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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守候在病房中,尽管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他却依然得留在病房中。她未醒来之前,他是无法离开的,他有一种担心,他害怕她醒来以后会再一次去赴死。他已经看到了,在海边,她决意赴死的勇气是那么强烈无比。而且在之前还吞咽了大量的安眠药。
他守候在她身边,她比医生估计的还要醒来得快一些。那已经是下半夜了,她醒来了,她死过一次又活过来了,这当然是一桩奇迹。吞咽的大量安眠药使她显得很平静很疲倦,她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又闭上了双眼。
她似乎不愿意回到这个现实世界中来,她似乎想回到那个已经失去一切思维和理性的世界中去。然而,她还是在睁开双眼前来面对这个世界。她想从床上起来,这是她的现实之一。他扶住她的手臂,她没拒绝,因为身体虚弱,她的头不得不倚在他的身体上。
下午,医生说可以出院了。这是一个人跳出死亡之门的时刻。刘庆祥陪同女人付清了一切住院费用,女人的银行信用卡还在,除此之外,她身上所有的现金都在走向大海前被她买了酒和安眠药。
在她看来,她生活中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然而,银行信用卡却斜插在包里,在她跳入大海时,她随身携带的包还来不及被波涛卷走,它就在海岸线的沙滩上,包的外面已经潮湿,信用卡却可以用。
女人仰起头来,看着刘庆祥,她披着波浪似的秀发,目光慵倦。然而,她抑制不住一种感恩之情对他说道:“既然你救了我,我就会设法活下去……”这句话是在医院门口说出来的。女人要了刘庆祥的电话、住址,她说她不想回海边旅馆去了,她想直接回到母亲身边去,那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在跳海时曾想到过母亲,然而,她还是跳了下去。她笑了,幽默地告诉自己,也告诉他:“如果你没有救我上岸,我就见不到母亲了。”她站在路上叫了一辆出租车到飞机场,那一瞬间,刘庆祥终于对自己说:“她不会有危险了,不用再担心她的生命危机了,终于有喘气的时机了。”
直到她拦住出租车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他突然想到连她的姓名也不知道,而且连她生活在哪座城市也不知道。然而,无论如何她消失了,她的陌生恰好填补了女友肖兰缺席的位置,当他回到旅馆时,他只想好好睡觉,只想好好地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肖兰的意外出现吓了他一跳,而此刻,已经是用餐时间,肖兰盯着他,仿佛是一只意外从林间地带闪出的狐狸,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他全身,然后,肖兰走近他,仿佛想嗅出他外衣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她问他:“你到哪里去了?我昨晚就回来了,多么巧啊,我午夜回来竟然看不到我的男朋友,我在飞机上时想也许你睡了,我的到来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那是最后一趟班机……我处理完事情就忙着往回赶……我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你身边……可你不在房间里,你一个晚上都不在,现在,你却回来了……”
说着,她突然在刘庆祥的衣领上发现了什么印痕,她笑了,那是一种阴郁的笑,“哦,口红印!你衣领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口红印?我可不会把口红印留在你衣领上……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消失吗?我告诉你,我表妹从县城到省城来堕胎,她想跑到一座陌生的城市解决掉纠缠在她身体中的血和肉,她也想远离那个男人去堕胎,她给我来了电话……所以,我突然走了,现在我回来了,你能说清楚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睡在客房里?你能解释清楚你衣领口处的印痕吗?”
第一章 旅行,即身体解放的时刻 20
谢雅斌又看见王素萍到卫生间里去了,从昨天早晨开始,她就反复地到卫生间去,仿佛想呕吐又呕吐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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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雅斌拉住她冰冷的手对她说:“你好像生病了,我可以陪你到医院去看医生……”他完全是在用一副商量的语调在跟她说话。她答应了,她的身体从昨天早晨就不舒服,总是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她坐在医生的对面,他站在一侧,他以为她感冒了,所以把她带到了内科医生面前。医生是一个女人,她戴着眼镜,透过镜片射出的眼神显得很敏锐。她问王素萍有多长时间没有来月经了。王素萍算了算时间说有一个半月多了。
医生开了一张尿液检查单让她先去检查尿液。王素萍握着那张单子遵循医生的嘱咐到了检查室的窗口领了一个小纸杯。谢雅斌坐在一排椅子上等候着她。他并不担心,也许只是一种感冒而已,在他看来根本不需要去检查什么尿液。
过了一会儿,王素萍带着那只纸杯来了,前面不远处就有卫生间,她走出卫生间时的模样像一个怯生生的刚进城的保姆,人们总是把缺乏气质的女孩拉进保姆的队伍中去,人们精确地划分着人的身份之谜。
谢雅斌感到可笑,自己竟然把一个像保姆一样的女孩子带到这次旅途之中。然而,他又寻到了另一种理由:如果有时间,我可以调教她,可以把她培养成一个外形气质很好的女人。在谢雅斌的眼里,外形气质很好的女人是可以想象的,比如:玛丽莲·梦露,她既性感又成熟;再比如张曼玉,她的身体似乎可以经受时间的摧残,她永远微启的两片嘴唇,仿佛像私语。他把这两个女人的照片装在褐色的镜框中,挂在咖啡屋的墙壁上——这两位女性是他心目中最完美和最纯洁的形象。
王素萍站在了他的旁边,仿佛期待着窗口内的医生叫唤她的名字,在这一瞬间,坐在她一侧的谢雅斌仿佛不存在了。她的头朝着尿液检查室的窗口上晃动,终于听到了她的名字,谢雅斌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们朝着窗口走去,他们仿佛想共同承担这个事实:检验单上出现了阳性。她不解地望着检验员。检验员对她说:“你已经怀孕了。”这个宣判在那个时刻如同惊雷滚动在她脸上,她抽搐地握着检验单,发出了梦魇似的叫声:“这不可能!”谢雅斌拥住了她发疯的身体说:“别着急,我们可以重新再试一试,也许是错误,绝对是错误!我们重新来一次,好不好……”
他突然害怕她已经失控的身体,因为他了解她的梦魇,如果没有夜晚,他就无法正视她身体中那块被石头覆盖着的梦魇的叫唤、战栗;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旅行,他就不可能睡在地铺上,并从地铺上爬起来作为一个守候神,紧紧地平息她身体的喘息和战栗。
他的提议被她否定了,她对他低语道:“不,我不可能怀孕的,我是不可能怀孕的,就那么短暂的一个时刻,我怎么可能怀孕呢?”谢雅斌好像听清楚了什么,他握住她的手,他不太习惯在这医院的走廊上,看出她显得惊惶失措的姿态,因为旁边的人已经在看他们,他受不了她在白天也会抽搐的身体。所以,他要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如何去宽慰她的方式。在她的低语中,他突然感觉到了她的另一些不为他所知晓的片断。比如,她透露出一个短暂的夜晚,一次简短的历程……她把怀孕归结在她的片语之中去了,她正在回忆那个夜晚,她的身体荡伏着,他尽力地平息她。
她不想再去检查了,她不想再回到医生那里,她握着那份检验单,紧紧地抓着,突然又松开,然后抚平,装在了手提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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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异类的翅膀 1(1)
当谢雅斌宣布旅程应该提前结束时,另外两个男人的目光对视着他,他们已经从对视中触摸到了一种现实的力量:在海边度假一周的时间,他们的身心并没有得到解放,也没有松弛的机会。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看上去,似乎都可以触摸到疲倦,他们原来想出去以后遗忘掉他们身后积滞下来的沉重。而这次旅途却又为自己的身躯增加了出乎意料的另外的沉重。当火车带着他们回到原来的城市时,他们站在月台上耸耸肩膀,他们又回到原来的生活方式中去了,这就是现实的基础,他们无法脱离这座城市,也无法脱离原有的生活根须。
出了火车站,熊来让出租车带走了女人后,也钻进了另外一辆出租车,他与别人不一样,他是唯一的已婚男人,就必须按照一个已婚男人的规则去生活。回到他生活的城市以后,仿佛到处布满了窥视的镜头,那些从窗口、人群中伸出来的窥视镜无所不在。所以,他为自己立下了一个已婚男人的规则:如果此时此刻与另一个女人从火车站乘出租车回家,就会进入窥视镜头之中去。所以,各乘一辆出租车回家,既安全也意味着他和她的旅途已经到此结束。
在海边的最后时刻,他差一点就扮演了饱受嫉妒所折磨的情敌的角色,他被潘枝叶的生活折磨着。在有限的时间里,每到傍晚时,潘枝叶都要跑出去跟她过去的情人和恩人见面,并且抛给他一个回味无穷的理由:“我并不是想抓住他找回过去,我只是让他知道,没有他我照常生活下去。”
他看着她在打扮,她打扮的时间很长,她几乎想把自己装饰成一个异类,呈现在她昔日恋人的面前,而他同时也成了一个异类,用一种嫉妒的目光盯着她。她似乎意识不到这些,因为他把他的嫉妒隐藏到内心深处去,从他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到。她说得不错,她还是要回来的,她始终都会再一次回到他身边,他不知道在她和另一个男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可谈,他很想尽快地离开这座旅馆,他恨不得快快地用一种魔法终止她和另一个男人的会面。
终于,这次旅行生活的策划人、他的同谋者谢雅斌发话了。他们终于可以提早终止这场旅行,他观察到了除他之外,其他的旅伴也存在着问题。
在他看来,谢雅斌和他旅伴的关系显得生硬,对此,他有些费解,谢雅斌为什么携带着一个表情怯生生的女人来旅行呢?他过去见过谢雅斌的前任女友,那是一个时尚的女人。而对于另一个旅伴刘庆祥来说,女友离开后,刘庆祥好像中了什么魔,前去追寻那个头发像波浪一样的女人,而后来,刘庆祥的女友又奇迹般地出现了。
这就是旅途,这就是被咖啡屋的男主人公谢雅斌所策划的生活之一。现在,终于回到了生活的中央,他乘着出租车回家,他和女教授建立的家庭,他和女教授陷入婚姻的生活如此牢固并矗立在前方,根本不会从他生活中消失。
他打开了门,用钥匙、用他显得疲惫无聊的心态把钥匙深入到孔道里,那孔道已经生锈,在这个世界上,到处布满了生锈的迹象,你根本就左右不了这个世界不生锈。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光,女教授还没有回家,雅娟还未回家,在这里,女教授和雅娟是同一个女人,我们可以称她为女教授,一个决不满足并且一心一意想成为系主任或副主任的女人;我们可以称她为雅娟,在Zuo爱时,想尽一切办法,调动一切意志来避孕的女人。
熊来很松弛地嘘了一口气,他不想从旅途中回家的第一个时刻就看见女教授那张满怀理想状态的脸。因为欲望伸及很长,已经使女教授的脸丧失了一个女人应有的温情蜜意;他不想在跨进家的第一个时刻就看见雅娟的这种意志。这种意志会使他丧失情欲。
现在,好了,她不在家,屋里并没有她的影子,他变得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