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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如何在眨眼间迅速转换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前,像个顽皮的大孩子说些不着边际的玩笑话逗她,下一秒又摇身成为调情圣手,光是一个蜻蜒点水般的吻便让她顿时心如小鹿乱撞只差没再度丧失知觉。
礼貌性的敲门声在靳朗探取更进一步行动前适时响起,安沐喜幸免于再遭狼吻,急忙喘口大气将半张脸藏入被单内。
“进来。”靳朗笑了笑直起身子应声。
门外的白袍医师依言进入,脸上虽挂着和善的微笑,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紧张不安。
“呃,靳先生检查报告大致都出来了,安小姐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医师谨慎地察言观色、挑选词句。
这位靳先生送患者就医时的恶形恶状仍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因说错话而惹恼这位差点没拆了医院的恶煞!
“除了已包扎好的一些皮外伤大致上都没有问题,伤口部分只要按时换药、尽量保持伤口洁净、避免碰水过段日子就会痊越,至于你所担心的脑震荡……”
“什么?”
“脑震荡?”
“没开玩笑吧!”
病房门在一瞬间被猛力撞开,可怜的医师首当其冲被弹向右侧,头昏脑胀的他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一箩筐的问题已砸下,而惊悸无助的他转眼被另一群来势汹汹的恶人团团围住。
“喂,情况是不是真的很严重?你这个医生别一堆废话,限你三秒钟之内给我把话说清楚。”性急的安沐圣率先发难,横眉竖目的骇人模样让医师不由得拼命吞口水。
我的天啊!这位安小姐该不会正巧是某某黑道大哥的女儿吧?否则她的家属成员怎么一个比一个还有道上兄弟的架式?
身陷险境的医师自觉平日的专业风范早已荡然无存。“我、我的意思是脑震荡是不太可能的事。”
大伙一听,纷纷松了口气。
安沐圣也咧开一嘴笑容。“这才对嘛。话就要一气呵成,干嘛分上下段?大丈夫要干脆点,知不知道?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出去了。”他挥挥手说。
“是,多谢大哥教诲小人,这就告退。”好不容易捡回小命的医师捧着一叠病历恭敬退下,欣喜若狂地拔腿奔离这是非之地。
“沐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疼不疼?”见她手上、膝头全都以白纱绑了好几处,侈乐曦心疼的拧起眉。
“我没事了真的你别担心。”安沐喜露出笑容反过来柔声安抚她。
“到底发生什么事?”安沐恩凝视她,欲探究事件的前因后果。
白洁也加入讨论行列。“沐喜,靳朗说你昏倒在大马路上,可是小腿有明显撞击过的瘀伤痕迹,怎么会这样?”
“嗯。我记得是一辆黑色宾士车,车窗全贴上防阳纸,我没看清楚车里人的长相。不过我的运气算好的了,它在快撞上我的时候及时转向,我才能逃过一劫。”安沐喜仔细回想当时情况,并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详述一遍。
众人明了来龙去脉后分别端起肃穆脸庞陷入沉思状态。
“我想——”安沐圣首先打破沉默。
“怎么样?”大伙儿齐望向他专心一致地准备聆听他的高见。
“绝对不是一件单纯的意外。”他自信满怀地发表推论。
“废话。”大伙儿显然不把他的独到见解当一回事,没好气的异口同声吼他。
安沐圣霎时深感自己的推理细胞受到无情打击,这么精辟入理、一针见血的推论怎么能归类为废话之列!“我有意见。”他高举手反驳。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就意外分析讨论,没人打算理会他。
“我想回家可以吗?”安沐喜怯怯的提议被阵阵声浪盖过淹没。
“我去办手续。”安沐恩不愧某老大哥在混乱中抽身离席,为她办理出院程序。
“我也要去。”爱凑热闹的白洁连忙跟上前。
“沐圣,沐喜交给你了。”侈乐曦快速追上他们。情敌当前她岂有放任两人独处培养感情的道理。“等等我——”
嘎?一下子都跑光啦?嘿!护驾大任果然还是非他莫属。“沐喜我……”安沐圣面对空无一人的病床哑口呆愣。咦?安沐喜人呢?
“安先生,你打算继续站在那里发呆,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发出问句的靳朗站在门边,怀中搂的正是安沐喜。
安沐圣的眼中瞬息间激射出千万道杀人于无形的阴狠目光。
这痞子上回偷吃沐喜豆腐的烂帐还没跟他算,这次居然胆敢当面挑衅,要不是沐喜遭他“挟持”在手,他包准出手毫不留情。让这无赖也试试病床的柔软舒适度。
安沐圣恨恨地跟在他们身后,脑海里模拟出各式致人于死的毒辣招数。
痞子你就不要让我逮到雪耻报仇的好时机。否则——哼哼!
“啧啧!做你兄弟二十多年从来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安沐圣摇头儿脑的走进安沐恩房间,笑眯眯地抬起所剩不多的酒瓶端看。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安沐恩淡淡地回答。“沐喜呢?”
“睡得很沉,天塌下来也吵不醒她,早上的事可真吓坏她了。”他顺手替自己倒了一杯。“老哥,你向来机智过人、洞烛先机,别和我打哈哈,痛快干脆点,知道多少内幕就招多少,省得我浪费珍贵的脑细胞在无趣的诡计上。”他的语气依然优闲得像在讨论明天天气如何。
安沐恩的嘴角以极小的弧度向两侧微微上扬。看来他还真小曲了安沐圣的观察力。“依我之见那些人的真正目标应该是侈小姐却误认成沐喜。”他简洁的答案让早上的意外有了初步合理解释。“还记得皇家饭店的案子吗?”
皇家饭店——国内首屈一指的饭店业,先驱创始人谢土豪是位身体力行、事必躬亲的经营者。曾率领皇家与初期的明日饭店分庭抗礼,双双昂然睥睨台湾的饭店业界。
可惜好景不常,数年前谢土豪因脑溢血骤然辞世,皇家饭店的营运实权顺理成章地由其独生子,谢宗泯继任。偏偏他是个花天酒地一把罩、管理经营全不行的统挎子弟在挥霍无度与几次决策下,导致皇家饭店内部股东不满抗议声,四起股权同时大量外流。
向来有先见之明的安沐恩秉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在侈乐曦的默许下暗中搜括认购皇家饭店释出的股份。终于在一个月前侈乐曦出面召开记者会,宣布明日饭店正式合并皇家饭店为旗下产物,而这件在业界造成数波震荡、喧哗,那时的合并案,实际负责人便是安沐恩。
由以上综合推断守不住家业的谢宗泯极,可能因饭店被明日饭店合并收纳而怀恨在心,一不作二不休打算铲除侈乐曦而后快。
“喔!”安沐圣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为自己拉张椅子调整个最舒服的姿势坐下。“你怀疑是谢宗泯那个败家子?嗯,这种下三滥的事确实有可能出自他的手中。拜那个脑袋机能退化的该死骊蛋和他不长眼的手下之赐,安沐喜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惊吓!”一丝凛冽光芒由他眼中窜出。
“失去皇家的谢宗泯就像只丧家之犬,一条连命都豁出去的疯狗,还是值得我们忌惮三分,更何况他在暗,我们在明。今天的意外只是个序曲,往后还有更多教人防不胜防的突发事件,我们还是得小心提防。”安沐恩冷静地娓娓分析。
安沐圣白他一眼。“老哥,今天受伤的人如果换成侈乐曦,我保证你二话不说提把枪就直接杀上门。那败家子脑袋了才不会坐在这里说言不及义的废话。”
“你少胡说。”安沐恩放下手中的酒杯面无表情地说。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造谣生事你我心知肚明。”老哥这个脸皮薄的痴情种明明偷偷爱了好几年,却又没胆承认连他都忍不住要替侈乐曦打抱不平了。
“真不晓得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你怎么不先问问自己?”他意有所指地反问。身为公关经理的安沐圣凭着一嘴舌桨莲花和俊秀外表,在女人圈向来左右逢源、无往不利,但他始终心系自幼一同长大的沐喜,这也算他们兄弟俩间一个公开的秘密。
“怎么?数不成现在换咱们兄弟园墙、互揭感情疮疤。”安沐圣搔搔头苦笑,他当然明白老哥所指何事。“从小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沐喜那傻丫头有多单纯天真我会不了解吗?她一直就把我当个亲哥哥看待,至于男女之情,我看我这辈子是不必指望了。”他语气里的自因嘲无奈意味颇重。
安沐恩无言以对,的确沐喜向来是藏不住心事的。如果她真对沐圣有超出亲情以外的感觉,由她的平日举止表现必定可以一窥究竟。
“没话说了吧?所以我说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却笨得不知把握大好机会。老哥,她可禁不起和你这只闷葫芦永无止境的耗下去,要是哪天她忽然想通了,随便挑个顺眼的公子哥嫁人去,我看你到时候只有槌胸顿足、欲哭无泪的份。”沐圣凉凉地奉上诚心观点后,又步出房间不再多说。
安沐恩紧蹙眉头晃晃手中的酒杯。
嫁人?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可能性,他也一直相信自己届时必定能送上最虔诚的祝福。但如今由沐圣口中说出,却无端端地在他心底平添几分焦躁不安,甚至思及她身穿洁白礼服对别的男人许下终身誓言,他的心便如同开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头吹送冷清彻骨。
安沐恩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她,他一仰头任杯中的烈酒灌入心肺胸臆苦涩蔓延,如这段教他进退不得的感情。
“沐圣,我可以自己走,你快放我下来。”安沐喜重心不稳地半挂在安沐圣怀里,面红耳赤的轻推他,对于被当个小娃娃看待显然很不能适应。
“不行!我现在是你的私人看护,要善尽职责。”安沐圣一脸的理直气壮,不由分说地将她拦腰抱起,咚咚咚跑下楼。
“啊!”她惊呼一声双手赶紧牢牢攀附上他的颈项免得沦落到一路滚下楼,还加重伤势的凄惨命运。
“对、对!就是这个姿势尽量把我当成你的轮椅使用。别客气呀!”安沐圣见计谋得逞咧大了嘴,笑得极开心。
轮椅?安沐喜一听,也忍不住地跟着他笑开诚心地说:“谢谢你沐圣。”
“傻沐喜,对我还需要道谢吗?”他敛起笑意,前额抵上她亲吻的举止,还带了点藏不住的热切。
安沐喜有些慌他的目光、语气完全不像平日在逗她、哄她开心的沐圣、不是她向来熟悉的“哥哥”。
怎么回事?她想问却又说不出话。
“哇!”大早就有这种卿卿我我的养眼画面可看,看来我的美容觉时间牺牲得颇值回票价。“白洁戏弄的说笑声刚由玄关传入,转瞬间已蹦跳到他俩面前。
安沐喜一惊,忙不迭地移开红透的脸庞,没想到目光却恰巧对上靳朗微透不悦的眼眸。她更加心慌意乱手足无措的摆动挣扎起来。
“别动。”安沐圣稳稳的圈住她,表惰依旧寥若自然。“怎么又想来吃免费早餐呀?”他移向饭厅将安沐喜安坐在座椅上,指指满桌的美味餐点。
“那还用说,我可是誓死效忠阿福大厨的绝妙手艺!”白洁一点也不在意,落落大方地东瞧西,看相中一片香酥金黄的法式烤吐司三两下快速解决,迳自猎取下一道食物。
“那不知靳先生大清早上门有何贵干?”安沐圣将目标转向靳朗,询问时的语气与态度都明显透出某种程度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