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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队,我有话说!”卞新生忽地从下面站了起来。
杨队瞥了他一眼:“卞新生,你不要狡辩!群众的眼睛的雪亮的,”哗哗抖了两下手上的材料,“我这里有很多证据,可以证明我刚才说的话没有冤枉你!给我上来站好,低头!”
卞新生挺着脖颈,斜眼瞅着杨队大声说:“我不服!”
哈,这小子果然后缺的!一时间,我很怀疑:就这种脑子怎么会当上全中队的大头皇呢?这不整个一个膘子嘛!我偷偷拿眼瞄了瞄站在一旁的刘大队,刘大队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非常尴尬……嘿嘿,大队长怎么了?县官不如现管!尤其是碰上这种搬不上台面的“缺货”。杨队把头转向了刘大队:“刘大,你说象这种死不认错的反改造分子应该怎么处理呢?”
卞新生闻声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刘大队。
“卞新生,你是不可以用这种口气跟政府说话的!你以为你是谁?”刘大队狠狠地横了卞新生一眼,转头对杨队说,“对那些不服从管教的犯人,不要心慈手软!”说完转身走了。拐到楼梯口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吐痰声吓了我一大跳。
见刘大队走了,卞新生似乎老实了一点,硬硬地低下头来。杨队上前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下:“你他妈的是什么身份?玩二逼还轮不到你!现在我宣布:犯人卞新生无故打人,且强词夺理不服管教,经中队研究决定——立即押赴严管队强制教育!什么时候认识了错误,什么时候放你出来!姚光明,帮他收拾铺盖!于队,带走!”
卞新生高呼着冤枉被带走的时候,下面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看来这个老卞人缘忒差了。
“大家静一静,下面开始处理胡四等人聚众喝酒的事件!”杨队拍了两下巴掌,用严厉的目光扫视着下面,“跟胡四一起喝过酒的全部站上来!”
林武抄着手蹭上台来,走近我的时候悄声嘟囔了一句:千万少说话……老鹞子和大脂也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我的旁边。杨队一个一个把我们按在地下蹲好,接着介绍了一番喝酒的经过。呵呵,跟我估计的差不离:癞胡子接见的时候带进来一百块钱,找劳改就业的人买了一瓶白酒一瓶红酒和两暖瓶啤酒,胡四召集林武和两个值班的,趁犯人都睡觉的空隙在值班室里痛饮,实属无法无天,严重扰乱了狱内秩序,应予严惩……听杨队说话的时候,下面就有些乱哄哄的感觉,好象大家都感到很吃惊,这帮家伙也太大胆了,竟敢在监狱里面喝酒……我还听出了一些酸溜溜的嫉妒意思。杨队顿了顿,接着说:“鉴于姚光明学员在政府调查期间能够主动坦白交代所犯错误,并检举揭发其他人的错误事实,中队决定不予处理,其他参与的人员一律戴戒具五天!孙志国调离值班室,发到磨床组劳动改造!唐文军由于拒不承认错误,现已被押到严管队接受严管!好了,你们几个把检查给大家念一下,希望大家踊跃发言,彻底批倒批臭歪风邪气!”
就这么简单?我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悄声问林武:“这就完了?”
“完了,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少说话,一会儿回去开庆功会。”林武看着脚尖低声回答。
“呵呵,老四满意了?”老鹞子低声说。
操,你说什么呐,我懒得理他……最满意的应该是你。
每人念了一遍深刻的检查,下面有几个人上来说了一通无关痛痒的话,随着杨队的一声散会,大家作了鸟兽散。
我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终于结束啦!
大脂用戴了捧子的手勾着被子,从后面推了我一下:“四逼,哥哥跟你沾他妈光了。”
林武晃了晃捧子,转头往他脸上啐了一口浓痰:“你他妈的赚了便宜还卖乖!再狗逼叨叨'搁'你个臭逼养的!”
大脂摇晃着眼皮底下象面条一样的痰,嘟囔道:“操他妈的,看我不值班了就翻脸了。”
嘿嘿,好!你这种小蛋子货就应该修理你……我装做没有看见,疾步往监舍走去。
“胡四!林武!谁让你们回去的?过来面壁!孙志国,放下被子也回来面壁!”老鹞子站在走廊头上高声咋呼道。
“一天四个菜,啤酒管够喝呀,吃喝玩乐多么快活,嗨!多么快活——”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唱了一句。
老鹞子吆喝睡觉的时候,我们三个也完成了今天的面壁任务。
回监舍的路上,大脂搭拉着脸对我说:“老四,咱们都他妈的当了垫背的,姚光明把咱们都耍了。”
哥哥,你别套我的话,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谁不知道谁是膘子,让我说话我还懒得说呢,我说了什么你回头再告诉老鹞子,这他妈还有个头嘛……我哼哼了两声算是同意了他说的话,大步往前走去。大脂讨了个没趣,紧撵了两步换个话题道:“老四,明天面壁的时候咱们喝茶,我这儿还有几两正宗铁观音呢。”
“脂哥,别闹了,”我回头揶揄道,“明天我喝了你的茶,后天你接着报告政府,说我聚众喝茶,拉帮结伙什么的,我还用活嘛……呵呵,不敢了,不敢了,你厉害。”
大脂一把拉住我,哭丧着脸说道:“兄弟,你这话的意思我听不明白,好象咱这事儿都是我不好?管怎么的你得说个明白话呀,这事儿是我戳的吗?”
林武在后面闷声接过了话茬:“大脂,事儿都过去了,你再叨叨有意思吗?你还别不高兴,我来问你,酒瓶子不是你处理的吗?怎么处理杨队那里去了?”
“林子,瓶子是我处理的不假,”大脂咽了一口唾沫,争辩道,“当天夜里我就给掖储藏室旮旯里去了,谁知道它怎么又冒出来了呢?”
“哈哈,合着你那意思是老鹞子找出来的?”林武推着我和大脂往厕所里走,“走,哥几个进去掰扯掰扯,什么事情也得弄个明白不是?”
大脂往后挣着身子,摇晃了两下肩膀,悻悻地说:“都老大不小的人了,谁没有点儿脑子?事儿说的太明白了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孙志国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我没有做伤害别人的事情……慢慢看吧,时间长了就知道哥们儿是干什么的了。”
“吓唬我?干什么的你也是个小蛋子货!”林武提着裤子奔了厕所,回头狠狠盯了大脂一眼,“小子你给我听好了,狗永远是狗,变不成狼的!”
大脂摇了摇肥胖的脑袋,怏怏地折进了磨床组。
刚回屋,还没来得及上床,瘦猴就跑了过来:“老四,真有你的!到底把老卞折腾进严管队了!怎么样,咱那分儿不扣了吧?”
还想着那两分呢,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都快要死了你还惦记你那两个分呀?扣!杨队说了,扣我两分扣你十分,因为是你拉我串号的。”
“凭什么?凭什么?”瘦猴有点儿着急了,啪啪地拍着床帮嚷道,“我得去问问杨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滚蛋!”林武恰好回来了,脱下鞋朝他摔了过去,“小逼养的找死?!”
瘦猴出溜一声缩了回去,不小心把旁边的一个脸盆蹭在地下,咣当咣当地转起圈儿来。林武拉着我坐在李勇的床上,低头对李勇说:“疙瘩,我裤兜里有烟,麻烦你给哥哥拿出来,我手上戴着捧子不得劲拿……哈哈,顺便赏你一根。”
李勇好象很困,慢腾腾地坐起来,迷瞪着眼睛拿出烟来,给我和林武一人点上一根,低声嘟囔道:哥们儿真能“作蹬”,象这么“作蹬”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林武大口地吸了两口烟,眯着眼睛笑道:“疙瘩,你懂个蛋子?在劳改队里你再不找点乐趣来玩儿,等着憋死呀……哈哈,爷们儿享受了就应该再遭点儿罪,就象你操完了逼得给自己的鸡巴赎罪一样,这事儿公道着呐。”
李勇躺下抽着烟,抿着嘴笑了:“呵呵,可不是咋的?享受的时候那叫一个'朗利',遭罪的时候谁他妈知道其中的滋味?所以我说,这犯法的营生就不能做,老天爷公道着呐。”
“公道他娘了个逼?”李勇上铺那个被称作老狗逼的伙计探下头来,满脸冤屈地说:“你他娘的还算操了个把逼,我呢?我整个是一个被逼怨死犯!”
老辛老远咳嗽了一声,在床上转过脸来说:“伙计们,该睡觉睡觉啦,明天早班呢。老四和林武明天不出工可以晚点儿睡,不过还是到走廊上说话为好。其他人都睡觉,睡觉!”
老狗逼吐了个舌头,轻声嘟囔了一句:“看看,我一个好人还得听一个盗窃犯的咋呼。”
这话被老辛听见了,掀开被子嘿嘿笑了两声:“嘿嘿,管你是不是好人,到了这里都是坏人……唉,这年头逼们娇贵着呢,谁沾谁他妈的死……还不如我偷点儿东西来得实惠。”
“不让别人说话你说什么?”老狗逼躺回被窝蔫呼呼地说道。
“好好,狗逼你厉害,咱也不说了。”老辛蒙上了脑袋。
林武拉着我走出门去。走廊头上,老鹞子悠闲地来回溜达着。
走廊上不时有阴冷的风不知从哪里灌进来,刀子一样直刺脖颈。我想把两只手抄起来,由于戴着捧子没有办法抄,只得整个地插在厚厚的棉裤腰里,离胯下那物儿只有半寸,很温暖。林武学着我的样子也想插,怎奈他的肚子太大,扎腰的绳子又勒得太紧,硬是插不进去,只好放弃努力,慢慢往前溜达着问我:“老四,你不觉得咱这事儿处理得太轻了一点儿?”
我心有余悸地回答:“是啊,难道政府又玩儿什么花招?”
林武笑了:“老四,说你傻吧你还真有点脑子不够使的……呵呵,咱摊这个时候沾光啦!前一阵子二中队大猞猁他们喝酒,还没咱们喝得多呐,你猜怎么着?一律严管!”
“那咱们摊什么时候了?”
“操!中队大调整这是一块,杨队跟刘大队顶牛……哈哈,这个算我没说。”
我豁然开朗,长长地喘了一口粗气,心下暗自庆幸。
“老四,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蹲在厕所门口,林武问我。
“什么怎么办?这不是完了嘛。”
“咳,我是问你咱就这么吃老鹞子的亏了?”
我低下头来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盯着林武问道:“你说呢?”
林武举了举捧子:“咱也给他来来这个?”
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就算你有,我也不愿意再搀和什么事儿了……我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他说:“林哥,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去,可是有什么意思呢?常言道:折人三千自损八百,最终的结果谁能说得准呢?老老实实打你的劳改吧。”
林武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其实这事儿也无所谓,我主要考虑别人光笑话咱们,凭咱这脑子让一个穿棉裤头的给玩儿了……以后怎么混?老鹞子在我眼里也就是一泡臭狗屎。”
“臭狗屎就臭狗屎吧,以后少跟他犯事儿就是了,再说你不是还有不到半年就走了吗?”
“说的也是,利利索索回家比什么都强,我还准备减他几个月呢。”
我忽然有点儿难过起来,沉默了半晌站起来走到窗前。外面黑得一塌糊涂,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远处嗡嗡的机床马达声隐约传来,还让人觉得有一点生气……林哥,你走了我还能跟谁说说知心话呢?我的四周是一群狼呢……祥哥坚定的目光又闪现在我的眼前:兄弟,在这里不要想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