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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燕抬起头来,两行珠泪夺眶而出,她颤声问道:“这是真的吗?”
“你什么时候见哥哥说过谎话?”
王燕低下了头,再也没说什么。陈国生暗自高兴,看来说谎话要比说真话顶用多了。唉,在安陆时,对小芳用自己已结婚哄过去该多好!
陈国生到了王平家,连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就立即去找二排长。家一找到,陈国生简略说了几句后,拉了他就走,在路上才告诉他要打仗了。
回头揩了王燕一起走,陈国生见王燕一路失神的样子,怕她出事,就索性把她送到了医院,让她的护士朋友们照料她。
陈国生这才回部队,忙完后,看时间尚余一个多小时,就先去部队医院打听王燕的消息。听说她已平安返校了,就落下了这块石头,然后径去一营找张建军。一问,张建军已去了文工团。陈国生肚里好笑,脚下却不敢怠慢,不一会儿功夫,便赶到了李静那儿。里面灯火通明,门虚掩着,传出了张建军和李静的声音。陈国生寻思还是不便打扰人家,就悄悄地立在门外,往里瞄。
张建军只穿着一件白衬衣,坐在一张靠椅上,李静的肚子已经隆起,行动不大方便,她正拿着一对像是袜子似的东西到了张建军的旁边,“建军,把手抬起一下。”
建军顺从地抬起了手,她把那对东西往他胳膊上套,是对护肘!
李静嘴里说:“这是我赶做的……山上石头硬,匍匐前进容易磨破皮……”
护肘套好了,张建军站起身,晃了晃胳膊,“正合适!”他高兴地扶着李静的双肩说:“静,还是你的心思细!有了这对宝儿,我要爬多快就有多快!”
李静勉强地笑了下,又取来护膝,张建军忙抢了上来,“你好好歇着吧,让我自己来。”
李静不理他,命令道:“把腿抬起来!”
张建军犹豫了一下,李静鼻孔里只这么哼了一声,他就赶紧把右腿甩到了桌子上。李静费力地勾下腰,把护膝往上套,张建军的小腿比较粗壮,护膝一时扯不上。张建军伸出双手,想要帮忙,李静一巴掌打回,只得讪讪地缩了回来……
陈国生见状鼻子一酸,眼泪都已经在眼眶中滚动了。他掂着脚小心地退了出来,寻了个无人之处,抹掉了眼泪。
夜深了,各行各业的人早已熄灯上了床,大地沉睡在一片宁静之中。此时,大约谁也不会想到,就在这茫茫黑幕之中,成千上万的部队正在无声无息地调动着。陈国生指挥他的连上了车,然后向亲爱的营房投上了最后一眼,那里有一百多人顶着凛冽的寒风静静地立着。她们是文工团的演员和部队医院里的护士,来送她的丈夫、相识或者是老乡。
“李静肯定也在其中。”陈国生暗暗地想。
他把一名病号逼进了驾驶室,然后钻进了车厢,战士们默默地看着他。陈国生掏出几盒烟来,一人发了一支,不管他是会抽还是不会抽。
透过后一辆军车扫过来的灯光,陈国生可清晰地看见征人脸上是豪气、庄严、静思、凝聚着中华民族文化传统和我军五十余年的光荣传统。不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的悲凉,而是“匣中宝剑夜有声,不斩楼兰誓不还”的壮烈。
此刻的夜晚是静悄悄,没有枪声、也没有炮声,万家灯火连接着繁星闪烁的银河,逶逶迤迤地向后移动着,一个个的路牌在车灯的照明下一闪而过……
下部 第十六节
(更新时间:2003…5…7 0:14:00 本章字数:3135)
部队抵达广西——越南边境后,立即投入了紧张的战前训练之中,陈国生忙中偷闲打听到老大哥赵春山还在那村子里,便和营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带四连战士去看望。
陈国生看着那熟悉的竹楼,心里一激动,老远就喊:“赵大哥,赵大哥。”
一楼门帘一掀,一位四十多岁的人拄着拐杖从里面出来了,也喊:“小兄弟,小兄弟。”
陈国生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一把抱住赵春山,细细地端详。赵春山模样没多大变化,只是鬃角全白了,两人抱在一起,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上,还是赵春山先明白过来,“小狗子,小狗子,快给你陈叔搬张椅子。”
屋里一个小孩应了声:“哎。”答应着就抱着两张比他人还大的竹椅出来,陈国生抢上一步接过椅子,“赵大哥你坐吧。”
“你也坐吧。”
陈国生坐下,瞥见赵春山右腿裤里空荡荡的,惊异地问:“这是……”
赵春山摇了摇头,“还是越南人大方,法国人舍不得打断的腿,让他妈的一地雷崩飞了。”
四连的战士们从后面上来,围在他们四周,小狗子倚在赵春山旁好奇地看着这些头顶五角星、领口镶红领章的战士。
陈国生顺便问:“大嫂呢?”
“去上工了。”
“大狗子呢?”
赵春山没说话,眼泪却籁籁地落了下来,小狗子抢着说:“前些时,我们正在上课时,一颗大炮弹掉在哥哥他们班里,哥哥、还有王老师都给炸死了。”
陈国生沉默了。
后面的战士忍不住破口大骂:“操他奶奶的白眼狼,冲小孩子抖什么威风……”
赵春山忙抹掉眼泪,指着身后的战士问:“这些都是你部下?“
陈国生点点头,胡新钻出来插了句:“大伯,他是我们连长,可有本事了。”
赵春山爱怜地抚摸着胡新的头说:“你们还不知道吧,你们连长在越南那边就是大大有名的登封团的团长,打仗可厉害着呢!”
陈国生苦笑着说:“还提那些干什么!”
赵春山笑了,“不提了,不提了。”他双手撑着椅边想站起来,陈国生见状正要去扶,乖巧的胡新已抢先把赵春山扶起,赵春山笑着说:“这小家伙,怪讨人喜欢的。”
“他是我的通讯员,叫胡新,河南开封人,有名的小捣蛋,赵大哥,你站起来干什么?坐着吧。”
“不,不,我想看看我们自己的战士。”他推开陈国生,艰难地走着,一个一个地仔细审视四连的战士,嘴里不停地赞叹:“好,好。”他走到刘大力的面前时,还重重地擂了他一拳。看完了,赵春山冲陈国生一伸大拇指,“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可惜我的腿,唉,不然的话,我非跟你一起去揍这些兔崽子不可!”
这时,南边突然传来一阵喇叭吼:“中国猪你们听着,我们打下了金边,马上就要打北京了,你们怕不怕?……”
战士们的肺都气炸了,纷纷咒骂了起来。
陈国生吃惊地问赵春山:“越南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赵春山叹了口气说:“唉,四年来,咱们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纵得那帮兔崽子越发猖狂了,得寸进尺,一直占到了这儿。”
胡新捏着小拳头说:“一会儿看我们不把这帮忘恩负义的东西打个鬼哭狼嚎才怪呢。”
赵春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了句:“陈国生,那个登封团就住扎在五水,听说里面有个女营长相当厉害,你们打五水,可要多留心。”
陈国生心中一震,手上的烟不觉抖在了地下,幸好这时营部通讯员来叫陈国生去开会,掩过了窘态。会上团长分配了作战任务,一营为突击营,陈国生的二营为第二梯队,三营为预备队。
会完后,陈国生赶紧去找张建军,“伙计,你快去跟团长说一说,把突击营的任务交给我们,我有作战经验,这一带地形也熟。”
张建军很干脆,“不行!我们一营论战斗力列全师之冠,而你们二营除了你的四连比我们稍强,其他两个连就差远了,当突击营肯定不行。”
陈国生一想觉得有道理,就决定把李静这张王牌打出来,“你就不想想李静,和你那还没出世的……”
张建军捂住陈国生的嘴说:“李静现在远在天边,管不着我,说句实话,我更想以此洗刷我在文革中的过错,你别在这儿动摇我的军心。”
陈国生无奈,又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你去跟团长说说,把我调到一营……”
“别做梦了,升了你一级算对得起你,再说调动工作那有你想的那儿容易,再说我还想和久经沙场的你比比高低呢。”
“咱们偷偷干,我带四连换下你们三连怎么样?”
张建军不耐烦了,“我现在有的是事做,哪有时间和你磨嘴皮子!”他推开陈国生,二话不说就走了。
陈国生只得怏怏地回到二营。
他一回来,立刻被战士们围上了,有的问:“副营长,捞到了什么战斗任务?”
有的问:“连长,子弹是不是专找怕死的人?”
还有的问:“我们这战算什么性质?”
……
陈国生一看,得作作政治动员了,便示意大家安静,开始说:“刚才我带四连去看了一位曾追随韦国清参加过抗法援越的老战士赵春山,他在奠边府一役中浴血奋战,挨了法国人一枪,此后,他又忠心耿耿地为越南工作了二十多年,可是……”陈国生语极悲愤地说:“越南人给予他的又是什么呢?”
他停了停,才说:“可能看他那条伤腿不顺眼,赏了他一颗地雷。”
周围有的战士苦笑了起来。
陈国生点了一根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又接着说:“我们节衣缩食省下两百个亿,一千万吨物资,辛辛苦苦地援助了他们二十多年,也并没有希望他们报答什么。然而,赵春山的儿子还有他的三十多名同学大约没惹越南人生气的地方吧,可是越南人却拿着我们给他们打美国人的炮弹……”
他几乎吼了起来:“来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孩子们!”
立即有战士响应:“为我们死难的同胞报仇血恨!……”
等大伙喊完了,陈国生又继续说:“据越南人自己讲,他们打败了法国人,又打败了美国人,还只用十几天就打败了曾与他们同一战壕的柬埔寨,能一个兵打我们五十个兵。”
胡新插了句:“放屁!”战士们又乐了。
陈国生深深吸了一口烟,说:“刚才,他们在那边大嗽叭里面说,他们已拿下了金边,马上就要打北京了,问我们怕不怕?”
战士们一齐响亮地回答:“不怕!”
“刚才还有战士问,子弹不是不是专找怕死的人(战士们笑),我说大家的概率都一样,不过有一条,赵春山的大儿子和他的同学们还指望我们给他们复仇,越南人还赖在我们的国土上,因此,几个小时之后,当我们去领教‘第三军事强国’的神通时,我们每一个中华民族的后代,都应该视死如归,英勇奋战,为我们国家增光,为中华民族增光,为家乡父老增光,打出我们的国威!打出我们的军威!收复我们所有的失地!”
战士们热烈地鼓起掌来。
公元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七日,我中国人民解放军边防部队奉命对不断挑起边界冲突、武装侵犯我国领土、残杀我边境和平居民的越南地区霸权主义者,进行了正义的自卫反击战!
在漫长的中越边境线上,随着一道看不见的命令下达之后,我军压抑已久的千百门大炮,终于一齐发出了狂暴的怒吼,密集的炮弹拖着长长的火尾砸在越军阵地上,映红了半壁天空。越军阵地上的碉堡、工事如豆腐砌成似的一座座崩塌了,在炮弹爆炸的火光之中,不时飞起一些断枪、树枝、和人的断手断腿,一排排炮弹炸过,涌起一层层硝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