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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考的好吗?”
“什么考试?哦…你说昨天的考试啊?还好啦…”看见归霖竞露出讶异的神情,凯莉才惊觉自己接错了话,连忙低头喝了口汤:“先吃,饿了吧。”
“嗯…是有点饿了。”何止有点?归霖竞忙到现在滴米未进呢。不过看到自己爱慕的女人,坐在面前开心呱嗓地谈笑,归霖竞一面微笑听著,一面心中暗暗祈祷,老天待他,还真不薄。
“嘟嘟…嘟…嘟…”一连串“蓝色生死恋”的手机和弦铃声,打断了两人短暂的欢笑,凯莉一看手机,上面写著“老大”两个字,她不动声色,对著归霖竞用唇形说:“家里电话”,又用手指了指外面,迅速走了出去。
“什么事啊?”
“你在哪里?”
“和朋友吃宵夜啦。”
“你一下课就跑掉,这是什么意思?”对方口气极为不耐。
“就和朋友已经约好了啊?喂!姚昱民,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男人绑著我。”
“凯莉…你…你生气啦?”
“对!我回去再打电话给你!”
“谁和你吃宵夜?不是小桃,那是谁?喔~~~是那个电视上的警察?”
被人一语道破,凯莉心头一慌,连忙结束交谈:“不是啦,管那么多干嘛?好啦,回去打电话给你,掰!”
回头一看,归霖竞竟然出现在她身后,她将手机收起,脸上堆满了笑:“咦,你怎么出来了?吃完了吗?”
“凯莉…是你男…”归霖竞鼓足了勇气,咽了口水说:“是你男朋友吗?”
没想到凯莉脸色一沈:“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不…我只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男人都这么多疑?女人不能交异性朋友吗?”
“不…我没有…”
“我以为,你会和其他男人不同,没想到你也和他们一样,每个人都想绑著我!”凯莉眼眶一红,斗大的泪水就快夺眶而出。
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的归霖竞,此刻却一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只好在一旁猛搓著手:“凯莉,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我只是希望和你在一起的时光你很快乐,不要因为其他事情而烦恼、伤心。我可以等你,真的。”
“我不喜欢男人缠著我哟…这个男朋友就是这样,烦都烦死了!”
“那好,我不缠你。”
“真的吗?”凯莉破啼为笑,轻勾著新好男人的手:“我生气的时候,你要安慰我。我没生气的时候,你也要逗我笑。我耍个性的时候,你也要有耐心陪著我。”
归霖竞不禁一愣,这不是和日前流行的韩片:“我的野蛮女友”一样吗?但在凯莉渴求冀盼的眼神下,试问谁又能拒绝呢?“好吧…只要不太过份就可以了…”
“好棒喔!我就知道小竞竞最棒了!”她又忘形的啄了归的脸庞,接著竟满脸通红的跑开了。
两个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渡过了一个星期。一周后,归霖竞跑来找我聊凯莉的事,却因为我的口直心快,让他开始心生怀疑。就在当晚我去找习学的后三天,归霖竞与凯莉陷入莫名的冷战,不过这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连串的怪事,让中山分局刑事组又开始忙碌起来
凌晨十二点半,夜色如同无形的大气压力重重笼罩著台北。寂静彷佛水银泄地般铺满著大街小巷,不过就在内湖的金龙隧道口却不甚平静,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股难闻的恶臭焦味,逐渐向四面八方骤然散开。
“现在是什么情形?”我打著哈欠,问著已到场戡验的石景城。
“你说呢?应该是酒醉驾车,不慎撞壁,造成引擎爆炸所引发的大火致死吧?”
我捂著口鼻,在车旁四处观察著。石景城则和其他法医鉴识人员在现场搜集资料。看著眼前刚才被消防队扑灭熊熊火势,已成焦黑破烂,连车身骨架都残缺不全的景象,死者全身血肉模糊、毫无完好,被夹在尚有些许白烟冒出的车内,全身还端坐在驾驶座里,头往左边自然侧斜,表情安详,两手下摆,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挣扎迹象。
“喂,石头,你确定这个人是因为『火烧车』而死的吗?你来看看。”
石景城在强光照射下,细看死者呈现的体态端详:“唔,对呵,如果是被车烧死,应该会有些挣扎的动作才对。但这名死者看起来却好像静静地等待被火烧死一样。难不成…?喂,你们快把尸体卸下,送到法医室化验!快!”
“死者的身份已经查到了,他是四十三岁的邱汉斌,他的太太说,晚上十点多从家里车库出去后,就不见踪迹,谁知道…唉。”归霖竞向李英才一边回报,一边走向我们。
“鬼仔,有没有问邱太太,是谁和他先生碰面的?”
“有…”归霖竞看著手头的资料:“一些应酬的朋友吧,现在邱太太在赶来的路上,我也请她把相关资料都带来了。”
“好!先确定死者身分,再将他的朋友传来问讯吧!”李英才交代好后,便匆匆分派工作去了。我看著归霖竞的脸阴晴不定,将他拉到一旁:“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和小女朋友吵架啦?”
归霖竞还没有回答,石景城就在一旁插话:“他呀,三天没和女友通电话了,刚才出勤前,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烟呢。”
“干嘛和自己过不去?你该不是因为我说的那些…?”没想到自己一时的口快,竟让一对情侣陷入冷战。
“其实…我也在试炼我们之间的感情…无厘头,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你别紧张…(铃…铃…)对不起,接个电话…喂,邱太太,你已经到了喔…”
看著归霖竞缓步走开,石景城撞了撞我:“看到了吧?鬼灵精这回是很认真的,你啊,真不知道你是帮朋友还是害朋友?”
“你要是我的话…”就待我正欲辩解之时,石景城马上就抢了话头:“我知道,是我,我也会说的,长痛不如短痛。”
“等一下…事情有点不太对…”
“什么事情不对,你是说凯莉的事?”
“不是啦…我感应不到任何东西…不对。”
“咦?!”
“如果死者是横死,那他死后的怨气应该会留在现场不散,通常我也能感受一二。但这次不对,就好像车里坐的是一个塑胶模特儿一样,毫无『生』气可言。”我闭上双眼,试图去“搜索”附近有没有刚死去的灵气:一个因心肌梗塞过世的老妇人、一个因肠病毒而失去小生命的初生婴儿、一个因口腔癌而走的年轻人,甚至一个老死的马尔济思犬……怎么都找不到这位邱汉斌先生的魂魄。
这隐隐约约的不寻常,让我注意了一下。不远处传来一阵令人心碎的放声嚎哭,应该是邱太太到了车祸现场。她一面失声痛哭,一面叫著说:“天啊…阿斌哪…你不是说只是去聊个天吗?怎么会就这样一去不回了呢?你这样放下我们母子要怎么过啊…啊…我们晚上不是才一起去接阿正下课吗…你怎么就…”
看著邱太太在焦黑破烂的车旁哭的捶天喊地,谁也不敢劝阻,就在此时,我发现车子的右前轮稍稍的转动了一下。初时以为是我眼花,众人也都没发现这异状,我再定眼一看,在已经破损皮掀的轮胎上,包裹著一层人类肉眼难见的薄雾。
“邱太太…你说,你们晚上还出去接小孩下课?是什么时候的事?”顾不得自己并非办案员警的身分,我上前小声的探询。
“呜…呜…大概是晚上九点多吧…小孩去学跆拳道…回到家后,他就又出门了…叫他不要喝酒他就要喝…阿斌哪…”
九点多?!“那他开车时…有没有什么异状?”我又连忙追问。
“异状…没有啊…只有在开车出巷子时,压到一块石头,差点撞到墙…你是说,车子出了问题啊…?”
“压到一块石头…邱先生是不是有说了些什么?”
“有呀…因为石头还蛮大块的吧,我们车子还因此倾斜了一下,差点撞到窄巷里的墙,阿斌…阿斌还骂了一句…骂了一句…”
“脏话,是吧?”
“对!你怎么知道?”
“嗯,我猜的…”看著满脸泪痕,露出惊惧神色的邱太太,我不敢再乱说话,只是这两件事太过凑巧,看来,要等石景城的验尸报告出来后,我再将观察到的事全盘说出。邱汉斌的验尸报告要一个星期才出来,我将拍下的照片先行存档,毕竟破案不是我的职责…我的任务,还是在于写出耸动的社会新闻。赶稿赶到晚上九点,正准备回家休息时,手机响了。
“喂,无厘头,晚上有空吗?”
“怎么啦?鬼灵精,又想出来鬼混啦,好呀,哪儿见?”
“老地方,SUCK HELL,十点?”
“嗯…”我迟疑了一下:“换个地方,好吗?”
“怎么啦?喔~~~和嫂子吵架啦?”
我露出苦笑:“嗯…差不多…在『星巴克』碰面?喝咖啡、聊是非嘛。”
“好!待会见。”
一小时后,归霖竞、石景城和我三个人坐在咖啡店里。十点后的台北还是一样热闹:路上车水马龙、街上人来人往,就连咖啡店里,也处处可见用NOTE BOOK在写稿的人。
“怎么回事?大家晚上都不睡觉啊?”归霖竞拿著咖啡冰沙,好奇地四处张望著左右传来的“啪嗒啪嗒”的打字声。就像在催促著众人光阴的消逝,不舍昼夜。
“你还说呢;”我啜了一口“拿铁”:“你手头上还有案子吗?干嘛不回家睡觉?”
归霖竞打开公事包,将资料“唰!”地摊在桌上:“因为你昨晚提出疑问呀,目前为止,我们查知邱汉斌昨天晚上离开家后,和四个朋友碰头。他们到『一代酒店』喝酒谈生意,四个人大约是在十一点四十五分离开,有发票作证,其他人分别平安回家…只有邱汉斌一人车祸死亡。”
石景城翻弄著桌上的报告,沉吟的说:“解剖报告要五到七天才会出来,不过初步研判:不是被火烧死的,也不是因撞山而死……我猜,在他出事前,就已经死亡了。”
“怎么说?”我问。
“因为…”归霖竞将现场照片撒在我面前:“你看,路上完全没有煞车迹象,直直开往山壁,他的右脚还踩在油门上呢。”
“会不会是因为酒醉而失去意识呢?”我又再问。
“这就得看检测报告了,但邱太太和他那群朋友说他的酒力还不错,而且他们只喝了几瓶啤酒,这么点酒,应该难不倒他…”归霖竞回答。
“很有可能是因酒醉导致的突发性心脏麻痹而死亡。”石景城分析著说:“当心脏跳动突然停止或心脏送血失效,血液循环突然停止,血液不能送至脑部,病人很快的会失去知觉,若延误达10分钟以上,病人的复活率通常低于20%……
“不过,这都得要看验尸报告才知道…尸体都给烧烂了真的是…喂~~~!”
他突然大喊一声,把专心听讲的我们两人给吓了一跳!
“你们这两个有『家室』的人…干嘛往外头跑?”石景城将最后一滴咖啡喝完,呸了一口:“喝咖啡真无趣…没有喝酒好玩。”
归霖竞看看我:“你先说。”
一提到习学,整个胸口就像被染黑的海绵一样沉重、晦暗。杯里的拿铁早已冷却,才刚入口,乾涩微酸的咖啡配上心情的低潮,那种愁苦可想而知。
我能告诉他们习学的身世吗?说了,他们未必尽信。我能说习学与我在一起的目的吗?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