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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慕塘或山难协会的?还是……
一种青面獠牙的山中精怪忽地闪过祖儿的脑海,她猛一摇头,尽量摒去这种想法,千万别先设定立场自己吓自己才好。
终于,捱到了窗棂边,她不知深呼吸多少次了,也迟迟未能有勇气开窗将头探出去瞧个究竟,虽然外头风雨已稍微停缓,但凭她一副弱女子骨架加上饿了两餐,四肢无力的惨状下,要制止这“东西”也没什么把握,可是好奇心不断冲击着她的双手,非要打开一看究竟不可。
好!拼了,反正耗在这等死也不是办法,是福是祸?寄托给亲爱的老天爷了!
一、二、三,就在默数完后,原本应该是她打开的窗户却在同时自己先行开启,彷佛触电般,她反射性地弹回原地,屏气凝神,瞳孔撑开了数十倍之大,静静等着究竟是何等“异形”入侵。
一颗灰苍苍的头慢慢映入她的眼帘。虽是正午时刻,但光线仍旧黝黯,不过,从基本的判断看来,已经可以确定是个人头。
当那颗微秃的头渐渐向左看时,正好和祖儿惊惧骇然的目光不偏不倚地相对,这样的对视整整顿了有数十秒后,才被祖儿的一声猛喝打断。
“你是谁?”
“请问……你是平祖儿小姐吗?”声音听来像个文明人的口音,霎时,提防的心立刻松懈了一半。
“要干嘛?你又是谁?”基于安全考量,祖儿得先摸清对方来历。
“你先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们这儿一共有三个人!”男子话一落下,两道人影又随即补上,待祖儿定睛一瞧,后头还有两个彪形大汉的!天啊!搞不好是逃犯一类的吧?但怎么知道她名字?
“你……你们到底是谁?我……我们只是迷路的登山客,没……没带什么现金和值钱的东西。”屋漏偏逢连夜雨,碰上个天灾还不够,此刻又出现人祸。
“平小姐,你别怕,我们是石夫人派出来的家仆,特地来找你和少爷的。”才刚说明来意,崇纶也被这谈话声惊扰而起。“少爷,你果然在这里。”
“福叔,太好了,你怎会找到这来的?”崇纶当然认识他,这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还是一手带崇纶长大的,比亲的话,除了父亲和石啸天外,就属他了。
崇纶立刻卸下木门上的自制反锁,让福叔和两名家丁进入,看到熟悉亲近的家仆,深深一拥是属真情流露。
“我来跟你介绍,他是我家里的总管,你称呼他福叔好了,后头两位是阿忠、阿义。”崇纶替祖儿简单介绍一遍,随后即把话题导入正轨。“是我母亲要你们来的?”
“少爷,是晴婉小姐要我们出来找你们的。”福叔叹了一口气。“小姐现在和夫人的关系越来越恶化,好像从二爷的牧场回来后,夫人便不时地奚落小姐,小姐到底怎么了?你知道吗?”
崇纶了解晴婉想必是良心发现了,欣慰地道:“没事的,赶快把这三个小孩带回去,顺道请贝医生到别墅来一趟,无论如何要把他接上山来。”
所有的交代都处理完毕,祖儿才松了一口气,见外头风势稍歇,三个小孩才在三个家仆的背扶下,一路往石家别苑前进。
石晖日苑
两个小时的脚程后,众人才吁了一口长气,看到别墅前的那道石碑,崇纶这才绽开笑靥,引导祖儿一同进入被蓊郁葳蕤所笼罩的豪华宅邸。
他遣福叔与阿忠、阿义将小孩送进温暖的别室请女佣照顾后,见祖儿气色略微苍白,忙唤赵妈为她熬些姜汤和做些简便的三明治供她裹腹,在宽敞幽静的餐室吃着东西,对于刚经历一场噩梦的祖儿说来,无疑像置身天堂般教人愉悦。
“吃慢点,别噎着了!”崇纶替她斟满了果汁,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便知道她体力已渐渐在康复中。
“我现在终于能体会逃难难民的辛苦了。”咕噜一口,一整杯的果汁已全数滑进祖儿的胃里。
“还要吗?要不叫赵妈多做些?”他越来越喜欢看她吃东西的模样。
“不了!我可不希望把胃撑大,到时要减肥才痛苦呢!”她拭了拭嘴,大略环视周遭的一景一物。“就你们三人住这么大一幢别墅啊?”
“这是祖产改建的,大约一百五十坪左右!”
“一百五十坪?”祖儿感觉目不暇给地放大眸子。“都这么富裕了,为何还要夺石二爷的牧场,换了是我,一定安安分分跟我老公在这怡情养性,享受舒服的两人世界。”
她掀开了落地窗上的垂幔,倚在缫丝织成的帘布旁,看着远方。“此处真是人间仙境。”
崇纶从后头搭上她的肩,娓娓说道:“美丽的城堡如果住着不快乐的王子,那纵使有再舒适的生活品味也是枉然。”
窗外虽然仍刮着台风的余威,但两人的心境已渐趋平静,祖儿知道他又在想着曼弦,不禁从仙境中掉回人间。“对不起!我没有那个能力给王子带来快乐。”
正在她想移开她的视线时,崇纶立即将她身子转了过来,双手轻托她的腮缘。
“是你,你是曼弦派来与我相伴的,我可以感觉得出来。”
曼弦?哼!她才要当别人的影子。
“我不是,我是平祖儿,不是你的曼弦,我的灵魂告诉我,已经没有曼弦这个女人了。”为何要卡个已经不存在的女人在中间,她没有办法和一缕幽魂共拥一个男人。
崇纶再度将她的脸移正。“给我点时间,曼弦是个好女人,她跟你一样好,爱小孩、又热心、率真、不做作、爱恨分明,最主要的,对一个爱她的人永远支持,你做得到,不是吗?”
她就是喜欢他分析道理给她听,虽然他有时也会失去理智动怒对她恶言,但始终是基于保护她的立场,她不能多苛求一个男人务必十全十美,神话般的男人毕竟都是活在故事中的。
“好嘛!我不再吃曼弦的醋了,再怎么说,她曾经在你心房住上好长一段时日,对她有感情有回忆是正常的,是我太不懂事了。”楚楚纤柔的自我忏省,教崇纶忍不住将她搂进怀中多疼她几分。
“谢谢你,是你让我对生命又充满了光彩,答应我,你会一直陪着我。”碰上祖儿,崇纶一直认为是曼弦在天堂安排的。
祖儿第一次发觉男性的拥抱是如此压迫心肺,她紧紧埋进他宽硕的胸膛,温暖而有力,这是她一直渴求的港口,宛如天然屏障为她挡去风雨霜雪的摧残。
两具躯体缱蜷在灰蒙的落地窗前,浑然不知一阵轻如鸿毛的脚步声如鬼魅地逼进,从挂着链子的眼镜中射出的寒光,正森冷地瞅视这对炽烈蔓烧的男女,瘦削的冰斧脸,不带一丝表情地冷冽骇人。
第6章(1)
“平小姐,我实在太低估你了,连我儿子都会栽在你的手上,你果然也是冲着石家的财产而来。”石夫人的话像初冬的早雪吹来一阵凉风,冻得祖儿像根冰柱,动弹不得。
“妈!祖儿对石家的财产没兴趣,别给她冠上这种罪名。”崇纶自是为祖儿披上盔甲,以御石夫人的唇枪舌箭。
石夫人如狐般的再挪近两步。“厉害的女人我见多了,崇纶,你别被爱情冲昏头了,你忘了吗?曼弦就是彭小涯介绍给你认识的,而这位平小姐又是彭小涯的好友,如此简单的联想,还想不出其中的奥妙?”
“石夫人,您说什么我不懂。”祖儿自觉荒谬极了,怎么这老太婆联想力这么丰富。
“你当然不懂了,不过你道行还太浅,只可惜我这儿子想老婆想疯了,才会着了你的道。”石夫人的话不带任何委婉客气的字眼,一一夺命攻讦。
“妈!够了,别把每个女人想成跟您一样,祖儿事前根本不晓得石家的一切。”他为祖儿鼓动簧舌辩护,不让石夫人伤及分寸。
“不晓得?”她盯住祖儿深眸道。“那天在石家牧场,她倒是表现得可圈可点,为了博取你的信任,拿我和晴婉当垫脚石,高招。”
“那是我无意中听见的,总不能你们要害石二爷而我置之不理吧!”祖儿挺身为自己辩驳,太狡猾了,给她冠上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如果你只为二爷着想,那我请问你,为何到后来又把那姓左的小子撵走,故意引崇纶跳进你的奸计。”犀利的质询如流星刷过般接踵而来。
“福叔,帮平小姐准备客房,她该休息了。”崇纶适时岔开话题,他真受不了石夫人把每个人都看成是唯利是图的小人。
“慢着!”石夫人阴鸷的眸光射出一道自信。“听说平小姐是三更半夜偷偷离家的,对吧?”
“妈!您没事探人隐私做什么?”
“别每件事都替她护得好好的,如果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也可以进我们石家,要我如何跟你死去的老爸交代?”石夫人几乎要呕出血来,难不成崇纶真要成为别人的第三者?
祖儿的面纱整个被揭露了开来,她极力想隐藏的伤心事,竟被精明的石夫人给挖了出来,自尊心的冉冉腾升,她骠悍地看向石夫人。“您又怎么笃定我非要嫁给您儿子,没错,我是偷溜出来的,但这是我平祖儿自己的事,要羞辱、要责难也轮不到您来教训。”说完,头也不回地奔出餐室。
“妈!适可而止,不要逼我恨您。”说完,他立刻顺着祖儿的脚步追了出去。
祖儿一跨进庭院,崇纶便拦在她面前让她停了下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的脾气,管她爱怎么说随便她去,那么在乎做什么?”一堵肉墙硬生生拦阻她去路。
“我不认为你母亲在开玩笑?”眸中带着粼粼泪光,她是不该希冀太多的,这感情的道路为何她走来总是格外艰辛。
崇纶不希望她多说些伤彼此心的话,一把将她搂进宽阔的胸膛。“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我一直渴盼能再次有个人可以疼爱,我不希望重蹈过去的错误,我要掌握你,任谁也不能将你骗出我怀中。”
祖儿隐在他怀中啜泣,崇纶似乎将过去对曼弦的疏忽回馈在祖儿身上,而她?能顺顺利利和崇纶共织未来吗?
石夫人、Jacky,甚至……左慕塘!
这些人在她面前成了钢筋水泥墙,成为她与崇纶相结合的阻挠,实在是令她伤断脑血管神经。
“这件事晚点再提,如果你真在乎我,不会急在这时的,对吗?”她好烦好烦,一大堆顾虑像龙卷风一样眩惑了她,拧疼了她的心。
“也好,不过……”崇纶抬头看着台风外围环流仍滞留着,且山区道路大多被泥沙土石冲刷破坏,坚定语气不容置喙。“不过你不能现在走,等到台风完全过了,我再陪你回营区。”
看在崇纶份上,祖儿只好将石夫人的奚落与嘲讽吞入肚内,原来,她生命中所企盼的爱情火炬,燃烧前的一刻,竟是如此大费周章,折磨人心。
晚饭过后,石家的电力系统才逐渐恢复正常。
晴婉兀自坐在沙发上,失神呆愣地看着电视新闻。
本台消息:
强烈台风莎娜昨日在全省各地造成惨重的灾情,在高雄县一带所引起的破坏甚为严重,已造成六人死亡,二十九个人受伤的惨剧,甚至在燕巢乡的欢乐野营地更有一名左慕塘老师为了要找寻前往探勘地形的平祖儿等五名人员,至今未归,恐怕在险峭的山区内,已是凶多吉少……“
左慕塘?不就是那个对平祖儿死心塌地的男孩子吗?
可是平祖儿看来不像是她的爱人,而他……又为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