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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开门后,会必须承受许多杂音和思绪,但没有,她的门外,没有世界,只有黑暗。
然后,她才发现,那是另一个房间。
她的房间是白色的,但那个房间,是黑色的,黑得暗无光影,空间万分狭小,但她可以感觉到,在那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有个影子蜷缩在角落。
对不起,我很抱歉……
一个声音沙哑的响起,飘在黑暗之中。
但我若不这么做,就无法到那么远,也没办法突破你的墙,我很抱歉,我并不想伤害你。
没有了墙壁和命案画面的干扰,这人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清楚。
她还是有点害怕,但阿浪握着她的手,陪着她一起,给了她勇气,她忍不住上前一步,问。
你知道凶手是谁?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他没有回答,对她进入了他的房间,那人也有些紧张,她感觉到他环抱着自己,更往角落里缩去。
他在颤抖,如茵感觉到他的害怕,他害怕她伤害他,有人曾在这个黑色的房间里,伤害他。
她看得到这个房间里曾经崩塌的痕迹,和她一样,只是她的房间已经被爱修补得没有痕迹,可是这个人的没有,他的黑墙斑驳,有些残破。
这个人很害怕,但他依然为了那个女人,跑来找她。
你想救她,对不对?
她再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来。
Rain是无辜的,她只是想要帮我,她做了傻事,请你救她……
他抬起头来,在黑暗里嘎哑恳求着。
她还没开口,他像是感觉到什么,忽然变得万分紧张。
然后她也感觉到了,他的房间在震动,墙壁开始剥落,地面开始裂开,整个世界天摇地晃。
他惊恐万分,她也不遑多让。
怎么回事?
她惊慌的问。
茵茵,我想我们该走了!
一直在她身旁保持沉默的阿浪握紧了她的手,警告她。
下一秒,那人跳了起来,毫无预警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无数的影像,奔窜而来,黑暗强烈的情感,几乎要将她往下拖,但阿浪仍握着她,他的存在,就像太阳,有如船锚,在狂暴的漩涡中,稳稳的拉着她。
快走!Rain在法兰克福——
他将她推出门,把两人推回她安静平和又温暖的房间。
如茵回过头,在那一秒,看见了那藏在黑暗中人的脸,不禁吓了一跳,她见过他,但头发和瞳孔的颜色不同,可是确实是那个人没错。
拜托你,找到她,叫她别再管我了——
他痛苦的说着,然后关上了门。
阿浪睁开了眼,前方阳光灿烂,草皮翠绿,蓝天白云就在眼前,不远处的海上,轮船缓缓移动着准备进港。
几个孩子,还在球门前的草皮上争论着队员分配的公平,但凤力刚已经察觉不对,朝他走了过来。
时间似乎才过了几十秒,他却感觉像是过了几十分钟。
世界看起来是如此和平,不像那个黑暗且即将崩溃的房间。
那是个陌生的房间,却熟悉得吓人。
那种空寂、幽暗,和无止境的恐惧,也曾经占据他的心头。
轻柔的暖,从胸口袭来。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看见她的小手摊平压在他心上,一双乌黑的眼,忧虑的瞧着他。
“你还好吗?”如茵问。
轻轻握住她的手,他亲吻她的小手,道:“嗯,我很好。”
她松了口气,重新将脑袋搁回他肩头上,“谢谢你陪我。”
他亲吻她的额,将她紧拥。
“你看见了吗?那个人的脸。”她悄声问,有些困惑。
“嗯。”他点头,在她心中,他可以看见她看到的,听到她听到的。
“那……是屠震吗?”过去几年,她见过屠家老三几次,但不是非常确定。
“不是。”阿浪摇头。
“可是好像。”她疑惑的说:“他长得好像屠震,只是年轻一点,金发蓝眼的屠震。”
“是很像。”阿浪同意,看着她,当她被那人的情绪卷进去时,她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但他知道,他看见她看到的画面,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
如茵可以感觉到他心中升起的屏障,他不想让她知道某些事,那让她不安。
“阿浪,谁是麦德罗?”她问出她之前在他心中听到的名字。
他黑瞳一黯,薄唇微抿。
她看着他,柔声道:“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我不会强行窥看,所以我才用问的,我可以不问,但这和我有关,那个人在和我求救,我终究会知道的,可我宁愿是你和我说。”
阿浪拧着眉,瞧着她。
他知道她说得没错,但他不想让她牵连进来。
“我已经身在其中了。”她柔声陈述着这个事实,“我想他知道我认识你,所以才找上我。”
微风轻轻拂过,他有些恼。
“怎么回事?小茵中暑了吗?”凤力刚来到两人面前,将运动饮料递了过去。
“没有。”他接过运动饮料,看着怀里凝望着他的女人,她没有开口逼迫他,没有强行探看他的想法。
她可以,她有那个能力,但她没有那么做。
她尊重他,而且她想要他的信任,她要求他的信任。
他疯狂的想将她保护起来,远离一切烦忧,可是那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很清楚。
她温柔的眼里,有着无声的要求。
抚着她汗湿的小脸,深吸口气,他敞开心胸、卸下心防,抬起头看着凤力刚,松口道:“茵茵感应到,另一个麦德罗。”
麦德罗?另一个?
凤力刚呆了一呆,“你是说阿震?”
“不,另一个。”阿浪一脸阴霾,拥紧怀中的女人。
力刚闻言,虎躯一震。
“狗屎,你是说——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们所有人都以为那个人已经死了,没有人想到,他或许还活着,毕竟在那种状态下,一般人早就已经死了。
“没有。”阿浪看着他,道:“他还活着,麦德罗让他活着。”
怀里的女人,在那瞬间,轻轻抽了口气,他知道,她已经理解了刚刚看到的画面。
实验室、手术房、科学仪器,还有那个活着的……
“怎么可能?”如茵刷白了脸,看着阿浪,“这种事……真的可能吗?”
阿浪告诉她:“那些被谋杀的顶尖科学家,他们全是研究相关科技的。”
凤力刚哑然无言,瞪着阿浪,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如果这是真的,简直生不如死。”
“他想死,但他做不到……”如茵颤抖起来,“他试过,但他们、他们……”
阿浪紧拥着她,来回揉搓她浮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所以他不想告诉她,他知道她会有什么感觉。
那是活生生的噩梦。
如果可能,他真的宁愿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事不应该发生……这种事怎么可以发生……”她无法想像那人的处境,热泪涌上眼眶,如茵抬起泪眼,看着阿浪,“我必须帮助他,我一定要帮他……”
他握住她的手,承诺。
“我们会的。”
阿浪抬眼,看着力刚,“他想救一个女人,一位叫Rain的科学家,她是那里唯一试图帮助他的人,但她失败了,逃了出来,显然她是那位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如果可以找到她,我想我们就能确定麦德罗真正的藏身处在哪了。”
“她在哪里?”凤力刚问。
“法兰克福。”
到德国法兰克福,有直飞的航班。
阿浪不敢放她一个人住,所以带她到耿叔家住。
他告诉她,当年出事的那一夜,是海洋和桃花去保他的,但因为屠家房间不够,后来他一直住在耿家。
耿野、莫森、屠海洋,教他如何控制冲动,也叫他如何防身,更教他如何不被暴力和愤怒操纵。
“事情发生之后,他们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这些人就像握得家人一样,他们也是我的武术老师,你在这里会很安全。”
“我知道。”如茵点头。
阿浪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低头亲吻她,悄声道:“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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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微笑,告诉他,她不怕,让他放心的离开,但她笑不出来,也说不出口。
这个男人,要去很远的地方,做很危险的事情,她不能阻止他,也不该阻止他,虽然她真的很想很想。但是,她清楚那个人,处在什么样子的状况,守着什么样的苦,没有人应该那样子活着。
阿浪知道,她也知道。
她无法让这令人发指的事持续下去,他也是。
他是个英雄,她深爱的英雄。
“你要小心。”她凝望着他,爱怜的轻轻抚着他的脸庞,道:“很小心。”
阿浪的胸口因她的怜惜而紧缩。
这个女人是如此温柔,美好得像梦一般,他伸手将她夺眶的泪轻轻拭去。
“我会的,我会小心,我不会让这一切只是场梦。”他敞开心胸,抬手拥抱她,让她感觉他的感受,俯首在她耳畔低语承诺:“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男人炽热的爱,如潮水将她包围。
她将润湿的脸埋在他怀里,哽咽点头。
“好。”
他感觉喉头紧缩,眼眶发热。
从小到大,他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个女人揪紧了他的心。
他想,她就是他的心。
这念头,让她更加紧抱着他。
她不想让他走,但飞机再过几个小时就要起飞,他和凤力刚得赶去机场。
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们得和时间赛跑,必须抢在那名杀手之前找到Rain,才能拯救那个人。
所以,她强迫自己松了手,抬起头,看着他。
“去吧,力刚在楼下等了。”
他松开手,温柔的摸着她的脸,一下,又一下。
然后,他深吸口气,逼自己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如茵突然觉得心跳,她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她不能让他为她一直提着心,所以她开了口。
“阿浪。”
他停步回首。
然后,她发现自己能牵动嘴角了,真心的,露出微笑。
“早点回来。”
她的微笑,让他心疼。
他大踏步走了回来,用力亲吻她。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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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着她的脸,认真的说,然后才转身离开,这一次他没再回头。
等待,是最磨人的事情。
谈如茵其实不是很清楚,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
被送到这边暂住的,不只是她,还有莫家与屠家的人,为了对付麦德罗,阿浪的长辈们将家人集中在这里保护。
这栋屋子很大,打从一开始就设计成一栋足以容纳着三家人的房子,他们几乎替每个人都留了房间,包括包括那些在北部的孩子,也因为房间太多,有些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完工。
她帮忙耿野与晓夜带那个已经准备上小学的妹妹,也常去找隔壁的伊拉帕和初静闲聊,偶尔有空时,伊拉帕会陪她回家拿包裹,检查门窗和菜园。
到了星期一的晚上,蓝色月光公休的日子,所有的人都会聚在大屋宽敞的餐厅吃饭,那真的非常热闹。
这些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补足了她错失阿浪的那段时光。
晓夜告诉她,阿浪后来其实有继续念书,他以同等学历升上高中,毕业后当完兵就透过莫森的关系到了美国读大学。
她很惊讶,她一直以为他只有国中肄业。
“他一边替小韩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