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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钱”。
这个医生不知道的是,这位后来被他们昵称为“小李夜猫”的李医生,并不是因为钱的原因才选择这种永不见日光的生活的。
“来啦?比约定的时间晚么。”当言先生二人来到服务台的时候,李医生已经支开了其他人,早早地等在那里了。
“嗯,路上稍微出了点小状况。”言先生和李医生早是老相识,说话也不多绕弯子:“这次是谁?”
李医生指了指右边道:“06室的,姓王,是一个家族企业的开山老之一,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资料都在这里了,油水应该还不错。”李医生说着递给言先生一个文件夹。言先生翻了翻,点了点头道:“还不错,解决这次的问题已经够了。这是你的酬劳。”说完言先生很帅地一敲响指。之前已经被知会过姜夜莺非常莫名其妙地将那个“百宝袋”里拿出来的一袋水果糖递给了言先生。
“上上次是果冻,上次是巧克力,这次是水果糖……都和你说过了,这些‘意思意思’的酬劳就不需要了。”李医生也有些哭笑不得,这时他也注意到了言先生身后的姜夜莺:“怎么?带女朋友来参观你的工作?你终于也准备正式和人交往了呢!”
“她只是一个客户,和你当年一样,”言先生转身朝右走去,临走前还指着李先生道:“还有别装得和我的老友似的。”
“随便,衣服还在老地方,工作愉快。”李医生倒是一点都不以为杵,说完还和言先生招手再见。
“你也会有朋友?”姜夜莺惊讶地问。
“首先,我有朋友,不用那么惊讶;其次,他不是我的朋友。”言先生说着从李先生说的“老地方”——送货电梯旁的垃圾桶后面,拿出了一件医生穿的白大褂,一翻一抖然后便套在了身上。姜夜莺定睛一看,那件外套的胸口还别着名牌,名牌上的名字是“何卫森”,好吧,至少比“郭文星”好听些,姜夜莺有些见怪不怪地想着。
“他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你的客户对吧?一个因为你短了寿的人,为什么还肯因为一盒水果糖替你办事?”姜夜莺有些想不通,她觉得这些言先生以前的客户,应该谁都不想再见到他才对。
“再首先,他不是因为我短了寿,如果你没有宁可折寿都要实现的愿望,我也不会找上你;”言先生不厌其烦地解释道:“然后再其次,我并没有要他的阳寿,我偶尔也会做几笔免费的生意。”
“你会免费帮人才奇怪,”姜夜莺用一种“白痴才会被你骗”的语气道:“可能不是寿命,不过你一定是以那种‘如果你不替我做事,我就会要回那些寿命’的语气逼着别人帮你做什么事吧?”
“哎,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言先生神秘地一笑后,推开了06室的门。
房间里有三个人,一个躺在床上的花甲之年的老年男子,一个正在帮他做腿部按摩的女护工,还有一个架着一张躺椅裹着被子打着鼾的中年人。
护工先看到了言先生,言先生也没说什么,只是打了个手势让她出去。护工虽然没见过这个医生,但在上下级分级森严的医院,一个护工还没胆去顶撞医生。她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言先生走到躺椅旁边,也不客气,就一脚踹了上去,这一震把还在酣睡的中年人一下子震得给跳了起来。
还没等中年人一嗓子叫出声来,言先生伸手挡住了他的嘴,另外一只手则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在中年人耳边低语了几句,中年人立刻就彻底清醒了,朝言先生一个鞠躬,然后赶忙跑出了门外,在顺手带上门之前还和门旁的姜夜莺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到底又想出什么骗人的茬了?姜夜莺实在有些佩服言先生,他似乎总能用一两句话就骗得人兜兜转。
床上的老人一直睡着,但当言先生走到他的床前,老人没有任何征兆地就醒了。他张开了双眼,无力地看着眼前的言先生,没有惊讶,没有疑问,良久,他平静地开口道:“你终究还是来了。”
言先生笑道:“为什么每个人看到我都是一个反应?我是来了,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终究还是来了’的人。”
“是嘛?”老人的反应依旧很平静,他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言先生道:“如果你不是来带我走的人,你怎么会有一对黑色的翅膀?”
“黑色的翅膀?”姜夜莺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定睛看了看,言先生背后哪儿来的翅膀?
“看来你是一个基督徒。”言先生柔声解释道:“每个人在将死之前都会有些幻觉。上次有个人说我头上有佛光,你看我像秃顶么?”
“那你是谁?死神么?”老人看着言先生,问得很淡然,丝毫不忧虑言先生会对他做什么。
言先生手托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嗯,虽然我不喜欢那把镰刀,不过某种角度来说,我和他也算是同行。只不管他只管收人命,我偶尔也会行善积德,给别人些命。”
“什么意思?”听到言先生的话,老人原本如一潭死水的眼中忽然发射出一种光芒,那是一种人挂在悬崖边的枯树之上,忽然看到半空降下一条救命绳索时从心底放射出的希望之光。
言先生看到了老人眼中的光,就知道这个老人并不想死,那事情就好办了。言先生不答反问道:“你知道,我可以看到悬挂在你头上的钟,以小时为单位来算的话,你的命也就是两位数之间的事了。这你都知道吧?”
“我可以感觉得到,我的时日无多了。”老人艰难地扯动脸部的肌肉,无奈地笑了一下,“我有时都可以看到之前死在这里的人的幽魂,他们会在我的耳边低语,诉说着亲人在他们死后多么的鄙夷他们,嘲弄他们,将他们一生积攒的财产挥霍殆尽,还将已亡故的他们说成自己奢侈的始作俑者,诅咒他们不能得到平静。”
老人的话说得姜夜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放到一天之前,对于神鬼邪说之类姜夜莺一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她的母亲是一个女巫,他的父亲靠着一枚假造的古币获得了一世的好运,她眼前站着一个可以靠语言变成超人(虽然只有一会儿)的家伙。所以即使这个房间里真的有一个曾腰缠万贯的游魂,也不是多让人惊讶的事。姜夜莺慌张地到处张望,深怕会有一个半透明的家伙从哪里钻出来。
“放心,这里没有什么游魂。”看出了姜夜莺慌张的言先生少有地出言宽慰道:“这里的人都是寿终正寝的,阳寿完结的人是不会以游魂的形式停留在人间的,这八成只是可怜老人的幻觉。”说到一半,言先生忽然想到什么,改口道:“当然如果那个人是因为手术失误致死的,倒是有可能有足够的怨念将自己束缚在此,如果真是那样,那他还真是一个可怜的老家伙。”
“你到底是想安慰我还是想吓我?”姜夜莺有些崩溃地抱怨道。
“放心,即使这里真的有游魂,他能做的也最多就是给你托个梦,在梦里吓唬吓唬你而已。”捉弄够了姜夜莺,言先生转头接着对老人言道:“转回我们刚才的话题,你现在有一个机会,能多在这个世界上滞留一年的时间,你愿意么?”
“我当然愿意!”如果刚才是光,现在在老人眼中充斥的就是饥渴,他甚至还微微地抬起了上半身,他的手抓住言先生的白大褂,不肯松开:“只要能离开这张病床,哪怕只有一天,我都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
言先生微笑着拍了拍老人紧抓着他的手道:“我不是什么神奇的魔法师,不能让你健康,我只能拨动你的时钟,让它向后退一年,也就是说,即使你真的多活一年,在这一年内你遭遇的一切仍不会有改变——你知道的,疾病,痛苦,然后是无数不会让病有任何起色的治疗。即使是这样,你也想要多在这世上痛苦一年么?”
老人的手松开了,他愣愣地看着言先生,显然在为言先生的话语而感到挣扎。片刻后,老人释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我还是想多活一年,即使是痛苦的一年。那我需要付出些什么?死神不会毫无理由地就给我一年缓刑吧?”
“再一次提醒,我不是死神。不过我也不是长着黑色翅膀的慈善工作者也就是了。”言先生说着从胸前口袋里拿出签字笔和便签条,写下了一个数字,伸手到老人眼前。
“死神也收钱?这个数字……”“是你总财产的十分之一,也是你个人能动用的所有现金数目的总额。”言先生打断了老人的话,笑道:“死神也是受贿的,只要你找到正确的支付方式。在数字旁边是你需要汇款到瑞士银行的户头——你知道我们国家的银监会不会喜欢那么大笔的钱这么直接地流动的。”
“也罢,反正我死了,这些钱也留不下不是么?”老人叹了口气,然后便笑了:“你该如何延长我的寿命?在我头上用狗血画个什么符咒么?”
“那是驱鬼用的吧?没那么麻烦,你只需要在我问是否承诺……”
之后的发展就和当初他和姜华订约时相同了,沉重的压迫感,绿色的眼睛……只不过这次姜夜莺学乖了,紧紧地贴着门站着,丝毫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心肺都被掏空的恶心感。
大约一刻钟后,言先生闭上眼睛冥想了一会儿,再度张开眼睛时,那诡异的绿色瞳孔便消失了。“好了,三天内我需要看到款目到达我的账户,不然我会回来要回你的命的。现在,享受你的新生吧!”言先生说完优雅地一鞠躬,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当言先生离开后,姜夜莺在关上房门之前,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
“嗯?小姑娘你说什么?”老人转头看向姜夜莺,笑得异常慈祥。
姜夜莺看着一脸祥和的老人,问道:“为什么你要选择继续痛苦地活着?你该知道多出的这一年并不会让你减轻任何的痛苦。”
“你看到刚才躺在这里的人了么?他是我最小的儿子,”老人的笑容中多少有些酸楚:“他是我所有孩子里最老实,最傻的一个,却也是唯一一个肯在这里陪我这个孤老头子的人。”
尽管只是刚才的匆匆一瞥,姜夜莺也确实记得那张老实忠厚的脸,他那样的人生在这种大富之家实在是不合时宜。姜夜莺有些了解老人的意思了。
“如果我不看着他,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我的那些一个比一个聪明的孩子会把我剩下的一切都吃光,而他会什么得不到。”老人的眼中充斥着无奈,干涸的眼睑证明他的眼泪早已流干:“我只是……只是不能就这样放手走开,我只是不能……”
“我很抱歉。”姜夜莺动情地抹了抹眼角,这时,老人那个傻儿子听言先生说完后,欢天喜地地冲进了房间,抱着他的父亲,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然后两张苍老的脸庞相视而笑。
“省省你自己的眼泪,给他们留些私人空间吧。”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的言先生走过来将姜夜莺拖开,顺手带上门道:“而且那个老人也并不值得你可怜。”
“是啊,你那个言先生定理不是说了么,富人都不值得可怜。”姜夜莺眼眶还湿润着,已出口讽刺道:“那对父子的感情远没有你冷血的定理来得有说服力。”
言先生一边脱下大褂塞到垃圾箱背后,一边鄙夷地笑道:“你认为‘感情’有说服力?你以为那个老人想活下来,真的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