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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没有撒谎。”可祢的身体瘫倒在元康膝边,“他说我不只要做内应,因为城主大概会感到孤独,便让我尽心侍候。”
“谁说的?泷川一益?”
“是。他说城主可能不会让骏府的夫人到冈崎城来。说您早晚要同信长大人携起手来,便让我把您看做主人,尽心侍奉。”
“等等!”元康突然止住可祢。刚才熊熊燃烧的欲火,这时突然被扑灭了。泷川一益究竟是什么人?不,这绝不是一益一人的智慧,肯定是信长在背后操纵。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在这里,这么清楚地听到信长的真实意图。
这可祢的确不只是个奸细。信长与一益正是利用了这个少女的纯情,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个少女是他们的新武器。
“可祢,”半晌,元康将手轻轻从可祢肩头挪开,在她身后坐下。“你过来。我已经明白了你的真心。元康喜欢你天真无邪的心灵。”
“是……是。”
“你直接告诉泷川一益,说我元康要多可恨有多可恨,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城主!我已经清楚地——”
“你已经说过了?”
可祢挣扎着将双手放在元康胸前。她的情感热烈地燃烧着,头发散发出来的芳香仿佛在颤抖。“城主,父亲给我来了信。”
“说了什么?”
“他说既然您能够令我生起爱慕之情,肯定是个勇猛、体贴而又无可挑剔的大将。泷川一益近期将作为使节从清洲来冈崎城谈结盟之事。父亲也可能同来,所以他让我今后尽心侍奉您……”
元康搂着可祢,抬头望着月亮。织田氏派来结盟的使着,那将决定他元康的命运。他内心多么企盼那一天呀。因为妻子被扣押在骏府做人质,元康无法主动派使者去信长处,一直为此而发愁呢。
元康突然弯下腰去,轻轻亲着可祢的耳朵D除了一益,还有一个使者,如今已经躺在他元康的怀中了。“可祢……”
“嗯。”
“你是个天真的使者。你既然毫无保留地向我坦白,我也会毫不保留地爱怜你。来,站起来,跟我走。”
可祢被元康攥住的小手,如同火焰般热烈地燃烧着,她站起来时,差点摔倒。元康轻轻地扶住可祢摇摇欲坠的身体,温柔地亲着她的耳朵。
第二十八章 清洲会
永禄四年二月十四,泷川左近将监一益作为织田氏的使者,到达了冈崎城,自从元康悄悄出入可祢的居处,已是一个多月了。只有四五个贴身侍卫和一些老臣知道此事。
“身为一城之主,经常出入三道城,可能会招致非议,不如将她迎进本城。”酒井雅乐助曾经私下建议,但被元康回绝了。
“您不必管。家臣们知道倒无所谓,我是担心此事传到骏府。”
“开玩笑。夫人不在身边,找一两个女子有何关系。”
“故意激怒濑名?情爱之事偷偷摸摸更有韵味。”事实上,元康的确乐在其中,乐此不疲。与他暗度缱绻的女子居然是敌人织田氏派过来的卧底,但逐渐忘记了自己的使命,爱上了敌人,元康感到十分有趣;而且,当他离开本城进入三道城侍女的房间时,总觉得自己的样子很滑稽,有时甚至想大笑出来。究竟是什么,使得男女之交有如此大的诱惑呢?
花庆院夫人虽然对此心知肚明,却装作毫不知情。无论元康去得多么晚,只要他轻轻敲几下窗户,可祢立刻就会迎出来,女人的心真是不可思议。
他会故意迟些,那时他虽手脚冰凉,可祢却总是那么热情似火。操纵着可祢、让元康悄悄出入侍女房间的,不是主人和家臣之间的“忠”而是另一种力量。正因如此,元康能够冷静地反省自己,越来越清楚人的坚强和脆弱。
这天早晨,元康醒来时,发现可祢也已醒来。她将右手放在元康枕边,双眼大睁,一动不动,手脚如同烈火一般炽热。“您醒了?”轻柔的问候声听来十分凄婉。
“哦,窗户已经泛白。睡过头了。”
想到睡在隔壁房间的阿孝,元康轻轻将可祢放在枕边的手拿开。可祢立刻又紧紧抓住元康的衣襟,偎依过去。“今晚您再来……”
“噢。”
“今天可能会见到织田家来的使者。”
“今天?知道了。”
元康轻轻地点点头,拿过衣服。可祢站起来打开了窗户。天色还未大亮。从菅生川上升起的白色晨霭柔柔地缠绕着老松树枝。元康迅速向门口走去。“走了。”
当重臣酒井将监忠尚一早进城奉公时,城内热闹了起来。
“织田氏的使者来了。”
“什么?织田氏的?有何事?”
“不知道,大概是来劝降的。”
石川家成禀报完后,将监忠尚应了一声,凝视着屋顶。忠尚和松平同宗,他时常轻视元康,并自封为辅佐官和监视官“大目付”。“城主应该知道吧,为何还不到大厅来?”
“他还未起。”
“未起?真不像话。立刻叫醒他!”一个家臣正要起身,却被忠尚叫住:“等等!”旋一扫众人,“城主到来之前,我想先听听各位的意见。忠次,你意下如何?”
“我服从城主的决定。”
“城主说投降织田氏,你也赞成?”
“别无选择。”
“那么留在骏府里的少主怎么办?你们的妻儿怎么办?”
忠次没有回答,单是聚精会神地看起贴在墙上的武士信条来。忠尚咂了咂嘴,转过身对着植村家存,还未说话,不料家存比忠次更加干脆:“我完全尊重城主的意见。”
事情已很清楚。石川数正根本不愿听忠尚说话,他忽然起身如厕去了;家成则肃然而坐,毫无表情。
“唉!”
忠尚失望地叹息一声,“在下要进言,请主公杀了那使者。如若主公不愿杀他,就不让他进城,驱逐了他。他们再来进攻,就是第二次小豆坂之战。”
忠尚仍在喋喋不休。上午巳时左右,使者到达,城内气氛十分紧张,人们已明显分成了两派。两派都不知道元康之意,但在服从元康决定这一点上,意见相当一致。
当泷川一益带领两个随从进到大厅时,刚刚起床的元康冷冷地从卧房走了出来。一益坐到他面前,元康非常自然地张开大嘴,打了个喷嚏,淡淡问道:“路上可顺利?”
一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这个世上到处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儿。大人到清洲城时,恐怕会有无礼者添麻烦。到时还请多多包涵。”听他的意思,第一个条件,好像是冈崎人必须到清洲走一趟。
“信长君可好?”
“精力旺盛,每天都训斥我们。”
“哦。真想念他。我在热田时,他经常去看我,照拂我……”
元康强忍住一个喷嚏,轻轻触碰到了关键的话题,“那么,你这次来……”
“目的很简单。”泷川一益捻着胡须,表情十分严肃。座中众将顿时鸦雀无声,“自今川义元一死,织田松平两家就再无对抗之理。贵方在东,我家主公在西,各行其是,互不干涉,索性不如结盟和好。这即是我此行的目的。”元康郑重地点点头。他根本没在意家臣们紧张的表情。“那倒也不失为一种策略,但恕我难以接受,请你回去这样转告信长大人。”
“哦。”
“今川氏对我有恩,信长大人尽可以向西、南、北三方扩展,但东边净是今川氏的领土,我不能征讨。”
“诚如所言。”
“你大概还不明白,天下之事,义理为上。”
“是,是。”
“元康非背信弃义之人,但也决无向尾张挑衅之理。”泷川一益捻着胡须,点了点头。
“所以,请你回去告诉信长君,我同意与他结盟。”
“噢?”
一益微微歪着头,“大人不是说,为今川氏计,没得到明示,便不可违背信义吗?”
元康缓缓道:“那倒不必。我毕竟不是今川的家臣。泷川一益,你可知道,这个世上有两种人,一种人非常渴望拥有主君,另一种人则没有这种渴望。织田君大概与我同属后者,宁可死,也不做别人的家臣。即使对今川氏应尽的义理,也非主臣之义,而是武士情义。我与孩提友人织田君之间,也存在这种‘义’。”元康停了下来,打起喷嚏来,“所以,我会待机前去清洲城,与织田君追忆往昔……你能否这样转告他?”
泷川一益不禁重新打量元康。刚才还说恕难接受,但不是全部接受了吗?而且,他在打喷嚏时表明了决心,即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无论发生什么事,他元康都决不会做织田氏的家臣。
真是非同寻常的大将!与这样的大将,根本无须谈论降服之事。一益顿时放下心来。“在下完全明白。”
“太好了,没有任何前提条件就实现了大义,两家握手言和。太难得了!来人,将礼物抬来。”
一益忽然想到,信长吩咐元康到清洲城去,这么重要的条件居然被元康改成了“待机前去”。然而事已至此,恐已无法再次提起这个,如重申,只恐被元康耻笑。
一益只好收下礼物,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对元康深施一礼道:“我家主公定然也十分高兴。因需为迎接您作些准备工作,所以敢问大人,打算何时前往清洲?如此,在下便可回去复命了。”
元康看了家臣们一眼,轻声道:“我最近实在无暇考虑此事,届时再知会你不迟。我也不好随便定下日子,织田君也很忙啊。你且回去问他何时有空闲,再与我商量,如此可好?”
一益心悦诚服地伏倒在地。眼前的一切如同梦中。他虽然醉心于信长并望一生跟随,但看到元康的一言一行,他竟有点心动,怀疑是否要另投明主。真是天外有天!如果说信长如同熊熊的烈火,眼前的元康则让人联想起月亮,在火焰上方静静地放射光芒。
家臣们如释重负。自然也有人恐惧,认为元康不应轻易答应前去清洲城;但那毕竟是将来之事,眼前实现了无条件结盟,这个结果绝对无可挑剔。
接下来,元康带着一益悠闲地巡视了冈崎城,直到大厅内欢迎使者的酒宴准备好,他们方才回来。
二人参观了本城、二道城、箭仓、米仓、兵器库,这种安排可以有两种意思。一种意思是,元康根本没有将织田氏放在眼里;另一种意思是,元康对信长毫无隐瞒,想通过一益向信长表明,冈崎人对他毫无二心。
过了三道门,元康用扇子遥遥一指,“那是我继母花庆院夫人的住所。”一益“噢”了一声,停下脚步。
对于花庆院夫人的家族如何将本应送至骏府的元康,出卖给尾张做人质一事,一益一清二楚。
“我想让花庆院夫人度过安静祥和的晚年。她对我而言很重要。”
“大人不准备惩罚他们家族的不义行为了?”
“我曾经为此而恼怒。但如不发生此事,我和织田君有何缘一见。神灵在冥冥中自有安排,这非人类智慧所能企及。”他的表情严肃而认真,随后指着竹篱笆对面的庭院,那里有个人影在晃动。
“那是夫人的侍女可祢。你看,她正在剪水仙花。我听说她出生在尾张,确实是个好姑娘。”
一益惊讶地定睛望去,早春的庭院里,一个娇艳的女子在走动。元康一直微笑着,一益忽然怀疑起眼前之人是否真的只有二十岁。
第二年,永禄五年正月,元康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