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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的时候‘,晓妹常常会想到父亲。每每想到别的孩子都有父母疼着,而自己先是没了母亲,眼下父亲又不在身边,她便会埋怨父亲,可转瞬想家文哥哥生死未卜,而父亲是出去找家文哥哥了,心就平和下来了。
白天,听到家文哥哥说父亲不在的消息后,晓妹几乎整个人都像没了魂魄一样。家文哥哥没有回来的时候,她的脑子里时常会蹦出一个想法:有一天,家文哥哥回来了,而爸爸却没有回来。每每这时,她都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并且警告自己不能再这样瞎想了。但是现在,这个荒唐的想法却变成了现实,可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侧身睡着,想到这些,她努力克制着希望不发出一丝哭声,可声音还是伴着一滴一滴的眼泪发了出来,眼泪浸湿了枕头,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想起来拿点纸巾擦去眼泪,刚要做起来,却看见黑黑的房间里,自己的床边上早已坐着一个人。
“妈,妈——”晓妹再也不能克制了,仿佛泪水和哭声早已为这一刻准备着,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妈,我爸死了,我爸真的死了吗?”
“孩子,孩子,你爸不在了,但是妈会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待你的。”
原来,陆母早已看透这一切,知道这个孩子的心,睡不下,一直在门外看着她。
“妈,妈——”
陆家文回来的第二天上午,陆家一男二女去了村子外面给赵友义立了坟墓。坟墓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更没有他的骨灰,而全是他的生前用过的一些东西。对于骨灰的事情,家文一直都没有给晓妹说,他告诉她,她爸爸是在过山崖的时候,为了救自己而落入山谷的。
那天,待到修好赵友义的坟墓时,赵晓妹跪在坟前不肯离去。陆家文先让陆母回家料里家务了,自己在那陪着晓妹,一直到天上了夜幕才回来。
晓妹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了。
白天,赵晓妹像往常一样乖巧地帮陆母做着家里的琐事,只是没了平日的笑容,时常也会忘记东西放过的地方。而家文则显得无所事事起来,被害之前,身处富贵之家,不说锦衣玉食,但也向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他的日子里根本就没有做事的概念。后来,到了楚家,虽然在那之前,生活经历过街头流浪饥肠辘轳的时光,可那些日子并没有让他改变多少,到了楚家后,楚家的生活一点也不比陆家差,因为生活中的一切事情都早已被爸妈准备好了,他和茵茵只管学习,此外再参加一些课外活动就行了。身处这样的两个家庭,干活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提上日程的。
家文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毕竟家已非昔日的陆家,几次想干点活,去找了母亲,结果都遭到她的“刚刚回来,干什么活,再休息几天”的回复。看着几日来,还在为五叔的离开伤心的晓妹仍然沉默着,安慰了几句,也就再没打扰她,让她静一静。
陆家文一直想问,自自己失踪后家里发生了什么,父亲怎么了,妈妈怎么了,还有自家的林场和大院子怎么无端成别人的了。他向母亲提及几次,但是每次都得到她“小孩子不要问这些事情”的答复。他想说,我都14 岁了,不是小孩子了,是大人了,可是他又不忍心刚刚回来就顶撞母亲,让母亲心伤。
一次再向母亲提及此事时,母亲终于心伤地说了些话。
“家文,你不在的时候那些日子里,妈常常梦到你,梦到你回来了,醒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你还是不在我的身边,还是不知道你是生是死。之后,妈常常想,钱有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儿子,什么都没有心做。有再多的钱,也不抵一个儿子。你爸爸在牢里的时候,曾托人捎话出来,说哪儿还有一些钱,别让那些混蛋的家伙都抢去了,要留着给你,还有家聪和晓妹上学用,他不知道你失踪了。那时,我没有告诉你爸这事。你爸出来后知道了,想着以前忙碌的日子,很后悔在那个院子的时候没能花更多的时间陪你。不管是你爸,还是我,都不能再失去你和家聪,还有晓妹,所以对上一辈子的恩恩怨怨,我们都不希望把你们牵涉进去,我们不能再因为什么事情而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妈妈不想再日日夜夜想着你们,为你们牵肠挂肚,你知道吗?”
“妈,家文知道,家文知道,”陆家文的鼻子一酸,眼泪就在不经意间溢出了眼眶。
这是从楚家回来后,陆家文和母亲的最为深刻的一次谈话了,而陆家的生活也从此揭开了新的一章。
果然如母亲所说的那样,五天后,一个个子高大身型魁梧的男人出现在了陆家的院子外面。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跟晓妹年龄相仿的男孩,个儿有晓妹那般高,眼睛晶莹有光,身体却瘦瘦的,显然是营养不良,或者是他小小年纪还扛不起的体力活儿所累的。
晓妹开了门,见是陆振祖,忙说:“爸回来了。”
“哦,晓妹,你妈呢?”
“爸,你们快进来吧,看谁回来了,妈在里面呢,”晓妹笑着说道,忙又转身对着院子里面喊道:“妈,爸回来了。”
6、男儿有泪不轻弹
说着他们一行就进了院子。
陆振祖刚迈进院子,抬头就看见堂屋的门槛上正站着一个孩子,孩子黑黑的眼睛里正看着自己,而且早已溢满泪水。儿子,儿子,我的家文,一个声音突然闪过耳边,他停住了脚步。
“爸,爸,”家文叫着,随即向陆振祖跑去,扑在他的怀里。
陆振祖也顷刻间泪眼模糊起来,可是他很快就把眼泪逼了回去。
“哥,”陆振祖身后的男孩也叫了家文一声“哥”,继而上前抱住家文,哭一样说到:“哥,我就知道你还活着,齐颜那个狗日的硬说你死了,妈的,下次让我再见到他这个乖儿子,我非宰了他不可。”
“家聪,哥不在的时候,累着你了,苦了你了,这么小就让你跟着爸出去干活,都是哥不好。”
“哥,不苦,不苦,你回来了,什么都值得。”
两兄弟一时间哭成一团。
“行了你们,看你们像什么样子?”看见两个儿子大哭的样子,陆振祖突然恼怒起来。这对于他来说,自己也感觉生气很莫名,或许是自己以前的性子在作怪吧!
“你干什么?”陆母轻声地问他。
“你别管,你们两个给我进去跪下,”陆振祖大声说道。
家文和家聪顿时都停住了哭声,父亲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如果反抗,定然会招来一顿毒打。此时先不管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先进去跪下再说。
家文还记得小时候,每每自己犯了大错,都要老老实实地跪下,然后等候父亲的一顿毒打。当然这样的次数并不多。那时,和弟弟相比,自己显得很笨,因为弟弟总能轻易地逃脱父亲的毒打。看来弟弟没有变,刚刚说话的时候,他仍然显得那么的粗鲁,可家文还是很喜欢家聪,他清楚或许只有像弟弟这样,在社会上才能更好地生存。
堂屋里,家文和家聪老老实实地跪在那儿,等候父亲的一顿痛打。
陆振祖向来看不惯人哭哭啼啼一副文弱气息,特别看不得自家人那个样子,刚刚看到自己儿子那样,他就更加的生气,因为他知道弱肉强食的结局是什么。三年前的华水镇巨变之后,这个道理在他的心里就更加的根深蒂固了。另一方面,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们哭哭啼啼,也因为家族传下来的家训中,有一条就是叫后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什么天灾人祸,陆家的后辈们都必须咬咬牙挺过去,凡是都是可以挺过去的,这要看人有没有毅力。这种近乎苛刻的家训就那么默默地塑造了一代又一代的陆家人。
可到了陆家文这一代,似乎整个天都变了,长子家文怎么看都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待人和气,毫无霸气,丝毫没有那种特征。次子家聪的身上倒是有点陆家祖辈们的影子,可终归还是变了很多,而且人过于粗鲁。
打他们一顿?我今天是怎么了,进门见到三年来日日夜夜想念的儿子,以为他死了,可今天却站在自己的面前,这原本是天大的喜事,该是高兴才对啊,怎么突然又发起火来了,叫他们跪下,又要打他们一顿。看来我的性子真是太坏了,一进门就依着以前的性子要打他们两个,老天啊,我这是怎么啦?我的儿子,爸爸的性子太坏了,是吧?
陆振祖一脸困惑,先前依着性子要打儿子,可转瞬想,见到三年日夜想念的儿子,还没有看清楚就要打,又懊恼自己性子烈,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哎,”陆振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们都起来吧!”
家文和家聪一脸迷惑,起来走到已坐下的陆振祖跟前。
“家文,爸的脾气太坏了,是吧?”
家文摇了摇头。
“家文,爸看不得你们哭哭啼啼,是爸不愿看到你们今后出去受别人欺负,不愿看到你们长大后经不起风浪,一辈子哪能不遇到什么祸事呢,要是总哭哭啼啼的,又怎么能过去呢?凡是咬咬牙,就没有过不去的槛儿。”
两个儿子没有出声,或许还没有从父亲突然的变化中转过神来。
看到丈夫的这样结束了对儿子的惩罚,身旁的陆母笑了。他变了,真的变了。三年前的巨变之后,家里一贫如洗,甚至连家用的钱都时常断支。起初,让他出去营生,他拉不下脸面,死活不去。是啊,昔日他是老板,而眼下却要他低声下气地为别人干活,这个角色终归是很难转换的。可是半年后,他还是收拾行李,离开了家门,为别人干活去了。当时,望着自己的男人离开时的背影,她多么想追上去,叫他回来呆在家里,然后不去受别人的脸色。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去,她知道此时家里只有自己的男人能出去挣钱贴补家用,家聪还小,晓妹也还小且是个女孩子。来年,看着父亲一个人在外奔波不忍,刚刚12岁的陆家聪硬是跟着父亲出去了。
在陆振祖看来,自己刚刚的行为过火了 ,可事后的陆家文却因为父亲的话,像变了个人似的,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对啊,爸爸说的对,以前的自己真是太爱哭了,遇到一点事总会轻易地流下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个道理许多人早已知道,而自己却要经历这么多事情才明白。
“哥,起床了,起床了,”晓妹在门外喊道。
正值天微明的时候,陆家文还在被窝里想着父亲昨天的话,这时却听见晓妹在门外喊起床。晓妹真是勤快,在家里帮了母亲不少的忙,怪不得母亲这么喜欢她,这样乖巧勤快文静的女孩子,谁又不喜欢呢?看来将来给她找婆家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把关。
“晓妹,天还早呢?”家文对门外的晓妹喊道。
“哥,不早了,快起来,别睡懒觉。”
“晓妹,你这么吵,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
“哥,那我就不嫁了,一辈子陪着妈,不过妈倒是说了,懒人一辈子也别想娶到老婆。”
“嘿,丫头,你还顶嘴,好了,我起来了。”
傍晚,等忙完了活儿,家文就拿起了本书,坐在门槛上看起来。此时,家里就只有晓妹和家文了。不一会,晓妹也在身旁坐了下来。
“哥,你变了,变懒了,”晓妹诡秘地笑着说。
“哦,变懒了?小丫头,你也变了,胆子变大了,”家文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