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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名穿着皮衣皮裤,留着长发的年轻男人,来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他提着一只吉他的盒子,似乎是个乐手。
“吉米,照旧。”他一坐下,便跟酒保熟稔地聊着。“最近生意不错……”
“有你们关照嘛。”酒保笑看着他,“听说你们的乐团也搞得有声有色。”
“那当然,我有金主。”长发男子得意地说。
“你是说那个千金女?”
“就是她。”
酒保一脸羡慕,“真不知道你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钓上那种大小姐。”
“拜托!”长发男子洋洋得意地说,“是她主动的耶。”
“你这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酒保既妒嫉又艳羡地说。“你上次说她是什么商事的大小姐啊?”
“立原商事。”长发男子说。
“啊,对对对……”酒保似乎想起来了,“那种大小姐很难搞吧?”
“才不呢。”长发男子撇唇一笑,“她对我百依百顺,就怕我不要她,每次我一开口要乐团经费,她就二话不说的拿出采,比我养的吉娃娃还乖。”
“我听说你又交了一个新女友,不怕她发现?”酒保问。
“怕什么?”长发男子挑挑眉,不以为意地说,“我只要随便说两句甜言蜜语,再给她来上‘狂野的一炮’她就什么都忘光了,哈哈……”
长发男子跟酒保的对话,从头到尾都进了真矢的耳朵,尤其是在长发男子提及立原商事大小姐之后。
几杯黄汤下肚,真矢佩服自己还能镇定地坐在位置上。
他是立原亚弓拒绝他,并在居酒屋打工的主要原因吗?是不是立原邦彦知道她在养小白脸,所以不给她多余的零用钱,也不让她到公司上班?
她为了这吃软饭,欺骗她感情的男人拒绝他也就罢了,她居然还为了提供他更多的金钱而跑去打工?
她好歹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愚蠢成这样?难道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在欺骗她、利用她?
什么“狂野的一炮”?他听得都快捉狂了!
他胸口窜燃着怒火,当下直想撂倒这个可恶的混蛋,但他选择按兵不动,等待机会。
终于,他等到了机会——
“我去上个厕所。”长发男子跟酒保说。
他一离开吧台,真矢立刻先结了帐,然后尾随长发男子身后进入男士洗手间。当他走进洗手间的时候,长发男子已小解完毕,并站在洗手台前揽镜自照。
真矢拍拍他的肩,“老兄。”
“什么事?”长发男子不疑有它,立刻转过身子。真矢咧嘴一笑,然后笑意倏地一敛,代之而起的是浓浓的肃杀之气。
他猛地挥出一拳,长发男子被他打得踉跄倒在洗手台边,嘴角还流了血。真矢趋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你……”长发男子惊长地看着他,“你是谁啊?”
真矢没回答他,又抡起拳头,狠狠地朝他脸部正中央一击。
这一次,长发男子的鼻梁应声被打断,血还喷溅在真矢的白色衬衫上。
他一振臂,将长发男子摔在地上。
长发男子在地上打着滚,不时发出哀鸣。“救……救命啊……”真矢冷冷地看着他,一点都不同情他已被严重毁损的俊脸。
此时,有人进来,见状竟吓得愣在原地。
真矢瞥了他一眼,“替这个混蛋叫救护车吧。”说罢,他气定神闲地走了出去。
第六章
带了几分醉意,真矢驱车来到里绿工作的居酒屋,正巧碰上了她要下班。
她一走出居酒屋,真矢便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她。
看见整整一个礼拜没出现的他,里绿惊愕万分。
“是你?”他不是说他也不想看见她吗?既然那样,他今天来干嘛?而且他身上还有一股酒味。
“跟我来。”他将她往路边拉。
“你做什么?”因为觉得莫名其妙,她不禁有点动气。
站在巷底的屋檐下,借着微弱的光线,里绿看见他一脸懊恼火大。
“你不是说再来的是小狗?”她忍不住损他一句。
真矢浓眉一拧,极度恼火地。她还损他?他可是因为替她打抱不平而来的,她居然这么对他?
“你打工是为了他吗?”他沉声质问。
她一怔,“他?”他指的“他”是谁?难道是……
老天,他知道了吗?他知道她不是什么立原家的大小姐,而是个跟弟弟相依为命,不被承认,不能入籍的私生女?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心虚地问。
见她没有否认,他更是火冒三丈。
“你是智商不足还是怎样?”他指着她的脑袋,“居然为那种混蛋拼命赚钱?!”
啥?他说正秀是混蛋?
“你才混蛋呢!”护弟心切的她气愤地骂道,“不准你那么说他。”
“他不是吗?”他因她的痴傻而万分懊恼,“那种空有其表,骗财骗色的三流乐手,值得你为他牺牲吗?”
她一怔。骗财骗色?三流乐手?
慢着,他……他说的是谁啊?
“我刚才在酒吧里听到他跟酒保的对话,他把你当摇钱树,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钱。”他气愤不平地说,“告诉你,他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的女人。”
“之……”里绿怔怔地望着他。
原来他说的“他”不是正秀,而他也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分。
看来,他在酒吧里碰见的爱情骗子,就是亚弓现在的男友。
她松了一口气,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又担心起来。
她不能否认什么,因为一否认,她不是亚弓的事实也不得不供出。
所以……她只能继续把这个谎圆下去。
“我知道。”她说。
真矢眉头一锁,简直难以相信地问:“你说什么?你知道?”
“是呀。”她直视着他,尽责地把戏演好。
事到如今,她不演也不行,要是他知道她从头到尾都在骗他,铁定会因为震怒而对立原商事发动商业攻击。
“你知道还……”真矢愠恼地瞪着她,“你是笨蛋吗?!”
“我高兴,关你什么事?”她轻哼。
“我不高兴。”
“你不高兴什么啊?”她跟他杠上了,“我爱倒贴谁是我的自由。”
“这算哪门子自由?”他恼火地说,“被他欺骗,被他利用,这就是你所谓的爱跟自由吗?”
看见他严肃而愤怒的神情,里绿心里一悸。
哇塞,要不是她必须扮演倒贴乐手男友的亚弓,她还真想对他露出崇拜的眼神呢!因为他说得实在太好了。
但她不能崇拜他,因为她不是千金女立原亚弓,而是私生女——千叶里绿。
所以就算她对他有一点点的喜欢,都不能有任何的行动及期待。
“少说得那么振振有词,你又是什么?”她凝视着他,“你对初次见面的女性做那种事,就比较高尚吗?”
对喔,她居然忘了他是那种会做奇怪事情的大少爷。哼,别崇拜他。
“我……”真矢干瞪着两眼,一时词穷。
她没说错,总是那么对待相亲对象的他,实在也称不上什么正直的君子。
“你没话说了吧?”她朝他扮了个鬼脸,“再见。”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突然,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回——
她整个人被扭了回来,不由得踉跄了几步。
瞪着他,她愠怒地问:“你到底想怎样?”
真矢凝视着她,愤怒的眸底闪烁着懊恼及深情。“离开他。”
里绿陡地一震,疑惑地望着他。
她不得不承认,这一际,她的心被触动了。
他的声音是真诚的,他的眼神是真诚的,他此刻的感情也是真诚的。
迎上他昏暗光线下的闪亮眸子,她脸儿一热。
“他配不上你,你也不该爱他那样的人。”他说。
“你……你怎么知道什么人配我?”她强自镇定地说。
“你甘心被骗?为了他的需索无度,你宁可出来打工供应他?为什么?他甚至还脚踏两条船!”
“我……”睇着他为她抱不平时那傻恼生气的脸,里绿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知道他为自己抱屈,甚至特地跑来现劝她、斥责她,她对他有了更深、更浓、更强烈的感觉。
天啊,不行,千叶里绿,你不能真的爱上他啊!她在心里提醒着自己。
“离开他,听到没有!?”他握住她的胳膊,严厉而认真地说。
因为慌,因为心里充满了矛盾,里绿的情绪不知不觉地激动起来。
“不要管我!”不行,她不能喜欢他,不能!
“我怎么能不管你?”他那两只炙热又锐利的眼睛直盯著她,“他只会令你伤心。”
“不,我很快乐。”她坚定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真矢神情阴沉而愤怒。
快乐?明知对方欺骗她,她却甘心为他打工赚钱是一种快乐?
她的脑袋在想什么?还是正如那个混蛋所说,只要“狂野的一炮”就能摆平她?!
“你快乐是因为狂野的一炮吗?”他沉声道。
“什……”她一怔。什么炮?他说什么东西?
“不管他做了多少对不起你的事,只要他在床上给你一炮,你就满足了吗?”这次,他说得更露骨直接。
里绿听懂了,因为听懂了,她立刻面红耳赤。
“你嘴巴真脏!”她羞恼地说。
“不是我说的,是他!”他忍不住对她大吼,“是他对酒保这么说的。”
她一愣,呆呆地望着他。这么说来,亚弓的男朋友真的是个超级大混蛋?
如果亚弓一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那么她应该告诉她。
只是,总是爱得天翻地覆、轰轰烈烈的亚弓,不知道会不会听她的?
“喂!”见她不知发什么怔,他恼火地提起她的胳臂,“你有没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
迎上他喷火似的眼睛,她陡地一震。
她从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就算她打他、骂他,跟他唱反调,他也从没露出过这么可怕的表情,但他现在却生气得像只被侵入领土的雄狮般。
“你喜欢狂野的一炮?只要够狂野,你就会乖乖听话?”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他真的气疯了,他感觉到自己的情绪渐渐地不受控制。
听见他不断地提及什么狂野的一炮,里绿还真的有点羞恼起来。
虽然他指的不是她,但听起来总是不顺耳。
“够了你,别再说了!”她涨红着脸,气恼地瞪着他。
“你害羞?”他浓眉一拧,语带狎意地说,“不是吧?”
“天川真矢!”她气愤地吼道。
“不必吼我!”他神情阴鸷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为什么宁可当小狗也要跑来找你?”
她一震,惊疑地望着他。
是喔,像他那么高傲的人,为什么宁可被她笑是小狗都要跑来?
“你……”她疑惑地睇着他,却隐约感觉到什么。
“要我说吗?”他整个人激动不已,“要我说出来吗?!”
里绿瞪着两只写着问号的大眼睛,怔怔地直视着他。“你该不是……该不是要说你……”
“我喜欢上你了。”他毫不犹豫地说。
“啥?”她陡地一震。
“虽然我不想,但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他说。
里绿疑惑地睇着他,“虽然不想是……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本来是不该喜欢上你的。”他懊恼地说。
“我不明白。”她摇摇头,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