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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人相处得自然,余下的官员却各自交换着惊讶的眼神:早已听闻当今圣上不近女色,后宫佳丽虽说不足三千,却也颇为可观,但愣是没见他宠过哪位。如今却不声不响的带了个妃子来,还事事考量她的意见。这份重视和心意,虽不曾言语,众人也已心知肚明。
刘譬城得了圣上首肯,便立马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轿子抬了出来。这轿子还是专门从行宫那边运过来的,皇帝御用的龙驾。因为不曾考虑到旗云的到来,便没准备多余的。幸好赵峥也不介意,只淡淡一颔首,便领着旗云一同坐了进去。
赵峥皱眉,询问一直跟在轿外的刘譬城:“出了什么事?”
“呃……回禀皇上,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少年,拦了圣驾,非说要见您。”刘譬城低声道。
他的这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原本还交头接耳各自谈论的百姓在听到后,齐齐地止住了声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少年。
旗云在轿中皱起了眉头:谢准叛乱一事在二十年前可谓轰动一时。虽说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但那一次的叛乱,却几乎将先皇所在时期的朝堂整个颠覆了一次。在百姓之中的影响也不可不谓之巨大——毕竟谢准将军从前深受众人爱戴,立下赫赫战功无数,甚至在他被处死后的接连数年,都不断有人试图为其平反。但不知什么原因,统统被悄无声息地镇压了下来。
旗云正兀自思索着,赵峥却一把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你是谢将军的孙子?”赵峥眉头紧皱,看起来竟有些激动,一把抓住少年脏兮兮的肩头,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峥一震,下意识地握紧了少年的肩膀。因为先前被侍卫误伤到肩上,此时那里还有一道淌血的伤口,赵峥用力极大,痛得少年惨白了脸,眼中却仍是撞上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
沉默了一阵,赵峥缓缓松开手,轻轻抚了抚少年的头顶:“有骨气,不愧是谢准的血脉。今天起你就跟着叶将军吧。”
“让朕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什么时候你当上将军,什么时候朕就昭告天下,还谢将军一个清白!”说到此,赵峥忽然伏下身,在少年耳边低声道:“莫要辜负了朕的希望。”
少年一愣,抬头撞进赵峥略带暖意的眼中,用力点了点头。
谢清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立在原地不动,直到刘譬城上前来拍他,这才回过神来:“刘大人。”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真敢。抬出谢将军的身份,就不怕被抓住斩了?”刘譬城笑得意味深长,“你当真是谢家的子孙?”
刘譬城准备的晚宴倒也不复杂,大约是知道赵峥素来喜好清净简洁的脾性,索性就将地点设在了自家府邸。但堂堂一国皇帝竟然要屈尊到他一州刺史的府上去用膳,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亏得刘譬城敢这么安排。
因此在刘譬城的府邸落座的时候,虽然长桂还出言评论了几句,赵峥也只是淡淡一笑,便罢了。倒是刘譬城,在听到长桂的话后又吓出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的辩解半天也说不清楚。
打了空算盘的众官员不免有些郁郁,不过也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仍是摆出一副笑脸。赵峥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将那些人隐藏的情绪都看在眼里,忽然便觉得疲倦,低声对旗云道:“我们回行宫吧?”
赵峥略一颔首,便叫长桂吩咐刘譬城撤了宴,将马车备好。
刘譬城连连点头,心下却是纳闷:那愣头青有什么好?居然让皇上和云妃娘娘都这么看得起?
马车内,赵峥斜倚着窗户,见她进来,便冲她招招手。旗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笑道:“怎么了?”
“当年的事我虽说不清楚,但也知道谢将军绝对是被冤枉的。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冤枉他的人偏偏是先皇。先皇打定主意要他死,就算有再多的证据又如何?”赵峥苦笑道:“我若是非要为谢将军翻案,便是等同于公然拆了先皇的台,到时候朝中又得乱成一片了。”
第十二章:遇袭
赵峥看上去精神很好,沿路替旗云介绍着扬州的种种,从美景到美食,甚至谈到扬州八大怪,说得旗云也有些心动,便想下去四处走走看看。赵峥见她被自己说动,笑道:“等河堤的事解决了,咱们便慢慢去游玩,把我跟你说的那些都看个遍。”
“走吧,去看看。”赵峥牵起旗云,正要下车,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片河堤的下游,有个村庄,叫小河村。”
“皇上圣明。”叶勋四两拨千斤,淡淡地便把赵峥玩笑似的威胁拨了回去。
“且慢。”正待走,却听叶勋指着不远的某处道:“敢问刘大人,那边是怎么回事?”
叶勋皱眉道:“难道你就这么放任下去?你不知这洪水若是来袭,如此大的缺口便可能造成整个河堤的崩溃?”
赵峥因为出门在外,不想被人一眼认出身份,便未穿龙袍。但即便如此,他们一行的衣着也是华贵异常,再加上几人卓尔不群的容貌气度,看得众工人直了眼。
“叫他们休息一会儿,”赵峥却道:“也快晌午了,吃顿饭再继续干。”
“啊?是、是。”刘譬城一愣,随即便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笑脸,对众工人道:“好了,大家伙儿也累着了,放下东西,去吃饭吧,吃了咱们再继续工作。”
“回皇上,查过了。可是每次都被大雨冲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查不到啊!”刘譬城擦擦汗,这事他的确已经苦恼了很久,可是横竖也找不出原因。本来前几日听皇上说要来此视察,便有些悻悻,担心皇上若是看到这处缺口会动怒,于是提前就派人将此处重修了一次。哪知道今日来看,竟又没了!
旗云在一旁看着,那块空缺的地方泥土是红色,似乎是被前日的雨水冲刷过,已经和成了一团软软的稀泥。但是在那一片稀泥中,又夹杂着星星点点的白,看上去很不起眼,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旗云弯下身,从发间抽出一根簪子,拨开了那团稀泥,就见泥土里混着几只死去的白色蚂蚁。了然的笑了笑,她站起来对叶勋道:“叶将军可还记得,小时候萧府闹的那次虫灾?”
旗云的话语轻轻柔柔,未有半分指责逼问的意味,却吓得刘譬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娘明鉴,臣真的不知道啊!臣之前都请好多人来看过了,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而且前几日也不曾见过这白蚁啊!臣再怎么蠢笨,白蚁总还是认得的!”
“就是皇上决定下扬州的时候?”叶勋挑眉,这件事果然有古怪。
“叶将军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不等赵峥开口,刘譬城便抢先道:“一定是这样的!臣是被陷害的!臣还奇怪,昨日之前这里的溃堤都还不曾有白蚁出没,怎么今日就冒出来了!果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此事还有待商榷,你莫要高兴得太早。”赵峥止住了刘譬城的手舞足蹈,沉声道:“先把这里堵上,修好后再派人不分昼夜的给朕守着。不管是人为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若是再垮,就第一时间把它修好,决不能让这里留出一个豁口。”
旗云抬头看去,就见堤岸的前方一脉翠绿,沿河的垂柳随风摇摆,间或穿插飞舞着几只鸟儿,啁啾一片。的确是说不出的秀雅美好。当下笑道:“也好。”
走了一段,便踏入了那片柳林中。春风穿林而过,柳枝拂面,绿油油的新意贴着人的皮肤,清凉而爽洁,更是说不出的舒适。
他好像总是忘记了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还应当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却跟在少年老成的自己身边,陪他一起把年幼时简单的玩乐都抛弃。
至少她说过会等待,等待他从歧途中找到一条生还的道路来。
叶勋想得入神,渐渐地便放慢了脚步,远远落在后头。正好碰上了跟着的长桂。
话刚出口,叶勋便看见前方柳林中迅速地窜出十几个黑影,朝着赵峥的方向扑去!
来不及多说,叶勋一把抓住长桂的领子,将他朝着身后远远仍去的同时,自己一个纵身便抢到了赵峥附近!被高高抛出去的长桂只来得及听见一句:“搬救兵!”便再也看不见叶勋的踪影。
几个侍卫齐齐领命,转身便朝着黑衣人逃逸的方向扑去!
旗云在赵峥的怀里不敢睁开眼睛,耳边却不断听到凄厉的惨呼,以及肉体被刀刃割裂时的钝响声。混战时的鲜血飞溅到她颊边,那股血腥气在反复的腾挪中刺激得她几欲呕吐!
好容易稍微停歇了下来,那几个侍卫去追拿逃跑的黑衣人,赵峥也将旗云放了开。
叶勋也结束了战斗,走到他们身边,将刚才俘获的两个黑衣人扔到赵峥面前:“皇上,怎么处置他们?”
“是。”叶勋应了,便要转身去将那二人捆缚起来。正当此刻,原本身受重伤的两人却猛地从地上弹起,直取赵峥!
旗云本就站在赵峥身侧,那两人袭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目标是赵峥,却不知道,对方的所为只是转移注意力!
但此时已无人再去关注他的死活。叶勋在见到旗云落水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便跟着跳了下去!
第十三章:流落
月亮隐在层层云雾之间,朦胧成一片,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倒是有几颗星星挂在天边,一闪一闪,勉强照出一小方天地。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落下水的时候被那个人死死地抱住冲袭了一路,现在看来,除了脑后的疼痛之外,倒没有受到其余的外伤。只是衣衫却破烂得不成形,湿淋淋的帖在身上,幸好还能勉强遮住身体。
星光似乎黯淡了一些,她看不真切。摸索着弯下腰,拍了拍那人昏睡的脸颊,轻声道:“醒醒……”
旗云也顾不得那头的人了,赶紧扔了手中的树叶,俯下身将叶勋扶了起来:“伤到哪里了?”
但或许是因为被水流冲刷过久的缘故,上岸之后叶勋还有些立足不稳,旗云便连忙上前去将他架住。旗云将叶勋扶到方才自己躺过的那块石头旁,让他靠着休息。自己则跑到潭边将刚才丢掉的树叶又捡了起来,重新舀了一筒水回来。
叶勋才刚从河里捞出来,自然不需要饮水。旗云便走到那黑衣人身边,半跪下来,将那人的头轻轻抱了起来,喂他喝了一些水。
“嗯。”旗云点点头,和叶勋并肩靠着坐下,看着天边的星星,没再说话。
叶勋见她冷,便想起身去找些枯枝来生火,正要站起来,旗云却忽然轻轻地偎了过来。
“嗯。”叶勋的声音有些哽咽,旗云下意识地想要抬起头看他,却被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叶勋垂下头,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就像从前她做过无数次的那样,轻轻磨蹭着。
“旗云……”他长叹一声,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抚了抚她的长发,缓缓道:“我从前总想得很远。想要建功立业,想要戎马征战。我那时对你说,会给你一个太平盛世。可是如今……我发现我好像做不到。”
“我放弃了和你在一起的可能,而选择了这条路,如今却才明白……或许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他缓缓将手掌收紧,话语低哑而沉重:“旗云,我退不回来了。退不回原点了。”
“我说过会等你,就一定会等到底。”她笑意盈盈:“哪怕你这辈子都要打仗,哪怕我这辈子都是皇妃,我也可以一直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