解释清楚。”
“还用解释吗?我们一口锅里吃了一年多的黄埔饭,我连他会放什么屁都熟悉!太熟悉了。你拿笔来,起草判决书,这种杀害同志的刽子手,决不能留在革命军队里!”穆震方恼羞成怒。
魏大保手拿钢笔,取纸后,问:“判决书怎么写?”
穆震方:“你写,这样写,第七十三团革命军人委员会判决书。查七十三团第六连连长杨立青,系混入革命队伍中的反动异己分子,曾经在‘七二〇’、‘四一二’中坚持反共立场,并欠下杀害我革命同志的累累血债。为坚持党对七十三团的有力领导,纯洁革命队伍,特此判决如下……”
穆震方一边说着,随手推开了门,不由他大吃一惊,只见门前站满了六连的官兵,一个个像沉默的雕像。
穆震方“砰”把门地关上,怔怔地:“他杨立青还真有人缘呢!唉,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偏偏用不得……”
“杨连长还是有功的。”魏大保趁机为立青求情。
“那就……算上他的功吧。罪减一等,不予枪决。撤消杨立青连长职务,开除党籍。责令其立即离队,另行分配任务。”
魏大保长长地吁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