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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他难道不觉得有些矛盾吗?传说说明了一切,这位可敬的博士说,他神圣庄严地报导了这个可怕的传说并由衷信服。理查的个性中没有邪恶可鄙的成份,博士说──但是他却是谋杀无辜儿童的人。即使他的敌人都相信他的公正──但是他谋杀了自己的侄子。他的正直令人敬佩──但是他贪婪嗜杀。
如果以软骨功艺人来比喻盖德纳博士的“能屈能伸”的话,他可是天生的无骨奇人。葛兰特比以前更怀疑这些历史学家的脑袋是怎么想的。一般人是绝对不会这样思考并达成结论的。他一生中从未碰过有一丁点儿像盖德纳的理查或奥利芬特的伊利莎白。伍德维尔这样的人。
也许萝拉的理论是对的,人们天生就很难放弃既有的认知。本身潜在的意识会痛恨推翻已接受的事实。当然,盖德纳博士就像一个被吓到了的孩子,被一只手拖着走向无可避免的结局。
葛籣特很了解那些原本伟大正直而迷人的人,如何犯下谋杀罪。这些人干的不是那种谋杀,不是为了那种理由。这种如盖德纳博士在他的理查三世生活史中描述的人,只有在他们的私生活突然受到严重干扰才会杀人。也许他会因为突然发现他的妻子不忠而杀人。或者杀了他的生意伙伴,因为这个人私下的投机行为毁了他的公司和他孩子的前途。不论是杀什么人,一定是感情冲动的结果,绝不是计画好的;绝非典型的谋杀。
我们不能说:因为理查具有这个那个特质,所以他不会杀人。不过我们却可以说:因为理查有这些特质,所以这件谋杀案不是他干的。
谋杀小王子是件蠢事,而理查是相当能干的人。这是难以言喻的卑鄙,而他是伟大正直的人;这是冷酷无情的,而他却是人尽皆知的热心肠。
综观他众所周知的种种特性,并逐一检视,会让人发现他极不可能参与这件谋杀。这些反证层层迭迭筑成了一道不可能之墙,渐渐高耸直入狂想的云端。
第十五章
几天之后卡拉定像微风一样的飘进来,非常高兴。“有一个人你忘了问,”卡拉定说,“在你的名单里面。”
“哈!是谁?”
“史提灵顿。”
“当然!可敬的巴斯主教。如果亨利恨透了王权法案,巴斯主教身为一个理查之正直及亨利妻子之不合法的见证人,他一定会去之而后快。老史提灵顿怎么了?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
“很明显的这老家伙没上贼船。”
“亨利的老把戏啊。他是漏网之鱼。要不因为他是个狡猾的老鸟,就是他太圣洁以致于看不见圈套。这是我个人的信念──如果研究人员都得有个信念的话──他太圣洁了,所以没有人可以诱使他犯任何罪。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判他死罪。”
“你是要告诉我他击败了亨利?”
“不,喔,不是。没人可以击败亨利。亨利给了他一个罪名把他关起来,然后就忘了释放他。他再也没回过家。那是谁?迪河沙洲上的玛丽?”
“你今天早上非常愉快,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极度兴奋。”
“别用那种怀疑的口气。谜底还未揭开。你看到我这么兴奋是由于一种智力的燃烧,精神上的愉悦,完全的灵光乍现。”
“怎么着?坐下给我老实说。什么事那么好?我想一定有什么好事?”
“”好“这个字都不足以形容。是美极了,完美的不得了。”
“你喝酒了。”
“今早如果我要喝的话一定喝不下。满足感已把我塞得饱饱的都快淹到喉咙了。”
“我想你已经找到我们要找的不正常现象。”
“是的,我找到了,但比我们想得晚。我是指在时间上。继续。头几个月,每个人还是做着你预期他们会做的事。亨利接管──对男孩只字未提──处理善后,娶了男孩们的姐姐。他顺服的跟随者组成的国会平反了他的死罪──对男孩只字未提──通过判理查死刑的法案,并干净例落地把王朝缔始的日期提前一天,让那些效忠理查的人都犯了叛乱罪。那使得一大堆充公的土地都归他所有。顺便一提,克罗兰的修士就是听信谣言,被亨利入人于罪的精明伎俩所蒙骗。”喔,上帝,“他说,”我们的国王还有什么保障,今后战争一日一打败,对他们忠诚的人将会失去生命,财富和继承权。“”
“他完全没考虑到他的人民。”
“是的。他也许想到英国人迟早都会知道真相。也许他本来就是个外国人。不论如何,在亨利的管辖下,每件事情都一如你所想象的一样。他在一四八五年八月继承王位,隔年一月迎娶伊利莎白。伊利莎白在温彻斯特生下第一个孩子,她的母亲陪伴在旁并出席了婴儿的受洗仪式。当时是一四八六年九月。然后她回到伦敦──我是指朵薇格皇后──在秋天的时候。然后在二月──在她还拥有一切的情况下──她被关到修道院里无言的度过余生。”
“伊利莎白。伍德维尔?”葛兰特极度惊讶地说。他完全没有料到。
“是的,伊利莎白。伍德维尔,两个男孩的母亲。”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自愿去的呢?”葛兰特想了一会儿之后问道。“对那些厌倦了宫廷生活的高贵淑女来说,归隐在修道院里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在那儿的生活并不艰苦,你知道。事实上,在我印象中有钱女人在那儿过得可舒服了。”
“亨利剥夺了她所拥有的一切,下令她得住在伯蒙西的修道院。顺便一提,这还在当时造成轰动。看来,当时大家是”议论纷纷“。”
“我不惊讶。多么不寻常呀。他有说原因吗?”
“有。”
“他说他为什么要毁了她?”
“为了理查好。”
“你说真的吗?”
“当然。”
“那是官方用语吗?”
“不。那是亨利的御用史学家说的。”
“维吉尔?”
“是的。这个议会下达的叫她闭嘴的命令,据说是”基于各种不同的考量“。”
“你是在引用原文吗?”葛兰特怀疑地问。
“我是在引用。它就是这么说:”基于各种不同的考量“。”
过了一会儿葛兰特说:“他没有找借口的天分,不是吗?如果我是他我可以想到六个比较好的理由。”
“不是他嫌麻烦,就是他以为别人很好骗。提醒你,她对理查的好一直都没有令他感到困扰,直到他继承理查王位的十八个月后。在那之前一切都如丝般平顺。他甚至还给她礼物、领地还有其它有的没的,在他继承理查的王位之后。”
“他的真正理由是什么?你有任何建议吗?”
“我另有一个东西或许可以给你一些灵感。它给了我一个特大号的灵感。”
“说啊。”
“那年六月──”
“哪一年?”
“伊利莎白结婚的第一年。一四八六。这年的一月她结婚,九月在温彻斯特有了亚瑟王子,并和她母亲出席舞会。”
“对啊,是的。”
“那年六月,詹姆士。泰瑞爵士获得特赦,在六月十六日。”
“但那不代表什么,你知道。那是很普通的事。在改朝换代的时候,这只表示别人没法再挖以前的事来中伤你。”
“是的,我知道。第一次的特赦并不令人惊讶。”
“第一次特赦?还有第二次特赦吗?”
“是的,那是利益交换。一个月后,詹姆士爵士获得了第二次的特赦。恰恰好是在一四八六年七月十六日。”
“的确,”葛兰特说,心里忖度着。“这真的是非比寻常。”
“不管怎么说都相当不寻常。我问了一个大英博物馆里在我旁边工作的老家伙──他研究历史而且惠我良多,我不介意告诉你──他说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例子。我给他看有关这两次的记录──在亨利七世回忆录中他出神地看着它们好象凝视着恋人。”
葛兰特边思考着说:“六月十六日,泰瑞获特赦。七月十六日他又获得第二次的特赦。十一月左右男孩的母亲返回城里。二月她被终身监禁。”
“有可联想的吗?”
“非常。”
“你认为是他干的?泰瑞。”
“可能。非常值得怀疑,不是吗?我们要找谁的生活突然脱了常轨,那不就是泰瑞吗?他就在那儿,他的生活模式出现了一个最不合理的漏洞。关于男孩失踪的谣言是什么时候开始传的?我是指,大家开始公开谈论。”
“亨利王朝初期,应该是。”
“没错,正好对上。这绝对可以解释从事件一开始就困扰我们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男孩失踪后没有引起骚动。它总之是一个谜,对那些认为是理查干的人也一样。事实上,当你想到这件事的时候理查还真难以撇清呢。理查时代有一个大而有力,同时非常活跃的反对党,他给他们自由,让他们遍布全国各地做他们想做的事。如果男孩失踪,他得应付整个伍德维尔——兰开斯特的家族成员。不过亨利是不会遇到这样的干预和不妥的好奇的。因为他把反对他的人都关进监狱了。唯一的顾虑就是他的岳母,不过当她成为不断刺探的讨厌鬼时,她也被层层的木条给封死在地牢了。”
“是的,你不认为她可能做了些甚么?当她发现没人告诉她儿子的下落时。”
“她也可能从不知道他们失踪了。他也许只是说:”我认为你不应该见他们。我认为你对他们有不好的影响;你从圣殿出来后就让你的女儿参加那个人的舞会!“”
“是的,就是那样,当然。他根本不用等到她有任何罪名。整件事只要他一个动作。”你是个坏女人,坏母亲;我要把你送进修道院拯救你的灵魂,让你的孩子免受你的污染。“”
“是的,他让英国其它人忧、心自己的安危,而成为有始以来最安全的杀人犯。在他乐于任意为人标上”叛乱“罪名之后,没人敢伸出脖子去问男孩是否安然无恙。每个人必定如履薄冰。没人知道亨利下一个会想到谁以往犯了什么错,然后就把他送上断头台,霸占他的财产。在那段期间,不是与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最好别太好奇。纵使要满足这样的一个好奇心非常容易。”
“你是说对男孩是否住在塔里的好奇心。”
“好奇男孩是否一如亨利那边的人声称的住在塔里。亨利不像理查,不让反对他的人和他一起生活,相安无事。亨利不允许约克兰开斯特这样的联盟。在塔里的必定都是亨利的人。”
“是的,当然。你知道亨利是第一个拥有保镖的英王吗?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他太太她弟弟们的事。”
“的确,我也很想知道。他甚至可能告诉她实情。”
“亨利!不可能!葛兰特先生,叫亨利二加二等于四这样的直来直往会令他非常痛苦。告诉你,他是只螃蟹,他从不直截了当。”
“如果他是个虐待狂就没问题,你知道。事实上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即使她想做些什么。她也许并不想做些什么。她刚生下一个英国王位继承人并且准备再生一个。她也许并不想做十字军;特别是一个自掘坟墓的十字军。”
“亨利,他不是虐待狂,”小卡拉定沮丧地说,沮丧是因为他认为亨利的特质要比虐待狂更糟。“在某方面来说恰好相反,他一点也不喜欢谋杀。他必须去粉饰它以让他想起来时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