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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页,论坛顶部出现一个版主置顶的精华帖子。
这个帖子是白颖薇所结识的那位资深记者发的,他已经为那段视频制作了下载源放到网络上,供网友下载,并在下面写明,白颖薇所发帖子的内容基本属实,希望记者同盟的各位会员行动起来,把消息传播到全国各地。
下方跟贴无数,诸会员一时间将稍稍有名一些的汉语论坛全部包了,也有外语水平高的将文章翻译成了各种语言,分别粘贴到整个世界互联网的各个角落。
我的喉头忽然有一些东西在滚动。原本以为这件事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没想到峰回路转,绝处逢生。而帮助我们的,不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官员,而是普普通通的网友。想到几十年前,人们只能呆呆地坐在电视机前,听喉舌和代表们天花乱坠地描述着所谓的盛世美景;现在我们却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莫桑还有些不敢相信,瞪着眼问我:“这样就行?讯息能够传送出去?”
白颖薇微笑道:“这就是网络的力量,尽管并不总是有用的。无论如何,某个政权可以掌控一切舆论一切信息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榊原秀夫和那两个外国记者在房里谈妥了出来,我这才知道黑人叫做詹姆士,白人叫做史密斯,都是《邮报》的记者。这两人口中不停地叨念着:“独家大新闻,爆炸性的……”
我灵机一动,让白颖薇用家用摄像机拍摄了一段榊原秀夫讲解疫情状况的录像,放到网络上供网友下载。榊原秀夫自己也提了几个网络医学社区,把各种资料全部传播了上去。
网络的力量是强大的,只要有时间。
一天之后,全国不管专门性还是杂烩性质的论坛全部出现了关于临州大瘟疫的消息,开初当然没人相信,但是当各个论坛的前辈高人都站出来证实消息的可靠性,并且提供了图像和视频之后,相信的人越来越多。而这种相信又是具有雪球效应的,每个人都把这灾难向所结识的其他人诉说。
当然,在不少地方,有关临州疫情的帖子被删除——服务器在浙水省的论坛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有关的帖子站得住脚,发布者立刻被删除ID。其他一些地方也是如此,甚至在某些地方,“临州瘟疫”成为了敏感词汇,网友根本没有办法向网络发送这四个字,只要发送了一次,往往便会被强制断开网络连接数分钟。
这更加证明了传闻的真实性。
网络的实质是自由而平等的。大汉发展数千年已经登峰造极的极权愚民之术,在这种兴起不到两百年的新型交流方式面前一败涂地。那些允许发布此类帖子的论坛从头至尾都只剩一个主题——“临州瘟疫”。
除了我们之外,不少临州网友也纷纷上网讲述自己的亲身经历,诸如亲眼见过发病者或者看到政府悄悄采取隔离行动等等,大多数是胡编乱造,但也有少数以手机拍摄的照片作为证据。整个国家这一天坐在电脑前面的人数肯定超过了一亿。
晚上,白颖薇告訴我,她那两位老外朋友好说歹说,赌咒发誓,总算让《邮报》半信半疑地发布了关于瘟疫的简讯,并且派出精干的记者团队亲赴临州,众多要眼球不要命的外国媒体收到消息,亦出动大规模采访团,正在奔赴临州途中。
第三天,各国记者陆续来到,市政当局已经有些招架不住。网络上开始有人将这次信息传播定义为大汉普通民众对传统权力话语群的一次集体性颠覆。也有不少青年猜测,这是否是可恶的东瀛人或者美帝国主义又一次亡我之心不死的具体表现。然后人们照例分为愤怒青年和精英份子展开激烈的论战。
——他们猜测的倒是离事实不远。
第四天晚上,在国家电视一台的《新闻播报》节目中,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最近出现了以海外民运份子和国内独立势力相互勾结,恶意诬蔑我国临州地区出现大规模瘟疫的卑劣事件。在咒骂了一通各方反对势力,强调全国人民要以政府为核心、为代表等等等等之后,主持人仿佛随口带出了一句——为了给全国人民、全世界朋友一个满意的答复,国家疾病防治中心已经派出了一个专家小组赶赴临州,进行病疫检查……
我们胜利了!
我独自一人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一直坐到新闻全部播送完毕,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刚刚拿起手机想要打给雷雄和榊原秀夫,莫桑已经抢先打来了电话:“哈,你听新闻了吗?你听了吗?真痛快,调查团就要来啦!我真想去看看我们那个肥猪院长的面孔!痛快!这头肥猪今天已经把我开除了,可是这有什么?等到调查团一来,就该他走路啦!哈——”
门铃响了,是买菜回来的妙舞。我一把搂住她,趁她还莫名其妙时紧紧贴住了她的嘴唇。我抱着她从门口吻到窗台——在窗外楼下,监视人员已经增至八个,明目张胆地监视着。可是这有什么关系?我们胜利了!
第十节 自投罗网
洛贵之是另一个突破口。
我约他在一间小酒馆的包厢见面。他喜气洋洋地来到,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我关紧房门,将一叠照片甩到茶几上。
照片里的人血肉模糊。
洛贵之的笑容难堪地冻住了,冷冷道:“什么意思?”
“看新闻了吗,在临州地区流行的神秘瘟疫。我有确凿证据,引起这场瘟疫的,正是博士你制造出来的A病毒。”
“哦。”
“哦?博士,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每天——过去的十几天和未来的几十天,都有人死于A病毒感染,而这不是出于疏忽,是公司有意为之。他们正在利用无辜百姓的生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是数百万条人命!”
他直愣愣地看了我一眼,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小方,这些话该留着去和警察说吧?我只是个研究员,负责研发产品,A病毒是重生实验的副产品,公司如果用来进行违法的事,我有什么办法?”
我道:“可是现在的关键就在你,只要你能够将研究A病毒的资料取出来,研制出疫苗,那便可以赶在病毒蔓延开来之前拯救大多数人!”
他又笑了:“小方,你道这病毒和疫苗是什么,说研究出来便可研究出来的么?本来A病毒的产生便是无心插柳的结果,更不要说疫苗了。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要研究一种抑制A病毒的药剂吗?可是按照现在的进度,起码还要努力一年以上,才有可能取得成果!”
什么?我脑中一阵发蒙。洛博士这个最了解A病毒的人,都要一年以上才能研究出疫苗,那么榊原秀夫和其他医生如同盲人摸象般从头摸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研究出来了。
也许到那个时候,A病毒已经在整个世界肆虐开来了吧?
我不敢再想下去,道:“不管怎么样,身为一个汉人,总不该再去帮旁人来干些伤害自己同胞的事!”
这句话似是戳到了痛处,他冷然道:“哼,不要拿这些大道理来压我,用得着的时候,倒想起我是个大汉人;我有要用得着国家的时候,这玩意儿又在哪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倘若公司利用了我的研究,给这个国家造成了什么损害,我对此全无愧疚!为什么我要去帮助这些素不相识的人?我小時候没钱读书,我爹每三个月就去卖一回血,那时候谁来帮助我?读完了书来找工作,没有城市户口的人家就是不招,那个时候这些人在哪里,谁为我说过话?好容易进了研究所,可是国家要我吗?看得上我的研究吗?研究所里都是些什么人——溜须拍马、趋炎附势,小算盘打得比谁都精明。就这帮家伙,一个个都窜上去了,当领导了,我还在那里拿每个月九百七十二块零三毛的死工资!这就是他妈的国家!”
他说得又急又快,我几乎没有插嘴的余地:“你——”
“还有我老婆,我的好老婆。我在研究所一待就是十八年,和她见面的时候不超过三个月的,连她生儿子我都不在场!可是有什么用呢?她是个农民,一辈子都是个农民。农民苦,她一个带着小孩的女人更苦。可是有什么办法?打了报告,要求把老婆调到基地,十多年啊,都不批准!我在西北吃了二十多年风沙,得到了什么?关节炎!”
我看着他,半点也没反驳。
他直起身子:“现在我想通了。前半辈子我都为这个国家活着,也算作了不小的贡献,我并不求国家回报什么。就算是国家生国家养,我也还够了,够了。十八年啊,什么都还清了。从国家辞退我的那一天起,我就不能为国家活了,我得为自己活,我得为我受苦受难的老婆活,我得为我到现在还叫不出‘爸爸’两个字的儿子活着。我得让他们活好,活得比谁都好,我要让他们享别人一辈子都享不尽的福!所以我拼命赚钱,谁给我钱我就给谁干活。管你是大汉人、东瀛人、美国人、俄国人。嘿嘿,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公司要我干的实验是什么目的么?哪会有什么好事?但这是国家先放弃了我的研究,我给了COV,有什么错?我只要钱、要名气、要自由的研究空间!这一切COV都满足了我,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你现在叫我跟你走,去对抗COV。我的老婆儿子怎么办?不管这些,我真的能在这场对抗中起决定性作用?你觉得别人都会听我的?别傻了,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就像你也是个无名小卒一样。我们什么都无法改变,除了我们自己。”
我只是瞪着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耻、卑鄙、人渣、败类、汉奸、认贼作父、卖国贼、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你说吧,尽管说吧,我认了。我不想再吹十八年的风沙,然后拿了四万两千块钱,灰溜溜的回家。我不会再这么愚蠢了。你若还想以国家为名,让我改变现在的生活,我告诉你,办!不!到!”
他霍地站了起来,转身便往外走。我的中指已经变异,成为一柄利刃……
他的手机响了。
“嗯,我就回来,没有,真的……你让小华早点睡,嗯……”
他挂上电话,转身道:“我最后和你说——你斗不过公司的。就算我不去告密,你也斗不过公司的。公司对你的一切了如指掌,多出你的想象之外。很快你就会发觉,自己所作出的一切努力,不过是大人物茶余饭后的笑料,很快。”
他疯了,疯得有理。如果我是他,或许也会带着国家机密投奔外国什么的……
但是不包括将数百万人变成丧尸。
刚才应该杀了他——在他和妻子通话之前。
可我他妈做不到!
我让服务生埋了单,郁郁地走了出去。
这间饭馆半设在地下,出口处是一道宽阔的台阶。拾阶而上,眼前是一个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天堂。这时候刚过晚上八点,连空气中都漂浮着酒和胭脂的味道。
举目望去,四周都是霓虹灯牌子,花花绿绿闪着各色字样,有些干脆弄成女子搔首弄姿的模样;放耳听来,汽车的轰鸣、商家的招呼、行人或窃窃私语或哈哈大笑,凑成一个繁华的花花世界。
我不太喜欢吵闹,只拣僻静的小道走,忽而撞着了一伙流里流气的阿飞,也不跟他们顶撞。反正现在皮糙肉厚,被他们手脚齐下臭揍一顿,直到瞧见我腰间别着的两把手枪,这才一哄而散——那是雷雄搞来给我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