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首义了?首义了!”凌啸喃喃自语道。
金虎头皮一麻,看看那些鹑衣百结的百姓无不咬牙切齿地追赶着官兵。也不敢相信地道,“造反了?造反了!”
眼尖的逃命者很快就发现了勤王军,立刻就*拢过来。而眼尖的老百姓却在一个三十岁汉子的指挥下,迅速地退回到城中,匆匆关上了城门,拉起了吊桥。勤王军凭借着骑兵优势,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抢先进到城中地,但凌啸犹豫了一下,眼睁睁地望着这些人占领了城池。“围起来吧!派人去福州报信。”凌啸实在是提不起杀戮这些百姓的劲头,叫过那些溃逃出来的官兵衙役了解情况。
古田县城里面是从下午申时开始乱的,事情的点火索却是因为县令张贴了一张巡抚衙门下发地《重申保甲令》。以图加强对乡村中对控制和威慑,本来这就是一个容易引起老百姓反感的依法重典严打令,无奈这古田县令自己却是个贪腐到了疯狂的家伙,竟然乘机要求人均缴纳两千钱的治保保证金,正是所谓“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何处觅有。蚊子腹内剜脂油,鹭鸶脚上劈精肉一一一亏老先生下手!”
民愤迅速在这个县城之中蔓延开来,本来就是腊月天里燥得干绷绷的柴火一样,哪里见得这样地火星?当屠户猪肉温把剔骨刀往腰中一别,说声说理去,立刻就是市井云从,一下子从四面八方拥向县衙。可惜县令老先生还不知死期将至,愣是要将为首三十人枷示三日,结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愣是被猪肉温一刀劈倒在地,“贼老天,鞑子无道民弗可安生,爷们儿反了!”这声反了,竟是满城响应,连城里面的一哨营兵,也大都视若无睹地袖手旁观,这群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衙役和营官只好赶紧逃了出来。
凌啸一阵庆幸,也更是担忧,像这种事情,最怕有个带头地,一城中造反是如此,一省之中更是如此,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幸好在天意的鬼使神差之中,自己来得及时,兵马迅速将这个县城给死死围住了,要不然,无论是官方和民间的消息泄露出去,立刻就是各地模仿一片。
金虎特廷等将领看着凌啸,等待着他发攻城令,以一低矮土城郭,内外皆无军械防备,仅仅是两三千乌合之众,如何能抵挡得住勤王军的攻城,“爷,天快黑了,这失地之责很重的,我们正好来在这里,不管显然是不行的。而且我们粮草尽失,弟兄们明日就得断炊,爷,攻城吧!”
循着一些没被雨水冲刷掉的行军痕迹,福州的兵马很快就在第二天下午找到了勤王军,看到环城而列的帐篷和高竖反旗地古田县城,即将卸任的将军赖塔台和提督吴英都是大吃一惊。
官逼民反固然让他们很是吃惊,但就像是一个久已担心被开苞的清倌小妓一样,真正事到床头,也反而就那么回事罢了的顺理成章。他们更加吃惊这勤王军的驸马爷,竟然有兴致玩什么收服民心地耐心游戏。
凌啸并没有攻城。他实在是下不了手。一一对号入座起来的时候,凌啸痛苦地发现,绿营似伪军,而自己却是标标准准地禽兽“皇军”的角色,这就甭提有多郁闷了。关键的问题还不在这里,有些貌似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和凌啸心中敬仰无比的革命策略何其相似,不欲走到反动派绝路上地凌啸想看一看,这些人究竟是不是有着高明的纲领、系统的理论、明确的方向、切实的策略和严密的组织。
勤王军在凌啸的一言而决之下,竟是挨饥受冻地在城外露宿了一晚上。这让在城头忧心忡忡的义军们大为不解,而当凌啸把偷遣出去的信使又送回来的时候,猪肉温等人简直不可以以正常人视凌啸了。信使带来了凌啸那盖上了钦命镇守福州、建州将军大印地劝降书,这份声情并茂,入情辟理的劝降书,让猪肉温大为愤怒,这鞑子的什么将军竟然威胁和利诱他!可市井出身的他。哪里是驾驭人的料子,竟然把这封书信遍示身边临时推举地几个草台将领,却不料看完之后,众人竟是全部漠然不语。
“以三千荷杖之庶民百姓,抗朝廷之铁甲精兵。所凭者何?城坚乎,炮利乎,所驱之兵卒训练有素乎,抑或所用之将孙子白起乎?本将军若要以屠民为乐,恐已于县衙内遗屎三泡矣!奈何围而不攻。诚不欲遗祸黎民,堕为人中之屎。酷吏暴残以致民反,吏故该死而民亦无奈。愤愤然,怒冲冲,本将军曰可谅而免于死!若能平息而投诚,本将军定以功名利禄犒赏有加!然煌煌王师已至,如执迷不悟以心存侥幸,拖累万千军民之性命,殉汝等之可言不可言欲望,亦乃屠民之人中屎,本将军定当簸箕扫帚送至茅厕!诚心愿誓。望汝等勿误人误己,善哉。”
猪肉温乃是出身于绿营的知无堂分子,市井之中以豪侠名远扬,奈何手下皆被派往乡下,麾下的这些草台将领不过是也曾当过几年营兵的狗肉朋友罢了,意志哪里有他这么坚定?何况以猪肉温大字不识一个,除了“汉人地汉人主”朦胧的意识以外,就只剩下一腔地“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了。但草台将领们却没有那么强烈的封侯拜将欲望,否则又岂会是以寻常老兵退伍归田?看到凌啸的书信,众人心中既恐惧被当成屎尿扫进茅厕,又颇垂涎那唾手可得之功名利禄。
在赖塔台和吴英到达之后半个时辰不到,城中送来一些将领要求投诚谈判地书信。这让最开始对凌啸腹诽不已的赖塔台两人眼睛都直了,而凌啸却苦笑不已。
老子给猪肉温写信,回信的却是一大帮子不相干的手下,现在看来,这知无堂不过是上层有个把见识卓绝的高人,懂得在农村搞策反,却毫无一点严密组织架构和人才储备,连搞个首义,都毫无铁板一块的坚强阵营,何谈控制住全省皆反的辉煌场面?恐怕等真正举省皆反的时候,那种各自为政,山头林立,骄兵悍将,成而茫然的场面,他们自己也难以避免。
凡是不能成功地农民大起义,实际上就是一个灾难,民生的灾难,民族的灾难。
李自成的例子就在五十四年前活生生地摆在哪里!说句老实话,凌啸向来都认为,李自成虽是精神可嘉,但是从他起义的结果来看,他实实在在是个过失上的民族罪人!
你要么就不打,打下了就要守住,守不住就拼了老命把女真人顶住,逃到九宫山去,活着也不是什么英雄。本来别具萌芽的明朝资本主义萌芽,在世界上科技领先的明朝,正是因为李自成的过失,引来了文化相对落后又时时有弱族恐惧症的满族政权,而使得这一切寿终正寝。
“还是本将军来吧!”
凌啸听到将领们关于由谁主持谈判的讨论,笑道,“舍我其谁!”
第两百三十二章 舍我其谁!
听说凌啸要亲自披挂上阵,勤王军诸将是大吃一惊,而赖塔台和吴英更是大惑不解,面面相觑之下,两人竟是齐声反对起来,不仅是反对凌啸自己去谈判,更是反对招降。
他们认为,此刻叛军军心不稳,从将帅不同心就可以看得出来,清军正好一鼓作气地攻进城去,即可以立下剿匪的功劳,也能够杀一儆百,杜绝了民众以叛邀名挟反索官的妄想,遏制今后其他各地蜂拥而起的反叛。
赖塔台是即将卸任外调的将军,福州旗营的成败都与他关系不大了,吴英已经做到了从一品提督,在汉人中已是顶尖,功劳二字对于他们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但责任一词,却可以牵连到他们的官鑯,“绥靖养痈”的恶名,他们两人却是万万不能承担的。
见凌啸嘿然沉思着两位福建武官的建议,戴名世急了,真要是照着两个人的说法,不仅是反叛的人绝无活路,只怕是那满古田县城的百姓都要遭殃,但他只是凌啸的幕僚,这种场合怎么能够说得上话?心中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戴名世啊,戴名世,你莫非是疯了,好端端地投什么凌啸的幕下?无论凌啸这个满人怎么样爱民,无论他和其他女真贵族有怎么样的不同,涉及到满清政权安危的叛乱,他又怎么会不大开杀戒?眼看着扬州十日就要来临。自己赫然就是一个帮凶,这可怎生是好?
“绥靖养痈?本将军就是要绥靖养痈!”
凌啸考量了良久,嘿然一笑而昂然起身笑道,“两位向来镇守福建,可曾知道,七万绿营兵与十几万退伍营兵眉眼传情藕断丝连?可曾知道这些退伍兵就是知无堂策反地主力?试问一省之地三百万黔首中。何可为反贼之中坚?往昔之时叛时降的绿营兵也!杀戮,不能解决最终的问题,徒然增加切齿的仇恨,为日后更大的反叛埋下恶因。而招降,则是将这种不可以掌握的力量放到可控制地自家囊中,尽一切力量去化解和分散!赖兄是拍拍屁股就可以走了,老弟我和吴军门却还要厮守福建一阵子,更大的反叛,我们承受不起!”
赖塔台老脸一红没有言声,吴英却愕然问道。“驸马爷,那可是十几万的退伍兵丁和七万绿营啊,全部招降?”
凌啸下定决心,“招!全部招到军中,本将军会给皇上上奏折。申明我的这一思路,或打散分往西北和北疆,或散布于内地各绿营之中。朝廷刚刚有了大量的赔款,正是养得起他们的时候。民有活路,焉会群起亡命?纵有小股冥顽不灵者。但我这釜底抽薪一出,就算是有万把知无堂堂众,也无可虑!”
吴英和戴名世等人倒吸一口凉气。莫说福建了,就是环顾宇内,除了皇帝以外,一口气招纳十几万有叛军之嫌的退伍营兵重批战袍,谁有这般心胸?!更何况凌啸的那来自现代博弈的“可控制”指导思想,真是闻所未闻的骇人听闻。招降地事情历代都有,但从来都是要么屡剿不赢,要么无伤大雅,可如今凌啸显然是在拿自己的前程身家。在赌这重新武装起来的福建十几万强横老兵不会再反!
吴英既骇然于凌啸的心胸气度,也深知作为陆路提督的自己,已经与这件事情搭上了干系,一旦今日投了凌啸地赞成票,日后如果失策,他立刻就是抄家革职的嫌疑之地,谁叫自己是个汉人的?当下,吴英五内无主,推诿道,“驸马爷,全部招降的事情所涉极大,似乎还要看皇上的旨意与郭制台地宪肯,时间上也非一日之功,不如咱们就先把眼前这古田叛贼先行虚言招抚,以观测朝廷的意思,如何?”
凌啸深知这就是自己和官僚的区别,也不想和他啰唆太多,刚刚点头,却见金虎为首地勤王军将领跪了一地,焦急道,“爷,此事万万不可您亲自前去,紫缰皮条的当朝驸马,您是何等身份?若是其中藏有知无堂的强徒,岂不是危险,不如派了我等中任何一人,循您指示谈判即可。”
若凌啸说自己不怕死,只怕连老天爷也会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但凌啸有说不出的苦衷。死不死的事情,自从踏上了福建的土地,就早已经容不得他了,叛军之中固然有知无堂反贼,难道那福州城的官弁之中就没有了吗?内强保安,外强刺探,方才是确保之道,若是自己无意间碰到的古田叛乱,也会有孜。孜求刺地知无堂反贼,那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了。呆在军中重甲环伺,也许是安全的,但若是时刻不能离开军队,自己还能在这片土地上有何作为?
谈判,在凌啸的坚持下,由他亲自主持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