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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点儿隐私都没有了……算了算了,这不算偷,谁让你是我哥哥呢……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林武把脚搬到床上,从袜子里掏出了年前接见时我姐姐给我的那一卷子钱,瞄了门口一眼,轻声说:“嘿嘿,老四,就你那点儿小脑子还想吃独食儿?咱是干什么的?咱是专门吃大户的!嘿嘿,我早就惦记着你这一百块呢……本来呢,我想自己'密'了,到出监队办酒喝,谁知道这阵子也没有什么出监队了……嘿嘿,我是这么寻思的,就用这一百块给我办桌子'滚蛋酒',这次咱们不用求着老鹞子了,咱自己有房间!我想把本田大叔和老范他们叫来,哥儿几个痛快痛快,这次保准没事儿!我跟哥儿几个不是呆了一年两年了,有数!”
我还能说什么呢?同意呗:“林哥,钱在你手里,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谁说你知道了?钱是我大姐上次接见给我的!”
“你大姐漂亮吗?”
“废话!你没看见我长什么样儿吗?咱大姐美女一个!”
“嘿嘿,小舅子。”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大虎在外面敲门:“四哥,我可以进来吗?”
我操!这小子也学谨慎了,我连忙示意林武把钱藏起来,大声说:“亲兄弟,请进!”
“嘿嘿,四哥,咱把饭车擦得铮亮,都能当镜子使呢……那什么,没事儿我回去?”
“你回去干什么?我还没奖励你呢,你过来。”
大虎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我站起来,瞄准他的裤裆,一脚踹了过去:“哥哥我奖励你!”
大虎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下,抬起头来,放声大哭:“四哥,你怎么了?我……我冤啊我!”
我转身从林武枕头底下摸出了当初老辛留下的半袋子旱烟,啪地摔在大虎头上:“四哥我守信用,奖励你!”
大虎擦了一把眼泪,双手收着洒在地下的旱烟:“四哥,你还是我的亲哥哥。”
等大虎收拾完了,林武朝屁股踢了他一脚:“滚吧,以后长点儿眼生!”
大虎头也不抬地闪了出去。
忽然我就觉得很难受,说不上来什么原因。我端起林武放在桌子上的一大茶缸子水,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直到有了想吐的感觉才罢手。林武不解地看着我:“老四,喝那么多水干什么?当心肿脸。”
我没有说话,一下子把头拱到铁窗上,哇哇地吐了起来。林武有点儿吃惊,不住地拍打我的后背:“你看看你看看,这不就来了?你以为这是喝啤酒啊……水在肚子里是存不住的,再喝连肠子吐出来了。”
我转身打开他的手,蹲到墙角用手胡乱抠嗓子眼,我要把心里所有的委屈全吐出来!林武索性搬了一个凳子,坐在我身后捶着我的背:“哈哈,真他妈神经病啊你……吐吧吐吧,到最后把肠子和鸡巴一遭儿顺嘴吐出来得了,那你就省事多了,等出去操逼的时候方便,直接趴人家裤裆里点头算了……说不定人家闺女喜欢你这样的呢,嘿!俩头一起上……”
林武叨叨着,我吐着,直到把清水变成了黄水,我才仰面躺在了地下,任眼泪和鼻涕满脸抹划,瞪大眼睛大口地喘着气。林武从凳子上下来,一屁股坐在我的脑袋旁边,插我嘴里一根点着了的烟,安慰我说:“兄弟,别难受,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咱犯了法呢,犯了法就得挺着脑袋挨!比你难受的多了,就说我吧,我他妈打从进来就没过一天舒服日子……”
“别说了林哥,”我打断他,忽地坐了起来,“没事儿,咱接着挨就是了。”
林武搂着我的腰把我按在床上,笑着说:“这就对了嘛,哈哈,我跟你说说我的打算。我准备出去以后,先找我哥们儿给我找个马子玩玩……”
“得,你就别说这些谗人的事儿啦,我听了更难受!”
“那你让我说什么?你说就我这样儿的出去还能干点什么?劳改都把我劳'愚'了,出去跟个大膘子没什么两样,什么也不会干啦,就连这点活儿我都快要忘了呢……好,既然你这么难受,干脆我给你作首诗听吧。”
他还会作诗?我打扑着落在脖颈里的烟灰笑了:“哈哈,林哥,你要是会作诗我叫你爷爷!来,作首咱听听。”
“听着啊,”林武沉着嗓子朗诵上了,“鹅鹅鹅,曲什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青山……再什么来着?你还别笑话我,当年我作这首诗的时候才八岁!对了,红掌拨青波!”
我笑不出来了,这叫什么诗?除了开头的那三个字和后面的一句,中间的全是一堆鸡巴毛……林武见我干瞪着眼不说话,还以为我很欣赏他的杰作呢,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下一首开始!那什么,那什么……啊,人生!”
我还在等着下文呢,他突然打住了:“这首怎么样?”
“哪首?”
“就刚才这首啊。”
“什么?”
“啊,人生!”
这的确是一首好诗歌,人生就应该没有下文了,你自己去想吧……对!好诗歌!
我扔了烟,哈哈大笑:“对!啊,人生!真他妈的好人生!好好,好!”
正笑着,老鹞子推门进来了:“哈哈,俩傻逼挺快活啊。”
我坐起来,冲他笑了笑:“姚哥,龙肉做好了吗?”
老鹞子过来掀我的枕头:“先给哥哥拿包烟,我他妈断顿儿啦,”揣兜里一包烟以后,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哈哈,急什么?好饭急不得啊……哎,你听谁说的我要做龙肉?”
林武插话说:大虎人家早告诉老四了。呵呵,光明会吃着呢,我看见他把老鼠……不,把龙肉搁饭盒里腌上了,那颜色真谗人呢,咱家光明在吃上有一套。老鹞子摆了一下手:“咳,说这个干什么?也就是在这里,在外面谁吃这玩意儿?这还不是让政府给逼得?哎,老四,老魏是怎么了?怎么二话没说就给砸严管了呢?”
“谁知道呢?”我敷衍道,“好象他在车间里要打宫小雷,为这事儿吧。”
“哦……”老鹞子乜了我一眼,“活该!这个没长脑子的,不看老辛面子上我早干他了,跟谁沾光他不觉个吊操的……好了!不说这些糟烂事儿了。刚才我去送老魏,完了顺便去了趟伙房,我事务队的牢友给了我几个鸡蛋,中午老四再多留点儿菜,哥儿几个到我屋里会餐去,我露一手绝活儿,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咱们以茶代酒喝个痛快!”
“行啊,姚哥仗义!”我说。
“仗义个屁,就这你们还想砸我呢。”老鹞子瞥了林武一眼,“是不是,林子?”
林武挥了挥手:“老逼说什么呐,我那不是跟你闹着玩儿嘛。”
“老四,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着点儿,有些事情别往心里去,”老鹞子按了按我的肩膀,起身往外走,“以后哥儿几个好好交往着,比什么都强,别听那些兔子乱叫唤。”
我听出来了,老鹞子跟老辛这是又“里鼓”了。
我大声在他背后嚷道:“姚哥,把龙肉多放点儿辣椒,辣椒清脑子!”
林武明天就要走了,晚上在厕所里把身子擦洗得如同一只脱了毛的鸡。
大虎站在旁边时不时地摸一把他结实的胸脯。
在屋里换衣服的时候,林武笑嘻嘻地对我说:“老四,喊了睡觉以后咱们就开席?”
我说:“林哥,你招呼伙计们喝吧,我出去给你们照望着点儿……”
“害怕了啊……得,我理解你,”林武把提前买好的酒拿到桌子上,“这样吧,我们把白酒喝了,剩下两瓶啤酒给你留着,你回来以后咱哥儿俩接着喝。”
我跟大虎坐在走廊头上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看见本田大叔和老范还有铣床组的两个朋友,前前后后的进了我们房间,样子都很兴奋。大虎不解地问:“四哥,他们要干什么呐?”
“不干什么,林武要走了,大伙儿过去跟他拉伙拉伙。”
“哦……林哥真幸福。”
“是啊,你不也快了吗?”
“嘿嘿,还有半年,出去了我就好好干活,娶个媳妇好好的过日子。”
“就是,可不能再进来了,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哎,四哥你呢?”
“我也快了,要是真给我改判的话,我也差不多半年就出去了。”
“嘿嘿,出去我找你玩儿去。”
老鹞子慢悠悠地溜达过来,经过我们房间的时候吸了两下鼻子,我心里一凛,可千万别让他闻出酒味来……
老鹞子冲我勾了勾手,然后指了指厕所,我慌忙跟了进去。
老鹞子眯着眼睛看着我说:“老四,林武又在屋里喝酒了。”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姚哥,随你怎么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呵呵,谁还能老呆在这里不走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姚哥?”
老鹞子笑了:“哈哈,我说什么了吗?姚哥我的心也是肉长的呢,别想多了,早点儿睡。”
回去跟大虎又胡乱聊了一气,估计得有半夜两点了,本田大叔他们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我装做没有看见,继续跟大虎聊着,大虎突然问我:“四哥,他们怎么都笑眯眯的,高兴什么呐……我怎么觉得他们好象是喝酒了?”
“别他妈胡说!”我把他的脑袋按在桌子上,低声说,“你他妈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在这里胡说八道是要吃亏的,你不知道林武的脾气吗?让他知道你乱说话,不砸死你才怪!”
大虎就势趴在桌子上,轻声嘟囔道:“我不愿意人家打我,我还没活够呢。”
回到屋里,林武正在忙活着收拾桌子,见我进来了,瞪着醉眼看着我傻笑:“嘿嘿,老四我得感谢你,我林武走得也算排场了一把……嘿嘿,伙计们都很高兴,直夸你呢。”
夸我干什么?我心里一紧:“林哥,你是不是跟他们说钱是我给你的?”
林武当胸推了我一把:“你他妈的说什么呐,我林武就那么没脑子?”
我放下心来,麻利地帮他打扫了桌子和地上的杂物,打开窗户使劲地往外扇着酒气和烟雾,回头问他:“林哥,给我留的酒呢?”
“嘿嘿,我忍不住多喝了一瓶,就给你剩了一瓶。”
“行啊,没忘了我就成。”
躺在床上,嘴对嘴干了这瓶啤酒,脑子就有点晕乎起来,好象很不适用。林武把酒瓶子用他的破棉袄包起来,掖在床底下,嘱咐我明天把它送储藏室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又嘟嘟囔囔地叮嘱我说,万一被发现了,就说是林武的棉袄,其他的不知道,反正他已经走了……这个不用你嘱咐我也知道,我连这个脑子都没有那可真是个大膘子了。他在那里嘟囔,我的脑子就飞起来了……我看见自己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熟悉的人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胡四出来了?我说,是啊,我出来了。出来了就不回去了吗?操,你没长脑子咋的?这又不是探家,爷们儿释放啦……胡四,出来了先干点儿什么?回去上班去,还干我的信贷员……这不对,银行不要我了。那我干什么呢?上火车站扛大包,蹲在街口卖葡萄……
外面阳光明媚。我给林武抱着简单的行李,一直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于队回头对我说:“胡四你先回去吧,哭哭唧唧的干什么?又不是再见不着面了,跟林武抱一下,回去!”
我放下行李,走过去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