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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得像淤血里爬出来的蛆虫。
擦粉、画眉、点绛唇,一个完美的新娘很快出现在镜子里。打开镜匣里的首饰盒,周氏叹道:“真巧,我出嫁时戴的耳环也在这里,还有凤点头,他送得还真彻底。”
接著动手将首饰帮她戴上。
“你要出嫁了,娘要交代你几句话。”她伏在管柔柔的肩头,一边帮她妆点一边对镜子里的她说著,“男人都会见异思迁,他们也都会说甜言蜜语,当年我刚去找他的时候,他是这么对我说的——我爱的只有你,有其他女人是不得已的。
“我虽然和她圆房,但是真正能让我快乐的只有你一个。你是我唯一想娶的人。”讥讽的笑了笑,周氏接著说:“不过他很快就娶了那么多女人,所以男人都是在骗人的。这时候该怎么办呢?来,我教你。”
固氏拿出匕首,抓住管柔柔的手一起握住,然后伸向旁边一动也不动的管回春。
“女人之所以这么命苦,都是因为有了男人,只要杀了他们,你就解脱了。”
管柔柔呆呆的任她握著自己的手,忽然感觉到手里一紧,然后一股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她睁大眼睛发现自己握著的匕首剌进了父亲的心口,管回春的血静静地流淌苦,他的眼睛更是沉静地看著周氏,直到眼睛慢慢地闭上。
管柔柔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现在不但是个下救亲娘的畜生,还是个杀死自己父亲的禽兽。
“好了,出嫁的事情敦完了。”周氏一脸轻松的擦拭两人的手。“来,我带你出去,你去找你未来的丈夫,然后过著幸福快乐的生活,当然也包括了他的小妾们,哈哈哈……”
管柔柔任她拉著自己,也不想挣扎,或者说她已经下知道自己是否还存在著。
小雨始终梦幻的飘著,她出了庄门,回头看著整个庄内映著火光,其中还飘逸著美妙的香味。
周氏的声音隐约从门口传来,“快去吧,你会幸福美满的,呵呵……哈哈哈哈!你会幸福的。”
管柔柔呆呆地看了良久,忽然转身拚命地跑向埠头。她要去找自己的依靠——云雁落。
上船的时候,风很大,但是她不敢一个人坐在船舱内,只好坐在甲板上。看著远处管家庄的方向有一抹橘色的光芒,她明白那疯女人烧了山庄。
或许她自己也是疯的,忽然—个念头浮上——会不会这只是—场梦,她还是甜美可人的新娘子,她的家虽然让人讨厌但还是很和睦的存在著,她现在只是思念她的阿落所以去找他玩。怀著这个想法,她一到城里的码头,便拚命地跑向云王府。
“阿落、阿落。”她用力的拍著大门。
微亮的天色其实还很早,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中,拍门叫了很久,门终于开了。
“少夫人,您不是三天后才嫁过来吗?”见过她的卫兵惊讶地问道。
没有回答他,管柔柔推开门后,一路呼唤著云雁落的名字,直接跑向他的寝房。
“糟了,快拦下她。”赶到的李随君大喊。
但是她已经冲进了房门,门内狼狈的云雁落衣服只穿了一半,慌乱的系著晒带,中衣只能算是挂在身上,白皙的胸膛露在外面,美丽的睑上青红交错。
她扑上去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现在是管柔柔最惊慌的时候,她根本什么都没注意到。
“阿落,救救我,我作了一个好可伯的梦,你娶我,你现在就娶我好下好。”她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哀求的看著他。
他好看的唇却艰涩得说下出话来,“柔柔……”
一个佣懒的女音从云雁落背后的床上传来,“相公,这就是姊姊吧,来得早了点。”
管柔柔僵硬地将目光栘过去,一个娇媚的女人挑衅地坐在床上,从她露在被子外的美背和半边酥胸看来,被子下的她不著片缕,她旁边的床上甚至还有云雁落躺过的痕迹。
她松开抱著的云雁落开始慢慢后退。他的胸前残留著吻痕,为什么自己刚才没看到?她一步一步的退著,即使被桌子绊倒了也迅速爬起来继续退著。
“我一定还在作梦,这个梦太长了,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说著说著,她又被门槛绊倒在地。一身的嫁衣满是泥水和血,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新娘。
要失去她了,要失去他的阳光了,云雁落收缩的心脏强烈的告诉他这个事实,他冲上前去抓住她失魂落魄的身子。
“柔柔你看著我、看著我,听我说。”
听他说,说什么,周氏的话像鬼魅一般在她耳边响起。
男人都会见异思迁,他们也都会说甜言蜜语,当年我刚去找他的时候,他是这么对我说的……
此时云落雁深情地望著她说道:“柔柔我爱的只有你,这样只是不得已,我不想的。虽然我抱苦她们的肉体,但是真正让我想抱的只有你一个。”
他温柔的嗓音神奇的印证周氏的话语。
“你是我唯一想娶的妻子,我唯一想拥有的人。”
管柔柔觉得滑稽的大笑起来,她是该赞叹周氏的神通广大,还是嘲笑男人们的毫无创意,或者说是周氏的诅咒来得太快太灵验,她还剩下什么?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云雁落害怕地看著管柔柔冷漠的表情。
“不该这样的,柔柔,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是你的丈夫,你说要每天逗得我开开心心的,你忘记了吗?”
“不,忘记的不是我。”她推开他,被折磨得憔悴的脸露出虚弱的笑容,“我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管柔柔,你却是跟别的男人一样肮脏的男人。做我的丈夫?”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地大吼道:“你、不、配!”
他真的失去她了,云雁落恐惧的上前想抓住她,却被她防备的躲开。
“柔柔,你现实一点,不要再天真了。我们都有太多的无奈,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你说得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不管!我是天下独一无二的管柔柔,老天一定会赐给我天下独一无二的丈夫!”
她宣誓似地大喊,她下信命运,不信诅咒,她一定要聿福,一定!
“不要走啊,柔柔!”云雁落拚命地想抓住即将走出大门的她,却被李随君拉住了。他衣衫不整,云王府的云大公子绝对不能失了体统。
踏出王府的管柔柔终于回头笑了一下,“阿落,我真的希望从此以后我们生不相逢,死不相识,这样大家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不理会云雁落几乎要崩溃的神情,她走出了云王府,茫然的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家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一个污秽的自己。
这个世间每个人都是脏的吧!抬头看向东方被一夜的雨洗得晶莹灿烂的朝阳,她的记忆疲倦地沉睡了,此后活著的是痴傻的管柔柔。
第五章
红叶山庄的长廊上,管柔柔坐在地上靠著栏杆停下了回忆的嗓音。
一阵寂静后,早已醒来的云雁落忽然幽幽叹道:“假如当年我知道你身上发生的一切,我会立刻抛弃所有责任和你从此天涯海角。”
“你不会,”她同样幽幽地回答。“因为你是云雁落,飞梁七州的云大公子。”
悲哀地笑了一下,他嘴角又开始淌血,“柔柔,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他挣扎著撑起身体看向她,“请你收回那句话,下辈子做你的兄长也好,你的仆人也罢,我不要再和你错过。”
“你这又是何苦。”她凄楚地回视著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他,“我们都没有错,只是不适合,放过彼此不好吗?”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云雁落黯然垂首。“也是,我这么肮脏。”
李随君忍下住大喊,“你有什么脏的,她还不是个一到雨夜就四处勾引男人的荡妇,不和男人交媾就到处打滚,她根本配不上你。”
管柔柔僵住,她看向东伯男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之后在他脸上得到了答案,“我还是应了大娘的话,或许我真的是个畜生。”她惨然一笑。
“随君,”云雁落忽然唤著她。“你走吧,是我的错,明知你的心意却总装作不知道,你走吧。”
“你赶我走?为了她你赶我走?”李随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为什么你为了她可以这样?我宁愿你是为了百姓不得不出卖肉体的云雁落。你的眼里只有她,那我呢?我陪了你二十七年,我知道你的妻只能是管柔柔,我不求做你的妻,我知道娶妾会让你多么痛苦,我不求做你的妾,我只求远远地看著你,好好地看你一辈子,但这点愿望都不满足我!”
“你明明可以不死的,只要你答应阮红绢娶她,她就会给你解药,你就不会拖到现在无药可救。我不懂,你可以为了三十万两赈灾款陪那个六十七岁的李大人;你可以为了流虹城的瘟疫,娶丑陋如猪的药王大女儿;你可以为了赶走流寇,娶天下第一帮那比你老二十岁的寡妇帮主,甚至可以为了飞梁七州一年的赋税,让那个禽兽不如的大皇子把你当作玩物赏赐给他的手下,那你为什么不肯为了自己忍这么一次。”
“因为,”他笑了一下,温柔的看著管柔柔,“做那些事我还可以借口是为了百姓,但假如我为了自己出卖肉体,我怕生生世世都无颜再见柔柔。”
突然雨落了下来。
“下雨了,我要去洗澡。”管柔柔怔怔地看著飘落的雨慢慢走向大门,“这个世界太脏了,我要去洗澡,阿落你要不要一起来。”
云雁落无力地躺回地上,绝美的脸上带著一丝欣喜。“我要先睡了,你连我的份也一起洗吧!下辈子我不要这个皮相也下要这些责任,我要当一朵云,晴天时在天上看著你,下雨的时候偷偷亲你……”
越说越小的声音终于淹没在渐渐变大的雨声中。
说出了他想要的承诺,他终于放心入睡了,等他醒来他就可以永远看著自己心爱的人——在晴天看她,在雨中偷亲她。
李随君绝望的倾身抱起云雁落的尸体。
“公子,你一生什么都没给过我,现在这个身体给我好不好?我永远是你的侍卫,将来你做云看她,我就做风陪你。”她摇摇晃晃慢慢的走出了大门,和管柔柔背道而行,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东伯男长叹一声。
云雁落和管柔柔都是傻子,偏偏却有比他们还傻的痴子爱著他们。
“柔柔,你要去哪?”雨夜的江边,东伯男跟著她走了很久,担心地看著她在雨中发抖的身体,除此之外他也担心著在暗处的那个人。
“我去哪?”她茫然地问自己,“我也不知道,我好像根本没地方去。”
“有,你当然有。至少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人在等你。”
“大哥,不,我没资格做你的妹妹,我从里到外都脏得可伯。”为什么这么冷,她好累啊,为什么她没地方可去。
“其实娘错了。”东伯男走到她面前,“爹没有背叛她。”
“当年爹向家人要求娶娘被拒绝,家里为了断他念头瞒著他帮他娶了亲。后来为了能接娘入门,爹才和二娘圆房,但他后来却没再碰过任何女人,他不碰娘不是因为嫌弃,只是伯揭起她痛苦的回忆。”
“可是我们……”她难以置信的看著东伯男认真的脸。
“我们都不是爹的孩子,其他姨娘过门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爹娶她们只是怕娘的悲剧重演,他从没背叛娘,或许他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