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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看样子药哥是想在厕所里给我烟呢,看来这形势连药哥也要挺不住了呐。吃饭的时候,瘦猴又练上了他的反刍功,这可是有日子没见啦,我停下咀嚼问他:“猴子,这吃饭的功夫你还没忘呐?”
“嘿嘿,四哥……”瘦猴停了一下,傻笑了一声道,“我要是能吃得饱,还用去练这个什么蛋子功?这还不是被这口饭逼的?嘿嘿,其实我挺佩服你的,你关这里那么长时间了楞没饿了膘色儿去!你再看看我,更成了一个瘦鸡巴猴儿啦。”
我被他逗乐了,摸着胸脯下面搓板一样的肋巴条子,自嘲道:“老四我是神仙托生的啊,喝凉水也饿不着我!”说完了,心道:哥哥我能跟你这个缺脑子的比吗?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别看咱多蹲了几天小号,咱这肚子还真没受什么磕打呢。大膘子朝我伸过手来:“嘿嘿,老四,我知道你饭量不大……再者我端详着你跟送饭的关系不错,能不能把你的馒头匀给哥哥一点儿?哥哥打从进了严管队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我把馒头递给了他:“膘子哥,谁再说你膘我跟他拼命!你他妈精得跟猴儿差不多,怎么有这么个傻逼外号……”
“往后再叫他'精子张'得啦!”宫小雷抢过了我的半碗白菜汤,边喝边说,“这家伙精着呐!在严管队吊亏没吃一点儿!差点儿混成'大头皇'啦。”
看着这帮瘦骨粼粼的家伙,我不由得一阵怜悯……这严管队到底是个什么场所呢?难道比小号还要森人吗?
“小雷,严管队在什么地方?兄弟们一定挨了不少揉搓吧?”
“就在这个大墙外面。唉!我操他妈的,那是一个监狱里面的监狱!”宫小雷激动地放下了饭碗,“我先说一个典故给你听吧,前几天去了一位多吃多占的伙计,在里面还没呆足三天呢,就他妈饿得抢别人的饭吃。值班的看见了,先给拖到厕所里忙活了一顿,接着汇报给了政府,当场'挂'了起来!挂的这小子象一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躺地下好几天……这还没完呢,等这小子会动弹了——戒具的伺候!没几天这小子手腕脚腕让戒具给勒得全烂了……最后趁人不注意偷着给劳改局写举报信,题目叫〈腌罐队使我走上了新生〉,这下子麻烦更大啦!直接弄了一个诽谤罪,不知道关到哪里去了……”
“哈哈,有人说这伙计熬不过去'挂大油'了呐!”大膘子插话道,“反正这'腌罐队'的名字大伙是深有体会呀……他妈的还是小号好!你看人家老四,来的时候啥样,这会儿还是啥样!派头没变。”
宫小雷掐着瘦猴的脖子打趣道:“老四的派头哪能跟上咱猴子哥哥?我来给老四讲讲猴子冒充检察官的故事!”
这故事把我笑得不轻。瘦猴第一天被送到严管队的时候,恰巧当班队长没在值班室,郑队也不知道,直接把他往门口一推,径自走了。瘦猴因为刚入监没有劳改服,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昂首踱了进去。两个值班的见来了一个衣装整齐的人,还以为是检察院来提审哪个犯人呢,点头哈腰地把他请进了值班室。一阵递烟敬茶过后,便毕恭毕敬地蹲在了瘦猴的脚下。瘦猴感觉有些不妥,正要解释,一位年轻队长就进来了。队长见瘦猴在桌子后面正襟危坐,也以为是哪个干部下来视察工作呐,领着瘦猴挨个号子巡视起来。瘦猴“得得”的皮鞋声惊醒了正在便门打盹的当班队长,队长一见二话没说,当头便是一顿电棍……诤亮的皮鞋上了房顶,其中一只搭拉在房檐下,悠荡了半天……被风一刮,那叫一个臭哇!
“四哥,李检察长派头比你好吧?”
“好!真他妈的好!”
瘦猴好象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低头不语。
放茅啦!药瓶子的一声吆喝,打断了满屋人的大笑,大家纷纷站了起来。
在这个号子里我还真是“大头”呢,咱也学学领导的派头吧。等药瓶子打开门,我板着脸朝那两个不认识的人甩了一下头:抬着马桶,跟我走!嘿!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气势,跟在看守所时老鹞子指挥我差不了哪儿去。
瘦猴也立马恢复了狗腿子的本性,抬脚踢了后面的一个胖子一脚:“磨蹭什么?快点快点!四哥说话你没听见咋的?”
宫小雷回头看了看瘦猴,嘿嘿笑了一声。五个人稀稀拉拉跟在药瓶子后面出了走廊,经过值班室时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呵呵,高队这是又干上了呐……走在月色里,我不知不觉地悲伤起来。一阵凉风吹过,月光下的树影沙沙地抖动了一阵,我也跟着打了一个冷颤,没来由地觉得全身的血管都扎煞了起来。
拐了一个弯,来到厕所。说是厕所,其实无非是一个带棚子的墙角,没有蹲坑,只有一个铁箅子盖在一个下水道口上。
宫小雷扒拉开众人正要蹲下,药瓶子一把把我拉到了前面:“一个个排好队,别他妈抢!”说着用力捏了捏我的胳膊。
我明白了,感情俺哥哥是想让我先检查检查烟放在哪里呢。我装做要大便的样子,脱下裤子慢慢蹲了下来……没有呀?地下除了一堆黄澄澄的大便外,任嘛没有!我满腹狐疑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药瓶子,药瓶子顺手递给我一跟冲水用的皮管子:先冲冲屎再拉!小心粘屎橛子屁股上。我明白了,敢情“真家伙”在屎堆儿里藏着呐!后面的那几个人好象也听出了什么道道儿,纷纷往前挤,药瓶子用力往后推着他们:“都他妈靠后,溅身上屎汤子算谁的?”
我拿着水管子冲那堆大便一嗤,马上就有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塑料袋子露了出来,我蹲下来挡住后面人的视线,匆忙解开袋子,好嘛!四包烟在里面呐!屎咱也不拉了。回号子的路上,我趁大家不注意,凑到药瓶子身边道:“谢谢药哥啊。”
“不用谢!”药瓶子推了往后偷看的瘦猴一把,“看什么看!再他妈看砸你个吊操的!”转过头来继续说,“兄弟,哥哥可能要麻烦了……我给你们传话的事儿不知道被哪个瞎逼点'眼药'了,高队正上火呢,听说这事儿上面都知道了呢。”
“药哥,有高队罩着你,你还怕什么呢?”
“这你就不懂了,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儿,高队也要跟着受牵连呐,还能顾得上管我?咱这身份不一样啊……好在喝酒的事儿就你我两个人知道,不然又乱口子了。难啊兄弟,在这个鬼地方谁你都不能相信,都他妈瞪着眼睛想吃人呢。”
“那么这烟我回去还敢不敢抽了?”
“尽管抽!只要没人证明是值班的送的就没事儿,这事儿一般人也没有点'眼药'的,蹲小号的大都忌讳这个……我估计我是得罪人了……兄弟,值班的不光我一个人呐。”
我这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值班的,不过他们轻易不到走廊里来,可能是权限不到吧。我心里愈加感激药瓶子,声音颤抖着说:“药哥,再不用给我弄烟抽了……我节约着点儿,下队前也就够了……哎,刚才你瞅个空儿给我不就得了,怎么还用这么小心奕奕的?”
“我亲手给你万一让人看见可就'大发'啦……操,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还以为是你一个人住一个号儿的时候啊?记住了,抽烟的时候尽量往外扇乎着点儿……”
操他妈,抽根烟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药瓶子猛地往前推了我一把:“跟上!”
回到号子,没等宫小雷开腔,瘦猴倒先发了言:“四哥,有'景儿'?”
我故意装糊涂:“什么景儿?你看见女人啦?”
“我操!哥哥你可真会装哎,那堆屎橛子里就没啥好东西?”瘦猴不乐意了,用力挤了两下眼睛,“哥们儿吃独食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怎么跟大人说话呐?”宫小雷当胸推了瘦猴一把,“长大了是不是?再他妈胡叨叨我弄死你个鸡巴操的!”
瘦猴往后面一跳,指着宫小雷的鼻尖骂道:“我操你妈的公鸡精!我还真不信你敢动手?寒露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倒是来呀?你敢戳我一指头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宫小雷当空挥了挥拳头,接着就象一只撒光了尿的猪尿脬一样瘪了气,把拳头变成了扇子,簌簌地摇着说:“好好好,你猛你猛,我操,我怕你了……你是我爷爷。”
真他妈窝囊!我四下看了看大膘子和那两个新朋友,这三个家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三颗脑袋凑在一起没命地翻着药瓶子给我的那本《射雕英雄传》,好象都成了研究九阴白骨爪的郭大侠……我摇了摇头,谁都不傻呀。瘦猴也真会抓机会!这要是在社会上,他舔公鸡精的鸡屁股恐怕都来不及呢!时事造英雄啊!我慢慢拉着宫小雷和瘦猴坐下,装做很大度的样子说:“二位兄弟,咱们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起得什么内讧呢?这不是让人家笑话吗?”转头问大膘子,“你说呢,膘子哥?”
大膘子还是没有听见,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嘿嘿,真好看嘿,抓特务的……”瘦猴见我软了下来,更来劲了:“老四,你刚才是从厕所里拿回一样东西来吧?哈哈,你也甭拿我当外人!我李展业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我不可能吃了人家的再倒回头来害人家!嘿嘿,小雷你说是不是?”
宫小雷也没了脾气,阴阳怪气地应道:“就是,吃了人家的再害人家的那是王八蛋。”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好再装土鳖了,用腿蹬了蹬大膘子,轻声说:“膘子哥,先别忙着抓特务了,兄弟我犒劳犒劳伙计们。”
这话大膘子倒是听得真真切切,啪地一扔“侦探小说”猛地扑了过来:“嘿嘿,我就估摸着俺兄弟不能空着手回来嘛!老四,是好吃的还是好喝的?”
哈哈,原来你一直在听着呐!大粪坑里哪来什么好吃的?这把露馅了吧?你还真是个大膘子呢……我把身子一歪,从裤兜里掏出那四包烟来,在手上掂量掂量说:“哥儿几个,我可就这么大的本事了……这烟的来历我也不想告诉你们,明白人自会明白这个道理……什么道理?道理就是,凡是敢给我烟抽的人就不是个善茬子!谁要是抽完了烟再给我胡叨叨,被这位大哥知道了……我不说了!谁都想在这里混出个人样儿来不是?”
抽烟的时候,自然又挨了孟姐不少骂。我也懒得理他,安排胖子用衣服往后窗呼扇着烟味儿,美美地过了一把烟瘾。
晚上,瘦猴扯着嗓子唱着黄不拉几的小调儿,大膘子拉着宫小雷他们开起了逼吊研讨会。我倚在墙角捧着《射雕英雄传》急速的进入了辉煌的武侠世界……我打小是第一次看这么精彩的书,看着看着我就觉得自己长这么大算是白活了,你看看人家江湖好汉们是怎么生活的?那叫一个潇洒……看完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了,估计上午九点多了。匆匆吃罢了饭,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我把书递给了宫小雷:“小雷,看看吧,接受接受教育!看看里面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怎么生活?共产党抓国民党特务呗!”瘦猴拍了大膘子脖颈一下,揶揄道,“人家膘子哥早看过了呐!里面有一位英勇的共产党员名叫郭靖,跟国民党美女蛇梅超风在床上大战了三百多个回合呢!”
“真的?那我得看看!”大膘子又上了膘劲了,伸手就从宫小雷手里抢过了书,我对他这种半文盲很是不屑,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