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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二十六日,离月末还有五日。
蔚海蓝起得很早,她穿了黑色的羊绒裙,将头发梳地又齐又直,而后去了厨房,她命下人去买了食材。王珊感到怪异,主动和她说话,她也不理。她却让她取来了手机,那个号码,她一次也不曾拨打过。
蔚海蓝找到了号码,而后义无反顾地按了拨打。
只是响了两下,随即被人接通。。
那头是低沉的男声,呼喊她的名字,却让人感觉悠远寂寥,“小蓝。”
蔚海蓝轻声说道,“我答应过你,要给你做一顿饭,今天晚上,你来吃饭好吗?”
忽然就是寂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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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没有回应,而后他沉声应道,“好。”
这一个下午,蔚海蓝将自己埋在厨房,遣散了所有的下人,不肯出来。她亲自握着刀切菜,可是不会料理的她,切切弄弄,折腾了半天,也没有一道菜上来。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她重复着切菜的动作,双眼空洞。
王珊悄悄地去看她,只觉得蹊跷,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天色未黑,不过是四点,他却提前回来了。
雷绍衡的手中捧着一束玫瑰。
方才路上堵了车,车子停在一家花店旁,他不由自主地下车奔进了花店。店员是个女孩子,热情地介绍询问,他要买些什么。雷绍衡想着买束鲜花回去吧,记得以前从来也没有买过。
店员问,先生,您是买给谁的?
雷绍衡默然不语。
店员瞧了瞧他,又是问道,不是女朋友就是老婆了吧?
雷绍衡微微一笑。
店员见他笑了,自然觉得自己说中了,便向他推荐道,玫瑰吧,红色玫瑰,送给她,她一定喜欢。
雷绍衡怔了下,终于点了头。
店员已经开始动作,一边选花一边问道,那我来替您选朵数吧?
雷绍衡又是点了头。
离开花店的时候,那个女孩子告诉他,她收到了这束鲜花,一定会开心!
那是十一朵红玫瑰,红艳似火。
她从未做过饭,他也从未买过花。
两人这都是第一次。
95:沧海锁蝴蝶(1)文 / 拓拔瑞瑞 红|袖|言|情|小|说
雷绍衡捧着玫瑰花来到厨房,扭头瞧见她站在厨台前。。
蔚海蓝穿着黑色羊绒裙,外边还系着围裙,深蓝色的围裙,她将头发梳得齐顺,柔柔地顺着脸颊垂下,那弧度很是美好。他亦是第一次瞧见她这样的穿戴,却一如往昔那般高贵冷漠。
她拿着一把刀,动作缓慢,正在细心地切菜。
她的模样很是娴熟温柔。
这会让他想起什么扛。
那是记忆里,最不想回忆,最不忍回忆的画面。
曾几何时,也有人这样站在厨房里,为他烹饪菜肴。后来,他也曾瞧见过另一个女子为她做这样的事。只是,他未曾见过她亲自下厨。她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滴水不沾,手指纤细如白玉,又怎会做这些事。
雷绍衡竟然有些瞧得痴了,所以怔在原地,不敢上前,不想上前,打扰破坏这份安逸和美好螬。
过了半晌,他才走了进去。
她专注依旧。
他放下了那束玫瑰花,轻轻地摆在后边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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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绍衡默默走近,只见厨台上切了无数盘的菜,却全都没有煮。
还有一旁的垃圾桶,里边也满是菜叶。
她不知道站在这里切了多久,这样的姿势重复了多久,他低下头,瞧见她的手指,竟然全是口子,她根本就不会做饭,恐怕是第一次拿刀,所以切得满手口子。手指被切了伤痕,流血她也不管,还是依旧在切。
这样的偏执和顽固,让他想到她之前是如何折磨对待自己。
雷绍衡想要开口,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却发现词穷。面对多少场官司,他都不曾这样窘迫,但是现在,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海里试图想要找到一些词汇,可以让他显得不那么突兀。
可是就这么僵了许久,他却是茫然,只好缄默不语。
蔚海蓝注视着手中的菜,可目光却很空茫。她切着切着,一个不小心,又切到了手指。
顿时,鲜血直流。
可是她像没有感觉,流血却一点痛感也没有,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切菜。
忽然间说不出的郁卒凝聚,他沉声喝道,“不要切了!”
蔚海蓝却仿佛没有听见他在说话,她将剩下的菜切完,似是不甚满意,而后倒入一旁的垃圾桶。她的反应极慢,半晌才回过神来,慢慢悠悠地转过身,望向了他。他一触及她的双眼,那么无神,可她却朝他露出一抹微笑,毫无预兆,让他莫名恍惚,她的笑并没有进入眼底,那样空无。
她的女声很柔很好听,“小衡,你回来了。”
他们鲜少会这样的相处。
很久以前,也有人对他说了这样的话语,你回来了,回来了。
雷绍衡紧凝的俊颜渐渐散开,不由自主地“恩”了一声。
“啊,我还没有做好呢。”她笑着说道。
雷绍衡沉思片刻,漠漠问道,“怎么想到今天给我做饭了。”
蔚海蓝的目光很涣散,像是望着他,又像是穿透过他,不知道在盯着谁,瞧得他也有些荒茫,她的笑容那样温顺恬静,淡淡地说道,“答应你的事情,就要做到的。”
雷绍衡的眼前突然浮现那个夜晚。
他问:什么时候你也给做一顿饭啊。
她说:行啊,为了感谢你,等案子结了,我就替你做。
她一蹦一跳地朝她跑去,他没有上前去追,只是瞧着她黑色的头发在半空中飞舞,很是美丽。夜色之下,她的身影是微白色的一道,定格于他的眼底。这个黑色的世界,她成了唯一的白,醒目扎眼,扎入他的胸口。
雷绍衡笑道,“那我等你,还要多久呢。”
蔚海蓝的口吻顿时有一丝阴郁,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会做饭,找个人来教你吧。做最简单的好了,炒饭吧。”雷绍衡温温说道,而后立刻喊来了厨子。
厨子急忙走了进来,而后来到厨台旁,教导她如何炒饭。
她听得很认真,最后听从了厨子的方法做了一盘炒饭。那是一盘不及格的炒饭,没有打匀的鸡蛋,一块一块地结块儿,米饭也不够精斗,油放得太少了,所以看上去没有色泽,却散发着热气。
那盘炒饭放在厨台上,盛在盘子里,那种瓷盘,蓝底的蝴蝶图案。
雷绍衡径自端了椅子坐在后边瞧,瞧她如何打火,瞧她如何打蛋搅散,瞧她如何放油炒饭,每一个步骤,他都瞧地仔细。他的嘴角,那一抹微扬的弧度依旧,像是在欣赏一幅静止的图画。
“可以吃了。”蔚海蓝轻声说道,而后转过身去清洗油污的餐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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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子,菜铲,碗,还有刀。
雷绍衡终于站起身来,再次走到了她身后。
她正洗地认真,那把刀握在手中。
雷绍衡眼眸一凝,那气息袭向了她,他忽而微笑说道,“你想不想知道,赵娴临死前对我说了什么。”
蔚海蓝握着刀的手微微一窒,而后清洗的速度开始加快。
他侧身望向她的小脸,美丽而清澈,双眼那么空灵,没有焦点,他的神情那样执拗,近乎疯狂,盯着她瞧了一瞬,这才幽幽开口,那温和的声音也变得格外森然阴鹫,他的笑格外冷厉,在她耳边吐出灼。热气息,“我告诉她,这辈子除非是我死了,否则,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的笑声盘旋,蔚海蓝整个人一痉。
他的手碰触向她,她仿佛被毒药侵蚀,一种麻木的颤栗感刺激了全身,好像快要腐烂,快要被侵蚀。眼前闪过昨日种种的画面,太过迅速凌乱,让她无从捕捉躲闪,耳边满是那些话语,赵娴惨白的脸庞汇成最后的画面,冲击着她的神经,她的世界全部崩塌,瓦砾不存。
呵呵!真可怕!原来是被自己的丈夫害死的!
你忘记了?她把你们都赶出来了!公司也要被他们给毁了!可怜了大姐,死之前还要给人下跪!
蔚海蓝!你可别再害了老爷!他是你爸爸!
……
除非是死了,除非是死了……
蔚海蓝一下握紧了刀柄,而后不顾一切地捅向他。
雷绍衡定住,他并没有躲闪,任那柄刀捅入他的腹部。肌肉被割开,冰冷的利器捅入身体,什么东西被绞裂。他那样平静,俊颜没有一丝慌张,只是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那把刀就往他身体更深处捅去。
他的血液,越流越多,瞬间沾染了她的双手。。
可是她却依旧没有感觉,只是这么茫然地望着那束红玫瑰。
妖娆的玫瑰花,鲜红如血,触动目光。
雷绍衡紧抱着她,流失了太多的血液,让他的俊脸开始泛白。
她空洞地将刀从他的身体里拔出,鲜血也飞溅开,溅到了她的脸上,那张小脸也变得阴郁,血液顺着她的脸庞滴落,狰狞而扭曲的美感,妖娆到了极至,她的笑容森霾美丽。
蔚海蓝握紧了刀柄,手却在轻轻颤抖。
她的脑海里,浮现过一幕幕鲜血淋漓阴沉可怕的画面,不断晃动的人影,面目可憎地向她跌撞走来,那一双手纠缠向她,要将她撕开一般,让她跌入悬崖,快要陷入黑暗境地。
突然,谁的手抓住了她。
那么紧,那么用力。
而后慢慢滑落,鲜血抓满了她的衣袖,抓过一道血痕,他的大手依旧紧紧地抓住她。
蔚海蓝茫然的双眼恍惚着什么,黏稠的液体顺着一双手流淌而下,啪嗒啪嗒滴落地面。
雷绍衡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他的手不曾放开她,身体却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失血,从而跪倒在她的面前。他的神情,如寒冬里最温暖的一束阳光,散开在他的脸上,温柔无比。
他动了动唇,说了什么。
她终于有所感应,空洞的双眸有了些许焦点。
恍恍惚惚,桌子上的红玫瑰,占满眼底,散发着血红色的甜美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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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曾来得及尝尝,她亲手做的饭是什么味道。
他抓着她的手,那样执拗地询问,“小蓝,你喜欢玫瑰么。”
196:沧海锁蝴蝶(2)文 / 拓拔瑞瑞 红|袖|言|情|小|说
“夫人,您还要不要……”下人刚要进来询问,可是没有想到瞧见了这样一幕。。
再也受不住的惊恐,让她大声惊喊,“啊——”
突然的叫嚷声惹来众人围拢,本在外边等候的王珊在第一时间冲了进去。
王珊也被吓到了。
只见厨房里,雷绍衡满身是血,跪倒在她的面前。鲜血染了他的衣服,更是流了一地。蔚海蓝站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表情,他的手还紧紧地抓着她,不曾放开。而她的手中,却握着一把刀扛。
那把刀,是她用来切菜的刀,那种锋利的刀。
可是此刻,这把刀上满是鲜血,由刀身聚集从刀尖滴落。
王珊猛地反应过来,立刻带着人上前螬。
蔚海蓝已经失心一般,有人接近,她也不知道。
众人起先还怕她会突然袭击反抗,可是她只是站在那儿,那把刀被人夺过,她也没有感觉。
王珊和另外一个人立刻扶起了雷绍衡,殷切询问,“雷先生,你怎么样?”
“还不快点叫救护车!”王珊喝道。
众人顿时乱作一团。
雷绍衡被人扶出厨房,经过她身边的刹那,瞧见蔚海蓝双眼发直。她注视的方向,正是那张桌子。桌子上还摆放着那束玫瑰,他来不及亲手送给她,雷绍衡被人扶了出去,他低沉的声音沙哑响起,很轻很虚,“不许报警。”
大伙儿都慌了。
王珊只以为幻听了,而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她更是不知所措。
“王秘书,夫人怎么办?”康丽大喊。
“把夫人送回屋里去!”王珊急急说道,顾不上那些了。
康丽慌了手脚,犹豫害怕地不敢接近蔚海蓝。
她满身是血,这些血全是雷绍衡的,她只好喊了两个男人,几个人看守陪护之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