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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拼死命地斜着这么一劈!吕奎一颗人头血淋淋地离开脖颈,滚落在地。
高申佳一手掂刀,一手掂着人头,就往外跑,等吓呆了的兵士们刚刚弄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高申佳已经跑远。
“抓凶犯哪!抓凶犯哪!”坡前村军营的官兵们全体出动,提枪带刀的奋力追赶。
高申佳趟过小河,在照着那棵柳树的岸边水底,拔出那把早已藏下的清泉宝剑,别在腰上,一手掂头,一手掂刀,在尹固、召盈的兵士追喊之下逃往敬王一方刘卷部队的军营。
失
自拉锯战争开始以来,一些没有卷入是非之争的官员(文官较多),不再到王宫里去,而是躲在家里,关起门来,不敢露头。老聃先生开始是冒着风险,坚守在守藏室里,一面守卫,一面继续做些必须做的业务。后来局势越来越紧,越来越乱,他就和大纪、小纯一起,将守藏室门上又加两个门搭、两个门鼻、两个笨重的大铁锁,这样,一并用三个大铁锁将守藏室门牢牢锁上。继而,将一些无法停止的必做之业务拿回自己家去,关起门来继续干。虽然如此,但是他总不能安下心来,因为他的一颗心总是割也割不断地系在战争时局的变化,周朝社稷命运和前途以及守藏室内存放着的那些书上。
老聃先生越来越不放心,后来发展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于是就和大纪、小纯一起组织几个能够为他们保密的最可靠者,连夜将守藏室里所有图书和典籍搬往王宫深处一所最难发现的密室,在坚固的铁门之上又加两道门搭、门鼻,用手指粗细的铁棍穿入门鼻,砸弯砸死。接下去,又将另外三所密室也用同样的办法将门上四个铁棍砸弯砸死。这样,除了老聃他们几个参与搬迁书籍者之外,别的人谁也不知道图书现在哪里。因为密室很难发现,即如发现密室,几个密室门上同样都拧着铁棍,也很难知道哪个室内藏有典籍。
这天,老聃先生正在自己家里考查资料,王子朝所投靠的尹固的军队忽然之间打回洛阳。
一群黑衣兵士涌入王宫,走进东跨院,来到守藏室门口。
一个大个子兵,举起铁锤,开始砸锁。
站在这群人后头的两个领头的,一个是武官模样,大高个子,英武雄壮,一双剑眉之下长两只炯炯的灰眼,此人名叫南宫嚚;另一个是文官装束,个子比南宫嚚略低一些,身穿蓝衣,腰系黑裙,头上扎一方蓝褐色的扎帕,此人就是召氏族人,名叫召悼。
指挥砸锁的南宫嚚见大个子兵士没将铁锁砸开,回过头来问那站在他身后的召悼“是这个地方,就是这地方,一点不错。”
“砸!狠劲砸!”南宫嚚转过脸去,下大决心地对大个子兵说。
大个子兵,高举铁锤,圆起眼睛,狠狠咬着牙齿,用力猛砸一锤,大铁锁被砸开了;又一锤下去,第二把锁也被砸开。第三把锁是个特号的大铁锁。那大个子兵照着这第三把锁猛砸一锤,铁锁晃了一下,仍然牢牢地停在那里。大个子兵见大铁锁十分顽固,一下子火了,他更狠劲地咬起牙齿,将铁锤举得更高,用尽全力往底下砸去,“咣!”的一声,铁锁仍然牢固地停在那里。他往后退了一步,更高地举起铁锤,接着往前猛上一步,煞着身子用尽平生之力向铁锁砸去,结果还没砸开。南宫嚚看不上去了,他上前一步,接过大兵手里的铁锤,狠狠地抡起!狠狠地砸下!只一下,铁锁被砸得又歪又扁,乖乖地为他而开。
南宫嚚、召悼随着蜂拥而入的兵士们一起走进守藏室内,见这里只剩三间空空的屋子,心里猛一松劲。
南宫嚚一下子火了“定是那个姓李的征藏史出的主意。”召悼转动着眼珠说。
“走!找他去!”
一群兵跟随南宫嚚和召悼走出屋子。……
老聃先生家里。三间房舍之内。小纯正在修理一卷破烂竹简。老聃先生不在家,——他是到一个邻居家里还东西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屋外进来三个人。他们一声不响地站在地上。前面的那个是南宫嚚,腰里挂着一把剑;后边的那个是召悼。站在召悼身旁的一个带剑的卫兵,就是刚才那个用铁锤砸门的大个子兵。
小纯突然见他们站到面前,吓得心里一凉,紧接着是躬身站起,向他们拱手让坐。
他们既不落座,也不理睬。“你在这里干什么?”南宫嚚说,“你家里人呢?那个姓李的征藏史呢?”
“我不是他家的人,我是李征藏史的一个助手,叫小纯。”
小纯诚实地对他们说。
“快对我们说,你们把守藏室里书籍运到哪里去啦?”南宫嚚翻着白眼问小纯。
“我不知道,我不,不,我,我不知道。”小纯看出了他们的来意,由于心中害怕,说话开始慌乱了。
“不要骗人,你这年轻人,你不知道谁知道。”召悼说。
“我不知道,这我,我不知道,我家先生知道。”单纯的小纯,由于年轻,而且有点幼稚,在慌乱之中自己不由自己的将责任推给了老聃先生,想了一下,感到十分后悔,心里说“你家先生到哪去了?”南宫嚚说。
“不知道。”
“给我找回来,你快给我把他找回来!”
“不知道!叫我上哪找他呢?”小纯开始别上了。
“给我找回来!不找回来我就给你要书!快说,你给我把书弄到哪里去了?”南宫嚚开始发怒了。
“说一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小纯一下子挽到死处,再也不愿回头了。
“不说不行!不说我就是要杀你!”南宫嚚两眼一红,暴怒了,“拉出去!给我拉出去!拉出去问他说不说!”将目光转向身后的那卫士。
大个子卫士“嗖”的一声从腰里抽出剑来,一步跨向小纯,伸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一下把他掂个离地,连拉带提的将他拽出屋门,拖到那簇绿竹旁边,用剑尖对着他的喉咙说“不知道你叫我咋说哩?你宰了我,我也说不出来呀!”小纯声音很大,而且带着哭腔说。
“说!不说我就是宰了你!”那卫士大声吓唬说,“你们把书运哪去了?……你刚才说你们先生知道,你要知道书在哪里,就快说出来;要不知道,快叫你们先生回来说!你们先生上哪去了?快说你们先生到哪去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上哪去了。”小纯说。
“不说不行,不说我就宰了你!”剑尖子在他喉头嘴上一晃一晃的。
“我不知道你叫我咋说哩?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哇!”小纯带着哭腔说。
“说不说?不说我真宰了你!”
“放开他!请放开他!”老聃先生大声说着,慌忙从大门外边赶过来,“迁书的事,他不知道,我知道,请您快快放了他!”刚才,南宫嚚他们进展,向小纯追问老聃,家人赵平和其他几个仆人赶忙翻墙出去,到邻居家里告知老聃先生,要他牢牢隐藏,千万不要回家,后来听说他们要杀小纯,老聃先生就不顾一切地跑了回来。
老聃先生向那兵说了一些好话,让他把小纯放走。接着,他又和颜悦色,谦恭礼让地将南宫嚚他们“请”回屋内。召悼为了保持虚伪的文明假象,使个眼色,让大个子卫士从这里离开。
大个子卫士走了,屋里只剩下南宫嚚、召悼、老聃三个人。老聃先生以礼相待,向他们热情地打着招呼,“请”他们坐下,将两杯竹叶青茶在他们面前倒好,然后笑哈哈地在他们对面坐下。老聃先生此时外表自如,内心着实有点紧张、有点害怕,他想,“周之典籍,如要从我手底下失去,这是我的千古之罪,对不起社稷,对不起祖先,对不起今世,也对不起未来之人类,甚而连自己多年的苦心劳作都对不住。我必须下决心将书籍保住。然而,面对这种情况,要保书籍,是十分危险的,我和小纯都已经说出我知道书籍搬迁之事,话已出口,无可挽回。我如若不向他们说出藏书之处,眼下他们手握生杀大权,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我杀死;如若向他们说出藏书之处,这是我的失职,我的罪过,这样我会比死了还难受!这该咋办?这该咋办?”说实在的,这一回老聃真被难住了。此时的老聃先生并不是一个惜命主义者,但也不是一个拼命主义者。他要是认死不向他们说出藏书之处,豁上一条已不足惜的老命,也未尝不可,但是,如果这样,他不仅再看不到争位之战的怎样结局,而且,重要的是,他为之奋斗几十年的他认为比他老命要可贵得多的事业再也无法终结,事业未竟,刀下作鬼,实在于心不愿;他要是为了保命而将藏书之处说出,让他们将王宫书籍弄走而去任意糟踏,更是于心不忍!危难临头,说也不好,不说也不好,无奈,他只好运用一种特殊办法去和他们周旋,来一个晓之以义,明之以理,苦苦劝说,如果能够周旋过去,那就谢天谢地,如果不能周旋过去,只好一命交给老天。想到这里,他笑了,向着来客笑了。
“李征藏史,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们,我,姓召,名悼;他,姓南宫,名嚚。我们同在新天子三殿下足下做事,同是新天子亲口任命的官员。”召悼开始自报家门说。
“召大人,南宫大人,好,好,卑职李聃久闻二位大名,十分景仰。”老聃先生拱手点头,谦谦相还。
“李征藏史,我们今日来此,别无他事,而是想请你将藏书的地址告诉我们,我们想将典籍予以移动。”召悼直接将心中意旨向老聃说出。
“移动典籍?移哪里去?恐怕这样难免有不当之处吧。”老聃先生态度谦和,慈祥地笑着,委婉地否认。
“咋个不当?”南宫嚚睁大眼睛看着老聃。
“是这样,”老聃先生态色更加和美,“守藏室之典籍,是咱祖先留给咱们的宝贵财富,是价值连城的文化珍品,是咱大周天子的心中之爱。天子将守藏这些珍品之使命交付予我,是已故天子对我的信任,是将要继位的天子对我的信任,也是天子之臣召大人和南宫大人对我的信任。天子及天子之臣将‘守藏史’的头衔恩赐给我,是要我把守藏室典籍看得比命贵重,要我好好守藏,不要失职,要我象保护社稷和天子之心那样的进行保护,要我在年年月月——特别是战乱年月——都要象保护生命一样去保护它们。既然如此,我就要尽心尽力,忠于职守。我不敢失职,失职就是犯罪。我若失职,是对天子的犯罪,是对社稷的犯罪,也是对天子之臣召大人和南宫大人您的犯罪。我若失职,不仅愧对天子,愧对社稷,而且也愧对天子之臣召大人、南宫大人。”
“说恁些,还是一句话,你是不愿意把藏书地址告诉我们哪!”南宫嚚说,“那时要你守藏典籍是天子的心意;这个时候要你说出藏书地址,让我们把书挪走也是天子的心意。因为将来继位的新天子必是我们的三殿下,我们是三殿下的命官,所以我们来挪动书籍算是天子的心意。你问我们挪哪去,我们爱挪哪挪哪,挪哪都中。我们是往京邑(开封)挪,眼下京邑是周朝的京都。我们不放心,怕书丢了,所以先把书挪到京邑去。以后周朝京都再挪回成周(洛阳)的时候,再把书籍挪回来。好啦,不说啦,快把藏书的地址说出来吧。”
“南宫大人将问题这么的去看,卑职李聃仍然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