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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闪进阴暗处,晴婉抖颤着手将打火机从牛仔裤内拿出来,她喃喃念道:“阿弥陀佛,叔叔,这一切都是我妈逼我这么做的,您不能怪我呀!”打火机一开,崇纶的身形整个在一簇火苗后出现。
啪!一记划破寂寥夜幕的巴掌声在牧场上如雷般传开,整个灿红的五指烙痕深深地陷进晴婉的左颊,她像只身陷入捕兽器的受伤山禽,害怕人类的靠近,身形不住地朝后挪躲,为求一丝生存而眼布乞意。
“晴婉,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那是我们的亲叔叔,唯一的一位亲叔叔。你年纪还这么轻,心肠却比蛇蝎还毒,出了一位这样无可救药的母亲也就算了,你还有样学样,良心全被狗吃了!”崇纶破口大骂,使得晴婉也怔得吓愣在一旁,她从没看过崇纶像只发了疯的狼一样,大肆狂咆。
“别这样,有话好好说。”祖儿见晴婉因过度的害怕而蜷缩在一角,狼狈凌乱的衣衫消褪她大半的娇颜。
“发生什么事了?”慕塘听见不寻常的吵杂声音即跑了过来。
这一幕着实令晴婉难堪得想找洞钻进去,噙泪的双眼再也受不了如雨般的珠泪狂泻而出,她推开慕塘以寻个出口夺命逃去,这份羞愧教她如何再多待上一秒钟。
“你怎么当人家哥哥的,对自己的妹妹下手这么重。”慕塘义愤填膺,忍不住年少气盛地发飙起来。
“这是我们石家的家务事,不需你来插手。”崇纶根本懒得与他多作解释,他礼貌性地自祖儿身边移开。“不好意思,不妨碍你们了。”
“慢着!”一具硕大的身形如日蚀般地在崇纶面前产生压迫的阴影,目光像猎豹似的不友善。“你们石家的事我可以不管,但现在时间应该不算早了,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在树丛后面做什么?别告诉我今晚月色不错出来走走而已,这种鬼话我是不会信的。”
“左慕塘,我相信我私人的行踪应该用不着跟你报备,也请你以后不要乱讲,谁是你女朋友?我不会跟一个年轻不成熟的小伙子谈恋爱的,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祖儿一再累积的不满终于爆发。
她不是他女朋友?崇纶看得出祖儿在说这话时,并不含丝毫情感成分,言语之中既重且急,全然想把这一切漂白。
“你为何就要当着外人的面前给我难堪呢?没错,我年纪是轻了点,没你身边这成熟的男人来得有魅力,但,这并不表示我是游戏人间的浪荡子呀!”炯炯炽烈的双眸不停地在眼前这对男女的身上穿梭。
“你越说越离谱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地自筑梦想,我根本没有给过你任何错觉,你为什么不清醒一点呢?”她恼火了,手抚额头,不知该如何对这初绽爱苗的小伙子说理。
崇纶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语,他只是静静地观察,眼前的左慕塘跟当年的他一样对爱情存有无上的憧憬,结果呢?在家族无穷的阴影束缚下,他能做主吗?无法摆脱母亲威逼的他,永远尝不到真爱无价的滋味!
两人持续在各执己见,祖儿好说歹说都说尽了,然而,慕塘还是跳脱不出这桎梏,烦得崇纶觉得再待下去无疑是多余的了。
“对不起,我困了。”他对祖儿抛下一眼,感激她的通报,随后便渐渐远离两人视线。
“等一下!”祖儿毫不疑迟地朝崇纶处跑来。“我帮你忙,你现在看我有难,反倒走得干脆,这就是你的知恩图报?”
“别人感情的事,我一向不想插手,再说你们之间发生过哪些风风雨雨,我一概不知,所以,能帮你什么忙?”崇纶巨细靡遗条条分析,他实在不懂能伸出什么援手帮忙?
“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正有麻烦,而你却袖手旁观,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祖儿为了不让慕塘再陷入更深的梦境,决定做个圈套逼崇纶跳进去。
“如果你想要找人帮你气你男朋友,对不起,我没那兴致。”崇纶当然一口回绝,他自己的事就够烦了,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
他是故意装蒜还是真瞎了眼,看不出他们之间根本没有爱的火花,为什么还在落井下石?
“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如果你肯学狗叫三声,我就放你一马,要不……就别置身度外。”火辣辣的眼眸透露出不想让崇纶轻易逃过她的“麻烦”。
崇纶莫可奈何地一笑。“看来……我是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喽?”
“没错!”她百分之百笃定地回应。
精锐的眼神中透露出娉婷少女的蛮气,她是如此坦率且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时下女子的矫柔,从这角度来欣赏她,倒还可以看出她可取的一面。
“好吧!你要我怎么帮你?”他折服了。
祖儿逮到机会立刻将嘴凑到他耳边,她踮着脚尖对他耳语道:“用你的魅力气死他,让他吃醋你会吧?我快被他烦死了。”祖儿两只脚掌一着地,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崇纶正视她的无动于衷,不免重新打量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辣椒。
“伤天害理?谁叫他老是执迷不悟,说也说不听,不耍点小伎俩,他是不会清醒的。”
崇纶也明了一个女孩子被纠缠的心态,不过,为免太刺伤左慕塘,他还是再三说明清楚。“适可而止,我不想惹出太多不必要的风波。”
“放心啦!到时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祖儿有默契地朝他一眨眼,随即大方且不避讳地牵着他的手,重新走回左慕塘面前。
“你好,我叫石崇纶!”他主动伸出手向慕塘示好,这太有礼貌了,该表现出情敌样气他的,不是吗?
“不对!不对!”她将友善示好的两只手扳开,随即看向慕塘。“你觉得他怎样?是不是比你有风度?论相貌,我看你该算踢到铁板;论身材,他丝毫不逊色于你,但……论气质、风范,你可差人一大截哦!”
“他不就是你今晚才认识的,就够你为他说上一箩筐的好话?”紧握的拳头微微抖颤,她竟这般气他。
“其实这……”崇纶看出祖儿有些过分,想及时说明原委时,又被祖儿一语岔开。
“其实他认为你太小了,还不适宜谈恋爱,要不,我还有一些大学的学妹,介绍给你如何?不然,他也应该有十八、九岁的小学妹,那些才比较适合你吧!”
祖儿手臂贴着崇纶,一副才子佳人的“速配”相,别说是一般有修养的男人,连一些得道高僧恐怕也会气得跳起来揍人。
怀着失望的情怀,他呆愣着再瞅向祖儿一眼,此时的他,再也没有昨天初见祖儿时的熠熠光彩,他咬住嘴唇,让心里那股失意与不服顺着喉间滑落,吞进了受伤的五脏六腑,梦……是该醒了!
不等崇纶的解释,慕塘狠狠丢下一记怨怼的神色,随即没入牧场的另一隅中。
第3章(2)
“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冷不防地,崇纶竟板起了脸孔。“不是跟你说过话要说的婉转点吗?你们女人总是不听劝,真要把话说那么绝,那你自己应该便可应付自如了。”
“那只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不会懂得什么爱与不爱的,你自己不也亲眼看到,好好地跟他说他又不痛不痒,只好下猛药了。”
“那你为何还要我帮你,你这种行为不也跟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做法一样,唉!我怎会答应你做这种荒唐事?”崇纶已陷入后悔的绝境,祖儿幼稚的做法他领教到了。
“你认为我这样做有点伤人吗?”被他这样一说,祖儿才想到自己适才的那些话好像变得有些幼稚了。
崇纶见她说话的腔调如降温的火山,听来如小学生一样叫人不得不心软,一阵怜悯立即涌现。“虽然我和你不熟,但是我不希望看你对每个生命的态度随自己的喜怒好恶去欣赏与践踏,我看得出你眼中的恐惧,恐惧那左先生给你带来的压力,但你仔细想想,能够自由地去感受别人给你的爱,而不被外力环境所影响,这是人间很美好的事,即使对方不是你梦境中的那位白马王子,但至少也不像恶魔般狰狞,原以为你可以很成熟地把事情的伤害程度减到最低。但是,你却搞到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
崇纶虽然有着斥责的涵意,但,听得出来,他没有用着尖酸苛薄的字眼断祖儿的后路,这一点,就足以将她多年来不自知的缺失一棒打醒。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她反问他。
“去跟他道歉,并且将真相一五一十告诉他,如果你想要昭告天下,说我在树丛里对你不客气,那我也不拦你,你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崇纶不想再被她牵着鼻子走。“我欠你的我不会忘,但不能用这方法来还你。”
“你出尔反尔,说要帮人现在又反悔。”她开始耍起小女人的脾气。
“可是你玩得太过分了,拿我的清白去成就你的如意算盘,你一口气害惨两个男人知不知道?”崇纶说话也大声了,他怎会碰上一个“番婆”。
“你以为我爱这样吗?人家曾受过一次失恋伤害,当然事事要小心谨慎,你怎都不问我的感受?”淙淙的泪泉似乎即将布满眼眶,这男人怎么都不好奇她的过去,一迳地认为她自私、无知。
“对不起,我对闲事一概不感兴趣。”那张脸像刚从冰窖中拿出,一点软化的表情也没有。
他越不睬,祖儿就越咽不下这口气。“像你这种对女人视如蔽屣的男人,会嫁给你的女人一定很倒霉。”
这句话,像穿心箭“咻”的一声刺痛他的脏腑,也教他心里浮出了曼弦的倩影。
“不准你这——样——说。”厮磨的牙床“滋滋”互咬着,他干嘛跟这女人瞎耗这么久,害得曼弦无形中也被她的利齿所伤。
“难道……你结婚了?”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就让崇纶竖高了发,祖儿顿时觉得话说太快了。
“是的,而且我太太已经过世了,所以,请你不要随便拿她当玩笑开。”他说得有些哀恻。
祖儿不免心头一紧,原来两人都有着一段不愉快的过往,一个是恨不得早些离开另一半的纠缠;一个是万般不舍另一半的名誉受损、遭毁。自他谈及他太太时的深情双眸,她抓回对崇纶一半不佳的形象。
“她生病……死的?”女人的好奇心暂时控制了她的躁怒。
“不是的,是开车摔进湖里死的。”他实在不愿提起这段伤心的往事。“她年纪跟你差不多,个性也很像,倔强又有些不讲理。但,她比你多懂了些人情世故。”
原来是因为她像她以前的太太他才愿意挺身相助,祖儿的第六感帮她沙盘推演了一番,否则他这么冷冰冰的男人怎会突然如此干脆,她才觉得奇怪。
“好端端的怎会摔进湖里,是不是你们吵架,她赌气之下假戏真作?”祖儿开始感兴趣了,话也不间断地问下去。
崇纶不想多解释,反正跟个不相干的人说,她也体会不出。“算了,这说来话长,你只要记住把刚刚你胡诌的故事对左先生澄清,而我欠你的,一定会找时间报答,就这样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明早不是要上山吗?”
看他已将话题扯远,口风应是再也套不出了,祖儿也不好再强要穷究下去。“不说就算了,不过你叫我跟左慕塘道歉的这件事我恕难办到,至于……你欠我的,别忘了一定要还。”
她的执拗实在是叫崇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