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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宴,那一场舞,叫我彻底明白从此这个像火焰一样的女人已走出了我的生命,再不能奢望她带着我一起燃烧。看着当日皇兄眼中的神情,我以为我思慕的痴儿也会成为王兄生命中的火焰,但我错了,王兄是个真正的帝王。
再后来,当她逢难,我依然是爱莫能助,帝王的家事,旁人又奈若何,更何况里面夹裹着储位之争,我的进言,反而会将时局越加搅乱。
然而就算再多解释缘由,就算痴儿不曾怨怼,我终是负了我自己的心意。
我以为是再不相见了,再回首,也已是百年身。我曾多少次在梦里飞过那重重高墙,想象着用我的胸膛温暖那具从不曾拥过的身体;我也因为想着她的苦楚,拆掉了王府里那座最偏僻的殿宇,放出了里面幽闭着的女人们;我倾尽全力,让她家人的处境更好一些……但无论怎么做,我也无法为痴儿打开囚着她的那扇门。
我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将带着我对那样一个女人的爱意走完我的时间,而那个女人却在生不如死。
命运百回千折,花园之中的再次相会,我不知如何自持。我是个懦弱的男人,那一次我不得不承认我也是个卑鄙的男人。在我毫不犹豫的把她抱在怀里之后,我知道这也许是因为太多的懊悔,太多的思念,太多的惊喜,但难道没有因为那时的她已经是个没有家世,没有夫婿,没有身分的女人吗?我并非急色孟浪之人, 可是我真的想念了那具身体太久太久。我那么渴望用一个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占有她,也许这样之后我可以获得解脱。
她和我是没有缘分的。错过了一次,又一次,以前是咫尺天涯,过不了多久又会是千山万水。送去玉簪,只想告诉他我的承诺和我的歉疚。
真真可笑,我以为我得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像英雄一样救助我爱的女子的机会,却原来当我与权力失之交臂的时候,我就必须安于做一个平凡的男人。拥有权力的帝王曾得到了她,贬损了她,最后也依旧是座在龙椅上的帝王才有权力对她承诺,将她救赎。
总是如此,就像今日,她坐在那边,我做在这边,帝王坐在上边,周围那么多的人,我心里仅有的欲望,也许我生命里少有的和最强烈的欲望只是把她变成我的女人,变成一个我随时可以予取予求的女人,但她就总是美艳无边的坐在我碰不到的另一边。
当她终于离开这个国度的时候,她意想不到的把她的秘密留给了我。她把她最珍贵的东西交给我,要我照看,我终于以这样一种方式谅解了我自己,让我觉得我对她的感情最后有了一个美丽的解释。我既为这个帝国,我的家族,也为她付出了我所有的智慧和心力。
我死的时候,获得了空前的声誉,我似乎成为这个王朝有史以来最伟大,最高尚,最无私的王族成员,上对君王,下对黎民,我都无憾无愧,其实谁又知道,我只是为着我对一个女人的那一点点私心,那一点点承诺。我是笑着合上了我的眼睑,因为我兑现了最后一个给她的承诺,不算太丢人了;因为她最后对着我说:无以为报,只有来生了。
注:
(1)陆游《钗头凤》
(2)七绝《书红绡帕》唐 李节度姬
(3)宋代黄坚《沁园春》
另: 在前面金枝玉叶一章;交代了八王的名字叫”瓛(huan)”
纷纭
华筵之上,杯箸交错,华光四溢。一般无二的景,而人事已纷飞。
诸君看吧,那年轻的帝王,高高在上,面上神情似在说:大地在我脚下,国计掌于手中,朕之江山美好如画。(1)
我默默仰视年轻的新帝,他有着这个王族所特有的面目,谈谈的可以看见以前那个帝王的影子,而更多的是遗传自他的母亲,来自江南水乡的润泽,让人觉得温和宽厚,仍旧带着当年做王子时的浓浓的书卷气。然而他今日能高坐朝堂,昔日定然血雨腥风。
他端坐高位之上,面如檀郎(2),斯文俊秀,然而那威压的王者之气却无处无时不在。我想他始终如掩着锋芒的宝刀,成竹在胸,也许会成为这个王朝开启新篇章的一代君王;听说他是诸王子中唯一曾游历四方,亲近过百姓的一个,也许会给天下黎民带来真正的太平盛世吧?
已是一个全新的光景,我的时代,我的帝王都已远去,只是那俊美帝王身上的金色蟒袍那样的耀目,那样的熟悉,晃得人心如乱麻,前尘往事在脑中轰轰作响。
他不经意中飘来的目光似乎无处不在,照射着所有的人,所有的角落。不知为何,他的目光竟使我惴惴惶然。那眼神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厌恶,莫名之时,细想过往,似乎早年与他是全无过节的,定是我多心了,杯弓蛇影而已。如今我是败雨残云,命如蝼蚁,要真有何夙怨,哪还能安坐筵席之上。
我听到他用极温柔的声音询问芷岚身体可好,突厥语习得可好。就想他是否会想他的母亲一切可还安好;我看他对着身旁的皇后浅笑低语,就想太后原本该作为今晚最尊贵的女人坐在最高处……正想着这些无稽之事,忽觉他的目光又飘过来,在我身上狠狠的刺了一下。
我一直端坐在芷岚身侧,目不斜视,也不曾言语,是哪里出了岔子?
等到皇后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向我这边看过来的时候,我突然有了很坏的预感,开始觉得坐立不安,胆战心惊。
原本稍候突厥王子和使臣会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拜见公主,我也会以女官的身份与对方正式见礼。但我低声对芷岚说我头疼不已,怕是饮了些酒,又受了风,想先退下了。芷岚犹豫了片刻,似乎不愿我先行离开,但似乎又担心我身体,不便强留,终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我悄悄退出去之前,握了一下芷岚的手说:“公主殿下,不用担心,一切都完美无瑕。”芷岚目光幽幽的向我笑了一下。
我本希望,我可以不着痕迹的消失于筵席之上,然而我离开的时候,无比敏锐地感到有如芒刺在背,像逃遁一般。想起来,似乎上一次我也是华丽的出场,逃也似的退场,只是希望这一次没有不期的祸事接踵而至。
注:
(1)篡改自香港电视剧《秦始皇》的主题曲
大地在我脚下,国计掌于手中,哪个再敢多说话?
夷平六国是谁?哪个统一称霸?谁人战绩高过孤家?
高高在上,诸君看吧,
朕之江山美好如画。
登山踏雾,指天笑骂,
舍我谁堪夸?
秦是始,人在此,夺了万世潇洒。
顽石刻,存汗青,传颂我如何叱咤!
(2)潘岳,就是人所周知的潘安,表字安仁,小字檀奴。其人“姿容既好,神情亦佳”。以至后世文学中“檀奴”或“檀郎”成了俊美男子的代名词。
帝王篇(一)
我厌恶后宫的女人,这些无用的女人,贪婪狡诈,像极了肥白的蛆虫,日夜腐蚀着这阴沉的宫殿。
而这些女人当中,我尤其厌恶那个现在正坐在那里,安静的连表情都看不出来的女人。她的皮肤似乎比其他任何一个女人都还要白些,而她悄悄离去的样子,让我觉得她似乎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我无法明白父皇的心思,让她宠冠后宫,又将她贬进冷宫,在自己百年之后,竟把一个事过自己的女人送到番邦,我皇家体面何在?
母亲曾是父皇真正的心上人,正因为她,失去了父皇的宠爱;在很多年里,我曾常常被父亲抱在手里或是跟在父皇身边让他考我文章,正因为她,在她从我的视线消失之前,父皇似乎已忘了我的存在,在那许多年里我几乎再未同父皇亲近过。
我无数次的听见母亲叹息哭泣,又无数次的看着这个女人巧笑嫣兮的伴着父皇来来去去。我第一次看见父皇揽着她在御花园里赏花时,我就知道我恨她。妇人;伏于人也(1),即便是皇后也只能跟在帝王的身后,而她却被父皇拥在身前;我第一次看见父皇将她抱于膝上,坐于凉亭之中饮茶时,我过去从未有过的野心蒸腾了起来,有朝一日我要成为一个帝王。
很久之后,当她彻底从我的帝国消失之后,我有些怅然,我开始疑惑当我对着那一幕幕她与父亲的缠绵,我究竟是可怜母亲,怀恨于她,还是羡慕父皇才决定有一天当取而代之?
我很乐于见到她被贬进冷宫,我觉得那是最适合她的下场。我如此仇恨一个女人,实在是她太过诡计多端而不择手段,为了权势和自身的目的,她可以做出近乎可耻卑劣的丑事。我自视谋略过人而又善于掌握时机,而我不得不承认我几乎就败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她轻易间就毁去了我运筹帷幄许久的计策。
很久之后,我开始疑惑当时究竟是不齿她的奸诈无良,还只是被个女人挫败的滋味不好受?更让我想把这个女人碾碎在我手心的是,她竟对我否认了她所有的机心,所有的作为,用似看着一个愚人的目光瞧着我,让我有了嗜血的冲动。
母亲曾问我是否因为这个女人比她美上很多,所以父皇再不来看她。我很想告诉母亲,她之所以失败,并不是仅仅因为美貌。但我只是对母亲说她才是后宫里最美的女人,那个女人只能次之。
很久之后,当我再次看到她,她跪在母亲脚下,萎顿不堪,瘦弱的几乎可以像烟一样消失时,我开始疑惑这真的是父皇曾如此宠爱过的女人吗?她和母亲究竟谁更不幸?
她自恃为官宦豪门,用些小恩小惠讥笑我母亲乃贫寒出身;她曾经在父皇大宴群臣使节之时,以舞娱众,做出只有舞坊乐伎才作的行当;为了帮裕妃之子争夺储君之位,她可以与父皇的外宠行那苟且之事;为了一己私欲,她用美色勾引笼络八王,以为她所用……
很久之后,当我发现她是在母亲被幽禁之后唯一一个还会去探望她的人时,我开始疑惑是否是我堂堂昂扬男儿以狭小的肚肠去揣度了一个小女人?而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关于她的私情,我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如今初登大宝,朝中各派势力蠢蠢欲动;父皇的诸位兄弟也欺我年纪尚轻,母族又出身卑微。尤其是八王,受父皇遗命监国,在朝中与各系皇族重臣似乎都交好亲近,竟也为了这个女人对我出言威胁,可恨!
罢了,她终将消失,只须防她再掀风浪也就是了,也许她还可以成为帮我稳住八王的一步棋。现下的局势,我太需要八王的支持。
没有人知道我为了登上这个帝位,曾有多少个日子食不下咽,又有多少个夜晚,无法安眠。每走出的一步,每布下的一子,都费尽了思量。为了这一天,我受了所有的委屈,吃了所有的苦。我想,在父皇众多的儿子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有资格得到这个江山。
看着这个女人再次用那高傲的眼神看向众人,我就无法不想起她是怎样一次次破坏了我的一步步计谋。
当年,子高将军是朝中最有功勋和势力的将军,几乎控制着大半军权,与父皇又是那种亲密的关系。而我,母亲出身寒微,在朝中毫无势力支持,建立起一桩强有力的姻亲成为我争夺帝位的关键,而子高将军唯一的妹妹自然成了最佳的人选。如果可以娶她为妃,不但间接控制了帝国的军事力量,还可以经由子高将军在父皇枕席之侧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