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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把脉,他的脉息若有若无,甚是虚弱,内力也缥缈无息。
因为背对着,所以容珏眼底如墨般的黑,姜琳琅是看不见的。
只听他低哑地催了声,“少废话。”
看样子是不打算说了。
自讨没趣,姜琳琅撇了下唇,闭上眼,双手凝了内力,缓缓贴上他的后背,而后将自己的内力真气输给容珏。
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真气游走在四经八脉,容珏双手抬起,借着姜琳琅的真气调理内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原本面色红、润的琳琅渐渐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咬咬唇,面上渐渐泛白。
用自己的内力真气替人疗伤是很损修为体力的事。
不管是因为容珏的威压还是因为道义什么的,姜琳琅明知自己吃不消,还是咬牙撑着。
车夫是容珏的人,得了容珏的命令,马车驾得很稳,没有半点颠簸。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姜琳琅只觉浑身力气被抽走大半,就在她头晕脑胀以为要晕过去时,身前的容珏双手放下,调息完毕。
“行了。”
他的声音微哑,但明显少了几分压抑。面上依旧苍白,但喉头的腥甜已然褪去。
无力地收回手,这一收,姜琳琅便觉得自己如脱水的鱼儿般,整个人无力地朝一侧倒去。
容珏眼疾手快,在她朝着地面倒下之前,手便拽住人,往里侧拉了一把。
哪知这一拉,本就浑身无力的琳琅便就着这力道,直直朝他栽过去。
“唔——”
一记肉、体相撞的闷响。
容珏眉蹙得能夹死蚊子,两只手微无措地抬着,垂眸瞪着眼前的脑袋。
被女子砸中的胸膛有些痛,但随即,便是被馨香满怀袭来的恼色与尴尬。
“起开。”
他沉声,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然而他发现——
姜琳琅昏睡了。
眸子微睁,容珏知道她这是体力不支,才昏睡过去。
至于原因——
他只道她不敢不救他,却不知她能做到这个份上。
心里微妙地悸动了一瞬。
本想推开的手,在触及姜琳琅肩膀之际,还是生生少了几分力道,不甚熟稔地扶着姜琳琅的肩,抿紧唇线,令她平躺下。
望着那少了血色的脸蛋,眉梢微凝。
端详了好一会,容珏眼里微微涌起几分迷惑。
半晌,淡淡地吐出一口浊气,拿了榻上另一侧,黑色的狐裘,扔到了她身上。
“对谁都这么掏心掏肺么?”凝着眼前这张清妩精致的脸,容珏似困惑又似阴沉地道出一句。
“主子,丞相府到了。”
外间,传来低低恭敬的声音。
看了眼不省人事的人一眼,容珏犹豫了一瞬,本想唤暗一,但转念便打消这个念头。
伸手就着那狐裘,卷着在他的狐裘下显得分外娇小的姜琳琅,将其打横抱起。
弯身,在暗卫掀开车帘之中,抱着人,跃下马车。
朝丞相府走去。
身后,暗卫一脸吃惊地钉在了原地。
但想到之前也是这般,受到的冲击便小了些。
将姜琳琅抱到她的卧房,容珏视线落在她的鞋子上,忍了忍,还是
将人直接不太重地丢到了她的那张床、上。
闻讯赶来的小桥,见状面色大变——
“小姐!”
却在要接近床边前,被容珏阴冷不带温度的视线钉在原地。
“好生照料她。”
容珏阴寒地望了眼不敢直视他的小桥,声音冰冷,“而后自己去前院领罚。”
丢下这一句,他便扬长而去。
留下小桥一脸震惊和灰败。
但最后还是看向床上不省人事的琳琅,跑过去,查看情形。
琳琅的身子骨很好,只不过因为体内中了毒,又一下子消耗太多真气,才昏倒。
是以,只是睡了一觉,到了傍晚,人便醒了。
“小桥,小桥?”
她睁开眼,入目的浅粉色纱幔令她愣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卧房。便微微撑起身子,对着外头唤小桥。
只是没有听到小桥应。
她不禁纳闷,难道小桥去厨房了?
也没多想,她起身,狐裘便落下,顺势望了眼,她疑惑地摸了摸面料十分柔顺的狐裘,拿起来,嗅了嗅。
一股好闻的香气便袭来,而后她想起来,容珏的马车上好像就有这么一件狐裘。
忙甩开,扔到床脚,她踩着鞋子,抚了抚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寒噤。
他能这么好心?
啧,见鬼了见鬼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可是替他疗伤,还为此昏倒的,这么看来,好像他还没道谢吧!
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才打开门,便见两名如黑煞神一般的护卫伸手拦住她,“夫人请回。”
回你头啊回!
只是出个房门就被拦下的姜琳琅登时竖起眉,不大乐意,“容珏派你们来的?他什么意思?”
护卫木着脸,目不斜视地回,“大人的命令,属下奉命保护夫人。”
保护?
呵呵。
“我的侍女呢?”姜琳琅不耐烦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心里蓦地有几分不安。
护卫一板一眼,“属下不知。”
怎么可能!
“说,小桥去哪了!”姜琳琅不是傻子,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容珏这厮小肚鸡肠得很,他明明是有事出远门了,却不到一日就回来了,谁信?
去抓她回来,却受了内伤,这里头绝对有问题!
而这人本就多疑冷血,保不准要秋后算账。她是没事,兴许因为马车上救他而在他眼里将功补过了
但是小桥
想到这,姜琳琅面色变了变,转过身飞快拿了自己的佩剑。护卫见状忙出手阻拦,却被她冷冷地一个眼神摄住。
“别逼我!你们可不是我的对手!”姜琳琅嘴角冷冷地勾起,不笑的她,眉眼都带着英气与威仪,像极了她父亲。
护卫怔愣之际,她已经一跃,如一抹惊鸿行至院门口。
第28章 刑罚,发现()
“啊——”
“恩——”
一路飞快地行至容珏的主院,没有看到人,她忙朝前厅奔去,只是未及,便听到不远不近传来的类似鞭笞、打板子的声音。
以及女子痛苦的痛呼声。
还有男子隐忍低沉的闷痛声。
姜琳琅脚步一顿,眸子猛地一睁,面色一点一点难看起来。
到最后,浑身血气翻涌,怒意从脚底窜上了脑门。
疾步朝着声源赶去,一边剑出鞘。
气势汹汹,浑身杀气。
她的人,谁也不能欺负!
甫一赶到前院,姜琳琅一眼便看到趴在凳子上的小桥,正被拿着藤条的小厮鞭笞。
她如按在砧板上的鱼,毫无还手之力,身上的衣裳被藤条鞭裂,隐隐有血迹
而小桥旁边,两名暗卫,以及年迈的管家,跪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挨着板子。
除了管家偶尔的低低闷痛声,两名暗卫一言不发,咬紧牙关地受着刑。
姜琳琅登时眼一红,便有血光闪过,她咬着腮帮子,只见容珏坐在小桥和管家还有暗卫身前的太师椅上,苍白的面上冷若冰霜,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被刑罚的几人。
“住手!”
她一手拿剑,一手拿着剑鞘,高声喝到。
因为她的到来和这声呵止,行刑的暗卫和小厮手一顿,停下动作,看向容珏。
容珏似诧异,在听到姜琳琅声音时,眉梢飞快划过一丝不悦。
“谁准你们放夫人出来的。”他薄薄的红唇微启,视线落在姜琳琅身后,制止不了赶来的两名护卫身上。
那两名护卫闻言便扑通跪下,面色惨白,“大人息怒属下,属下办事不利”
“滚下去。”容珏冷冷地收回视线。
那两人面色一白,便知这罚是领定了。
“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他们本就打不过我,你知道的。”姜琳琅朝着小桥走去,满是不忍,随即瞪着容珏,眼里满是愤怒。
容珏没有管那两人,只是看向行刑的人,语气低沉,“我命令你们停了吗?”
几人面色一变,心底发怵,便要继续行刑。
姜琳琅没想到自己都出声喊了住手了,容珏却还执意要打小桥他们。
不禁瞪着他,“为什么要打他们?你凭什么打我的侍女!”
说着她几步上前,一把夺过小厮手里的藤条,便要朝他甩过去。
只是触及小厮恐惧的眼神时,她还是不忍,咬咬唇,将藤条狠狠一掷,扔到草丛中。
扶着小桥下了板凳,抱着一脸冷汗和惨状的小桥,她不禁眼眶微湿,“小桥”
说着就要扶着小桥离开,容珏却冷冷地开口,“站住。”
脚步一顿,姜琳琅转过脸,忍着怒意,冷冷地道,“容珏,你喜怒无常便罢了,可是小桥和管家,一个是弱女子,一个是老人家,他们何错之有,你要刑罚他们?”
姜琳琅的话叫原本紧张的气氛一凝,容珏轻嗤了声,“主子犯错,奴婢受罚。你说何错之有?”
我没有罚你,已然是开恩。
姜琳琅听出他冷嘲之意,不禁浑身僵在那,随后气得喉头发哽,“你这个疯子!我只不过是与萧王出去断绝来往,你不也看到和听到了!我犯什么错?”
“所以我只是命人打了他们。”容珏闻言,面无表情地道。
意思就是,如果她稍有一点令他不满意的表现和言语,此时看到的
便不只是挨打的几人那么简单。
姜琳琅不是圣母,可小桥是她的侍女,也是她的亲人朋友。管家和暗卫又是受她牵连。
她看着他们挨打,心里很不是滋味。
更生气的是——
容珏将她当成什么了?
一个任他摆布的傀儡吗?
“我们是合作关系。”姜琳琅心里一阵酸一阵气,亏她费心费力救他,这人却转脸便打了她的侍女。
容珏红唇微勾,微嘲地笑了,“你好像对我有误解。我可不是齐睿。”
听到这话,姜琳琅身形微震,往后退了一步。
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是啊,他是容珏,杀人如麻、不折不扣的奸臣反派。
他这样的人,本就没有信用道义可讲。
她竟然傻乎乎地以为,做不了朋友也至少是好好合作一场的盟友
“看在我替你疗伤的份上,请你不要为难我的侍女,还有管家。”她不慎咬破了舌尖,腥甜在口腔中弥漫。
若是她一个人,大不了和他打一架,可是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桥,这里又是森严的丞相府,她没有把握
然而,容珏却忽然抬手,身后,暗一将一沓信件递给他,他眸子紧锁住琳琅,而后将手里的信件抛掷琳琅脚边。
洋洋洒洒的信散落一地。
琳琅低眸不解地看向那地上的信件,待看到熟悉的字迹时,面色骤变。
“先失信的,貌似是你。”容珏坐在那,手指曲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太师椅的椅背,面容阴柔,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信会到了他手里?!
琳琅面上血色一点一点褪去,这是她与钟秀山来往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