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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陈国生把老太太安置好了后,一看表,不好,都十一点钟了!他赶紧撇开了两条长腿就朝考场奔去。
等他气喘喘地跑到了考场后,一门考试已经结束了,考场上空荡荡的。他心里直打鼓,大小姐说不定又要耍脾气了。惴惴地四周一寻,小燕就在一棵枝叶茂盛的法国梧桐下散步!
陈国生赶紧一溜小跑凑了上去,见小燕有些怏怏的样子,就问:“考试发挥得不理想?”
“不是。”
陈国生松了口气,“走,咱们去喝瓶汽水,你再回去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地迎接下一仗。”
王燕有气无力地应了声:“好吧。”
陈国生把王燕送回旅馆后,先弄了盆水让她洗了脸,又去给她端来饭菜,看她吃完,等她睡了,才悄悄地退出,自己到街上散步。
下午考试继续进行。陈国生正等得无聊间,张建军骑着自行车闯来了。陈国生起身笑着问:“建军,你怎么跑来了?李静要是知道了,不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张建军嘿嘿一笑,锁好车,过来拍了拍陈国生的肩膀说:“国生,这儿呆着怪闷的,咱们出去走走吧。”
陈国生说了声“好吧”,两人便挤开人群往在街上走去。陈国生苦笑着指了指被太阳晒得焉焉的、但仍咬着牙坚持着的家长们说:“这哪里是考学生,纯粹是考家长!”
“望子成龙,可以理解。”张建军神秘地冲陈国生一笑,“国生,咱们快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出了城,二人找了道田埂坐了下来,陈国生捅了捅张建军的腰眼,“快说,什么秘密?瞧我,快把心都跳出来了。”
张建军附在陈国生的耳旁小声说:“李静怀孕了!”
“真的!”陈国生又惊又喜,“我说怎么这回李静没随文工团出去演戏呢!”
张建军手舞足蹈地说:“哈哈,我要做爸爸了。”他又拉起了陈国生的手,“这些天李静可老实多了,笑咪咪的,再也没有对我发脾气!”
“这可真难得,你快为孩子准备准备吧。”
张建军笑道:“那当然,我今天上街来,就是为了给小孩做衣服的。”
他又憧憬道:“生个小孩会是啥样呢?肯定虎着虎脑,两只大招风耳,爱笑,一笑两酒涡……哎,国生,你说他像谁好呢?”
陈国生递给他一支烟,笑着说:“当然像她最好,要是长得像你可就麻烦了。”
张建军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说:“他是从李静肚子里爬出来的,当然应当像李静,要是像我,小鼻小眼,是男的找不着媳妇,是女的就更没人要了。”
“那李静怎么要了你?”
两人一时都笑得喘不过气来。
陈国生好容易才止住了笑,问张建军:“伙计,咱们学校到底收不收女生?”
张建军“哦”了一声,“瞧我,这几天光忙李静,倒忘了告诉你了,咱们学校不收女生,你就让她报警官学校吧。”
“警官学校?那太危险了,万一她以后出了事,咱们去天堂报到时,王平问咱们:‘你们是怎么搞的?那么早就把我妹妹送了上来?’可就完蛋了!”
张建军坚持自己的意见,“我瞧小丫头手枪打得挺准的,你在暑假抽空帮她多练练擒拿格斗,以足以让她能够防身,怎么样?”
陈国生迟疑了一下说:“报警官学校可是可以,不过,还是你陪她练擒拿格斗得了。”
张建军赶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你的技术比我高多了,素有‘武林高手’之称。再说小丫头的拳头还是有几斤分量的,我可挨不起。万一把我打趴了,无法照顾李静,她要找我离婚,我就找你!”
陈国生无奈,别的人他不放心,怕失手伤了王燕,待她都考完了后,只好仍由自己充当王燕的鞭子。
开头还可以,陈国生还基本上顶得住王燕的攻击,可王燕好像天生就是练武的料子似的,进步很快,特别是腿法,一逼上来,陈国生就只得全力周旋。
一天下午,陈国生搞完训练后,就又跑到护士宿舍里喊出了王燕,二人略作准备,就打开了。
王燕两条腿如闪电一般,神出鬼没,老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踢来,陈国生费力地左躲右闪,不防左脚踩中了一块小石头滑了一下,被王燕抓住了机会,一脚正中陈国生的右胁,陈国生站立不住,一下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王燕急忙上前连声问道:“踢在哪儿?摔痛了没有?”
陈国生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没事,这对我来说算不得了什么,你的进步真快!现在凭你的功夫,对付一般的‘三脚猫’是没多大的问题了。”说话间,他悄悄揉了揉右胁,暗自惊叹小丫头真有几斤力气,以后还得加倍提防。
二人又战在了一起,现在陈国生不单纯地防守了,偶尔还还上一两下。打了一会儿,陈国生喊了声“停”,就开始讲解了:“你下盘功夫还说得过去,就是防守差了点,女子不同男子,我的胸膛不怕打。”他擂了自己的胸膛两下,发出了“咚咚”的响声,“而你就不行了,这儿正好是致命处,我可以不防,你不可不防。
王燕不服气地说:“那不一定,咱们打打看。”
再次交手,王燕专攻陈国生的胸膛,陈国生闪了几下,然后瞅住其中一次后劲不足,一下用胸膛迎了上去,“咚”地发出了一声闷响。但陈国生站着纹丝不动,反而借机擒住了王燕的拳头,轻轻地一带一推,王燕就跌了一跤。
陈国生“哈哈”一笑,扶起了她,说:“并不是我看不起女子,这纯粹是生理上的差异。”
这时,胡新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喊道:“连长,连长,营长通知今天晚上全连集合到营部去看电视。”
“看电视?什么时候营长发了善心,让咱们看电视?怪事!”陈国生总觉得有些不解,但命令还得执行。
他回头对王燕说:“今天就练到这儿,你回去休息吧。”说完,就随胡新回了连部。
战士们听说要看电视了,都高兴得要命,平时连电影也难得看上几回,电视就更是稀罕物了。
早早地吃完了饭,不用吹哨,大伙儿都自动地列好了队,陈国生出来一看,乐了,就笑着说:“今天你们倒自觉,不用点名了。立正,向右——转,跑步——走!”
陈国生还以为自己的四连会到得最早呢,不想一到营部,嗬,五连六连早已整整齐齐地坐在那儿,把他们四连给挤得没了地方。
陈国生把前面的部队排好,又对后面几个实在看不到的战士说:“你们各自为战。”
营长出来见状就笑着对陈国生说:“你又在玩花样了,小心团长见了,再克你一顿!”
“反正团长迟早还是要克我的,索性让他最后算一次总账。”
电视开始了,时而出乎意料地,竟放出了一组意想不到的镜头:越南当局大规模地驱赶华侨!这两三个月以来,陈国生一直在帮王燕复习功课,没想到中越关系已经恶化到了这个地步!陈国生愤怒地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在边界河中正颤微微地拄着拐杖,在水里艰难地挪动着,妇女抱着啼哭的孩子,浸在冰冷的河水中……镜头对准了河那头,越军战士正凶神恶煞地朝二十多年来为了他们祖国的解放事业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人们挥着枪托……
陈国生痛苦地低下头,那个李营长竟不幸而言中了,越南民族,勇悍的民族,狂妄的民族,他们的最高的道义是报答祖国,而不是朋友。陈国生又想起了赵春山和他说的话,“迟早要让他们尝尝中国爷爷的铁拳!”是啊,时候到了……黎芳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他面前,和几年来他们多次的交谈,难道戏言真的会成为事实?难道他们真的要兵戎相见?天哪,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
下部 第十四节
(更新时间:2003…5…7 0:13:00 本章字数:3237)
随着中越边境的紧张局势不断升级,每天电视、电台和报纸上都长篇地报道着关于越南不断在中国边境制造挑衅事件的报道。
陈国生坐在连部,呆呆地看着大版大版的报道,脑袋里一片迷糊,张建军是啥时进来的,他都不知道。
张建军轻拍了陈国生两下,见他没反应,索性重重地来了两拳,“伙计,怎么了?生了什么病?”
陈国生无力地摇了摇头,“十年来,我还没尝过病是啥滋味。”
张建军有几分高兴地说:“小燕的录——取——通——知——单,来了!”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重,满以为陈国生会一下跳起来,高喊“万岁”,不想陈国生只偏了偏头,费力地伸出手,说:“在哪儿,给我看看。”
张建军递过录取通知书,陈国生结果草草地看了一眼,随手撂桌上了。张建军连忙郑重地收好,“到底出了啥事?”他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陈国生悲哀地说:“当年舍身于‘胡志明小道’的王平,要知道会有今天的事发生,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你说越南哪,倒也是,王平算是白死了,你的越南什么李芳黎芳大概是再也见不上面了。不过不要伤心,中国的好姑娘多的是,你别再想李芳黎芳了。”
陈国生翻翻眼睛看了张建军一眼,“你说咱们会和越南打起来吗?”
张建军周围扫了一圈,见无人,就小声说:“很有可能!说不定咱们军就要上前线打仗!前几天我们营的营长请病假回家了,你知道他回家干什么,他回家是找他的高干父母活动把他到机关里去!要是没事的话,好好的营长怎么会这样呢?”
陈国生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天哪,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张建军急得直拍桌子,“什么真的、假的,王平白死了,可王燕还在!快去给她买点什么东西,好送她去学校啊。”
送王燕上学时,陈国生仍心不在焉,车票刚买回来,又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买票。”
回部队时,张建军忍不住说:“老兄,你醒一醒,他们不仁,我们亦可不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和你有什么相干?快抓紧时间把兵练一练!”
正巧部队里放《天仙配》,战士们看完电影,回到宿舍,一个劲地唱着《天仙配》,到哪儿都可以听见“夫妻双双把家还……”
特别是胡新、李剑唱得最来劲。看着战士们无忧无虑的样子,陈国生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他不能让战士们毫无准备地上前线。
以后的训练中,陈国生的要求格外严格,手榴弹扔不到良好,就天天加班;拚刺训练,他亲自上阵,而且毫不留情,哪个战士稍稍有些松懈,他立即就会把他点出来和自己拚命!这个战士不挨上十抢八枪、眼泪汪汪就不罢休,弄得谁也不敢懈怠了。
如此紧张的三个月训练转眼过了,一九七九年的元旦来临了。陈国生考虑到把战士累了几个月,该调节调节,就决定搞一次篝火晚会。晚饭后,陈国生吩咐一排长王立新叫几个战士去收集些枯树干叶,自己就溜到一营去找张建军。
张建军正坐在营部生闷气,他大口大口地吸着烟,整个营部会议室烟雾缭绕。可能把营部其他的人都董跑了,诺大个营部就只张建军一人,陈国生小心翼翼地溜了过去,到了张建军后面,突然大喝一声:“建军!”
张建军一回头,吓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