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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生扯了个谎,“屋里闷人,快拿面巾来。”
小石头进去了,听黎芳说:“把我的给他。”
陈国生接过面巾,不客气地猛洗起来,当毛巾往头上一蒙时,一股沁人的女人脂粉味钻入鼻孔,不觉心旌乱晃,“勃起事件”也骤然发生!他骂了句:“见鬼!”心里暗恨自己这些天怎么老胡思乱想,净是些污七八糟,说不出口的东西,他一直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变这么“坏”。那邪念却偏偏不走,反而正顽强地升上来:把黎芳紧紧抱在怀中……正激烈交锋间,黎芳披着军衣出来了,陈国生眼角悄悄地扫她,她正在扣白衬衣最上一个扣子。只隔一层薄薄的衬衣,曲线分外的清晰,他的心又不由得狂跳起来,忙移走眼神,讷讷地问:“衣服穿好了没有?”
黎芳没回答他,反问道:“你跑哪儿去了,弄得一身泥水,像个大蓬鬼似的?”
一谈及军事,负担立刻解脱了,人也轻松了一截,陈国生回过头说:“到李营长那儿去了一趟,问了一下有关方面的知识,告诉你,谜底解出来了。”
肥大的军衣一罩上,充满魔鬼般魅力的曲线立刻消失了,黎芳说:“你等一下。”她进了屋,拿了两把椅子、一把梳子,一边梳理波浪般的秀发,一边听陈国生介绍情况。
“秘密确实在‘臭弹’上。”陈国生说着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枚形似炸弹的东西,拖了几条辫子,表面绿油油的,顶上伸着叶片状的天线
“这是美国人发明的一种遥感器,曾在二战末期使用过,当然现在的这种要先进得多。美国人把它扔下来,瞧,它有一头很尖,可以插在土里,当汽车、坦克从附近经过时,‘辫子’似的东西就可以感觉到,转换成信号,射住天空,由侦察机接收,敌人发现‘胡志明小道’的奥妙就在此。很不容易找这个玩意儿,我还是瞅准一排没炸的炸弹才找到的,昨天在草丛中蹲了一天观察敌人扔的炸弹,把眼睛都瞅花了。”
陈国生讲得高兴,没注意黎芳的脸已煞白了,她把秀发向后一甩,说:“国生,这太危险了,下回可不准这样干!”
“没事,瞧我还不是好好的吗。”
“可人家一天到晚都在为你担惊受怕。”说完后黎芳才发觉失言,脸羞得通红。
一股温情涌上陈国生头头,浑身觉得暖融融的,他快醉了。
小丫头钻了出来,爬在陈国生的膝盖上,仰着脸问:“叔叔,你就是陈国生营长吧?”
陈国生给惊醒了,忙答道:“是啊,有啥事?”
小石头高兴得跳了起来,“叔叔,我爸爸、妈妈在家时经常提起你,听说你能掐会算,手一指,美国的大飞机就会摔下来,是吧?”
陈国生大为惶恐,看来黎芳曾说过他“快被当作神仙”并非戏言,忙说:“别瞎说,叔叔哪有这么大的神通,叔叔也是人,和你一样,两肩膀架一脑袋,什么也不会。”
小石头不服气了,“别人都这么说的,那你就不是陈国生!”
陈国生忙说:“对对,我不是那个陈国生,只是同名而已。”
黎芳给逗笑了,她把小石头扯到怀里,指着陈国生说:“叔叔是在谦虚,他有好多好多本事,你只要好好学习,听叔叔的话,他就都会教你的。”
“真的!”小石头的眼亮了,又扑到陈国生的怀里,闹道:“叔叔现在就教我吧。”
陈国生抱起小石头说:“叔叔今天要去打美国飞机,明天教你。”
“可不许反悔!”
“咱们击掌起誓,怎么样?”
黎芳梳好头,站起来拉开小石头,“别闹了。”回头对陈国生说:“咱们走吧。”
临走时,又对小石头说:“你呆在屋里玩,可别到处乱跑。”
小石头应了声,自顾玩去了,二人相视一笑,奔营部而去,开始部署作战方案。
陈国生把战士们收集到的遥感器统统插在一条普通的乡间土路上,并把全营的火力集中在附近。等各连进入阵地后,他招来一辆汽车和一辆坦克,在遥感器的周围以一定的时间间隔来回开动。他掐着秒表控制着时间,一会儿喊“开”一会儿喊“停”,黎芳走过来诧异地问:“干什么?”
陈国生不回头,继续指挥车辆的行动,边说:“模拟车队的行驶,间隔时间是前两天在公路上观察出来的,绝对逼真。”
黎芳担心地问:“有用吗?”陈国生集全营兵力于一点,而置公路的防务于不顾,如果事实证明此举无效,他是要受军法处置的,黎芳不能不关心。
陈国生信心十足地指着高空飞翔的一架敌侦察机慢悠悠地说:“如此强烈的信号,它是不会无动于衷的。”
不多时,十二架美机从西南方扑来,在空中回旋了一周,直扑陈国生设置的陷井。他满心欢喜地注意着猎物一点点走向圈套,世界上最惬意的莫过于此了。
“注意了!”他扯开嗓门报完打先锋的敌机的高度、距离、速度等诸要素,最后痛快淋漓地把手向下一劈,“打!”大地愤怒了,二十四门高炮几乎同时开火,激起了满天的烟尘。
空中惊天动地一声脆响,敌机炸了个粉身碎骨,吐出一朵白花。高炮又统一转向第二架敌机,密集的火力使它无法避闪,拖着黑烟一头栽了下来。余者“好汉不吃眼前亏”,连炸弹也顾不上扔了,“奋勇争先”地向西南逃窜,战斗宣告结束。这是该营两个月来第一次开张,解除警报的铃声一响,战士们纷纷从高炮跳了下来,欢呼雀跃。黎芳和几个连长兴高采烈,过走边打闹地朝陈国生走来,陈国生见状,便迎上去笑嘻嘻地说:“怎么样,营长没让你们空肚子吧?”
四连长咧着大嘴,笑得几乎合不拢嘴,“营长,我早就说过,你一回来,就保准能让咱们打下几架飞机来。”
二连长捅了他一下,“刚才我还听你嘀咕,美国飞机会这么老实送上门来咱们打?”后面一句话模仿得维妙维肖,惹得众人大笑起来,四连长“恼羞成怒”,掀翻二连长,举拳作势要打,被众人七手八脚上来扯开。
四连长清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喊着:“营长,这一仗打得真痛快,能不能再来几下?”
陈国生笑了笑说:“这不过是序幕的开始,以后多的是机会。”四连长挥起拳头,“再打它几架,看它们还狂不狂!”正巧二连长挤过来,他顺势一拳头落在二连长的肩上,打得二连长一阵吡牙咧嘴。
众人闹了番就散了,一直倚在树边看热闹的黎芳走过来,不无佩服地说:“你真行!”
听了她的夸奖,陈国生心里格外舒坦,“总算听到一回夸奖了,怎么不说,换上我,也能干?”
黎芳笑了笑,说:“你这人爱记仇,说你一句,到现在还记得。”
陈国生待反击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严厉的喝斥:“快走!”他诧异地回过头,是一连的一排长领着几个民兵押着一个霉头霉脑的美国飞行员走来。那小子可能腿部受了伤,走不快,“机灵鬼”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俘虏站不住一跤跌倒就爬不起来了,“机灵鬼”上前又要踢,陈国生忙挥手制止他,“要优待俘虏!把他小心扶起来,弄个担架把他抬去。”
“机灵鬼”悻悻地扶起俘虏,说:“不这样,他就不晓得咱越南人的厉害。”牢骚归牢骚,营长的命令他忠实地执行。那飞行员显然意识到是陈国生救了他,蓝眼珠感激地冲他望了望。
上部 第二十七节
(更新时间:2003…5…7 0:09:00 本章字数:4209)
陈国生的行动颇见成效,此后,敌机十二次来袭,有九次撞到了他的炮口上,结果不到三个月就被击伤十九架,陈营战绩赫赫。同时雷达与“百舌鸟”导弹争斗的天平又倾斜了,经过几年来与“百舌鸟”的较量,雷达手普遍提高了技术,通常能在四十秒钟完成跟踪瞄准的操作,而“百舌鸟”发射的准备时间至少也要一分钟,雷达赢得了宝贵的二十秒,也赢得了胜利。“百舌鸟”导弹的命中率逐渐下降,最后美国人干脆不用了,随后美机也较少露面了。
陈国生和他的高炮营大大喘了一口气,空闲时间也多了,陈国生开始有时间实施自己的教学计划。他给小石头上的第一课是算术,教了二、三十分钟,小石头迷惑地抬起头问陈国生:“叔叔,学这些东西什么用?”
陈国生蹲下认真地说:“学好这些东西,用处可大了,你就能造好多东西,汽车、轮船、收音机……”
“可以造大飞机吗?”
“当然可以。”
小石头咬牙切齿地说:“那我一定造个大飞机,去炸美国村子,炸它个稀巴烂。”
陈国生愕然了,忙说:“等你长大了,战争早结束了,也就是说美国鬼子早被赶跑了,你就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爬树、游水都行,不必每天钻那又黑又潮的防空洞了。”
小石头低下头,玩了会儿蚂蚁,抬起头说:“叔叔你还是教我打炮吧,趁美国鬼子还在这儿,给他两炮出出气。”
陈国生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你说叔叔厉不厉害?”
“叔叔的本领最大了。”
“有这么厉害的叔叔在,还用得了你去打炮吗?”
小石头给问得哑口无言了,只好咬着嘴唇不作声。
陈国生继续说:“叔叔是不会把战争留给你们的,到那时,你就不会蹲在乱石堆里听课了,会有宽敞明亮的大教室,崭新的课桌,还会有年轻、漂亮的女老师给你上课……”
小石头跳起来,连蹦带跳地说:“那一定是黎阿姨。”
“一切都会有的。”陈国生站起来,同时把小石头扯了起来,说:“咱们继续上课。”
上了二三十分钟的课,看小石头小脸上露出了倦意,灵机一动地说:“叔叔和你玩个游戏怎么样?”
他想起了他的小学老师课间教给他的一种叫“成三”的棋,本来昏昏欲睡的小石头听说玩游戏,眼一下放光了,“玩什么,捉迷藏?”
陈国生说:“咱们玩‘成三’。”他在地下画了个围城似的回字图形,然后随手捡了九块石头和一根枯树枝,简单地把“成三”的规则讲给小石头听,接着把石头给她,自己把枯树枝折进九截,和她干开了。一大一小玩得正兴致盎然,一个人悄然来到了陈国生的身后,轻轻喊了声:“嗨。”
陈国生蓦然回首,黎芳笑咪咪地站在后面,他忙问:“有什么事?”
黎芳嫣然一笑,“咱们俩走走吧。”
陈国生大为高兴,可一看小石头,又犹豫了。黎芳知其意,就对小石头说:“小石头,去找通讯班的阿姨们玩,黎阿姨和陈叔叔有事。”
小石头应了声,蹦蹦跳跳地走了。看着小石头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芭蕉树宽阔的叶子之中,黎芳才回头对陈国生说:“咱们走走吧。”两人默默地走了一程,陈国生突然独自乐起来。黎芳一愣:“你笑什么?”
陈国生说:“我想起咱们第二次见面,走在从龙城到学校的路上,咱们也是这么默默无言地走了半天。”黎芳也笑了,眼视着空中飘浮的云彩,“那时候的你还是一个莽撞的少年,满嘴就会胡说八道。”
“而你就是一个调皮的小姑娘。”
陈国生寸步不让,两人相视大笑起来,好久,陈国生才忍住了笑,感叹地说:“在学校的那两年真令人终生难忘啊。”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