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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脖子快断了。“阿笨下来!”夜凛严厉的一吼,阿笨夹着尾巴跳下来了。反手一抓,无初由他的背后攀升上了肩胛。
转眼间,她的视野换了幅景色,方才的痛苦烟消云散,兴奋之情陡生。“好高喔!”
夜凛下达命令,“坐稳了。”
他快步奔驰在森林中,阿笨跟随。
“哇哈哈,我像大鸟。”无初展翅做翱翔的模样,笑得无比开怀。
风似感染到他们的幸福,传扬那欢愉的笑声充斥幽幽山谷。
时光荏苒,数个年头过去了。
“喜春,听说少爷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真的吗?”婢女喜信抓到机会赶紧向大夫人的贴身婢女打采消息。
这两日来府里上下热闹得很,手里忙着张罗夜老爷的寿宴,嘴上则是忙碌的讨论近来最受关注的传闻,个个忙得可有劲了。
“嗯,是在少爷五岁时订下的。”
“那传言老爷寿宴上要定下大少爷的婚期是真的?”
“真的,少爷二十有四也该婚娶了,而且未来大少奶奶还会来府里住上一阵子。”
无初正踩在木梯上清扫梁柱上的蜘蛛网与灰尘,两人细碎的耳语字字句句清晰地钻入她的耳里,有如一道雷劈向她。
他有未婚妻?!
沉浸在震惊中,感觉所有的空气与时间都在她的世界里冻结了。
大部分的时间她都跟阿笨在一起,绝少会去注意府里的琐事。头一回听闻这消息,她震撼不已。
“无初哥,好了没?”喜梅稳住木梯仰首问,见被问者没反应再次出声,“无初哥!”
“嗯?喔……好了。”停止无意识挥动掸子的动作下梯,一不留神右脚打滑,她上身画个半弧往下坠。
“无初哥小心,啊!”喜梅惊叫,是她怕高请无初哥帮忙,要是无初哥受伤她会自责死的。
会撞到头,她估计。这么多人面前又不能展露武功,无初闭眼咬牙准备接受撞击,反正多一个肿包不会死的。
伴随着众人的抽气声,一道身影疾速刷过,快得令在场的人来不及看清,已然接住下坠的人儿。
没有预期的痛,她摔进一个稳健的怀抱里,鼻间飘来熟悉好闻的干净味道,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救了她。
“你很轻。”夜凛惊讶双臂承受的重量未免太轻,触感也太过柔细,不似男孩的体格,一个不成形的念头闪过脑海,虽说是电光石火,可是又有某种情绪在骚乱。
他懒洋洋地睨着无初,清秀的五官,肤色不若男孩的黝黑及粗糙……他有十七了吧!该有的胡须在他的颊边也从未见过,循着脸部轮廓来到细致无瑕的脖子。
瞬间,他让光滑的颈项给震住了,这证实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无初没有喉结!
八年来,他——不,她随侍在侧自己竟然毫无所觉,他该愤怒?该莞尔?情绪复杂啊!
如此亲密的举动令无初喉头抽紧,心怦怦的狂跳,手抚着颊边,庆幸自己不易脸红。
夜凛的目光调回无初的脸上,最后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他倒是挺欣喜无初是个女孩的事实。
接触到他一瞬也不瞬的奇怪眼神,无初没来由的心虚起来。
不知道要放在哪儿才好的双手紧张得沁出汗来。
那种诡谲的气氛一直弥漫着……
直到引来旁人的窃笑声,“嘻嘻嘻……”男人抱着男人真滑稽。
“少爷,谢谢你,我没事了,可以放我下来。”无初失措的要求。
“夜大哥身手真好。”清脆如铃的声音抓住所有人的注意,衣满萝优雅地跨进大厅,除了夜凛无人不瞪大眼睛。
“好美喔!”有人惊叹出声。
女人瞧女人比男人看女子眼里苛刻得多,但眼前的女子令在场的女人信服。
夜凛放下无初,饶富兴味的说道:“记得伸出手来,以防瞪凸的眼珠掉到地上,没了眼珠的无初我可不喜欢。”夺回无初的注意之后,轻佻地在她的脸蛋上揩了下,“原来你不是你。”
留下一脸错愕的无初,领着衣满萝朝西厢房迈去。
衣满萝的贴身丫环视所有人的反应后,骄傲的尾随主子离开。她很满意结果,小姐得天独厚的美貌见过的人无不赞叹,再说小姐可是夜府未来的主母,想当然尔她的身分自是水涨船高,比她们这些奴婢尊贵些。
待夜凛他们走开后,有人咬耳朵了
“那就是未来的大少奶奶呀?”
“对,名叫衣满萝,江南第一美人。”
“同少爷满配的。”
只有无初仍旧是一副呆呆的模样。
什么?事出突然,少爷刚才是在调戏她吗?不、不、不,肯定是她会错意,在少爷面前她是个男人,哪会有男人调戏男人的?除非……哎呀,少爷绝不可能是的。
擦拭水渍的毛巾还在颊际,铜镜映出的脸蛋没有白里透红的肌肤,没有灵慧纯净的气质,无初下意识的拿自己同稍早在厅堂见到的衣满萝相比。
乌鸦比凤凰!她自嘲的一笑。
苦涩从内心一角渗透开来……
不可否认,衣满萝同少爷的确十分匹配,她该给予祝福的,可是自己却做不到。
因为自小她的一颗心只容得下他的身影。
虽然是在好久之后,才了解到第一次见到少爷的笑,心跳得好快好快,原来不是病,而是在那一刻她就喜欢上他了。
“叩、叩!”门上传来敲击声,打断了她的沉思,随手将毛巾披挂在盆架上。
夜家三位少爷各自拥有独居的院落,她和大少爷居住的院落名为“陵羿园”。这么晚了,除了大少爷不会有其他人来找。
她深吸了口气,稳定心绪才打开房门,心平气和地问:“少爷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正事啦,只是有点小小的私事。”夜凛跨过门槛接着说:“不介意我进来吧?”
多此一问!都已经踏进来了她能轰他出去吗?无初失笑。
她为夜凛倒了杯茶。“少爷,你指的私事是什么?”
“就是太久没跟你聊天,挺怀念你小时候赖在我怀里谈天说地的感觉。坐而‘想’,不如起而行嘛,那我就过来了。”
“聊天?这样晚了哪!”无初微微地蹙起眉。
“你别站着,坐下来。”他拉来另一张矮凳,待无初顺从的坐下后才自言自语起来,“感觉不太对。喔!对了,是在床上。”恍然大悟的击掌,他拉过无初走向床铺,把她背向自己地拥在怀中就榻坐下。“嗯,感觉对了。”
“少爷聊天需要这样吗?”她微微挣开手臂,以免他们俩的身体太过贴近。
“重温旧梦啊!以前你就是这样赖在我的怀中聊天聊到睡着的,那时候的你好可爱。”注意到她挣扎的举动,他反而将她拥得更紧,亲昵的将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气息很故意的吐在她的耳畔。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僵了,他咧嘴笑开,不过无初看不到。
捉弄她一下,谁让她骗他那么久。
她觉得少爷的态度相当怪异,不论说话的样子、看她的样子、还是碰触她的样子,较之于往常,熟悉的亲密当中似乎多了什么,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为了遏止心头的骚动,而且……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她必须跟他保持距离,不让自己有太过的期待。
“少爷,我已经长大了,你我都是男人,不适合这样亲密的举动,若让人瞧见会遭人非议的。”她义正辞严。
“陵羿园就住我们两个,不会有人瞧见的。”
“那可说不定,若突然有人来找呢?”
“这么晚了不会啦!”
“你都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过来说要聊天,难保别人不会。”
“好吧。”他放开无初爬上床躺下。“那我们同眠聊天好了。”
“少爷!”她的话有那么难懂吗?
夜凛很暧昧的拍拍身旁的空位,“来嘛!”末了还抛了个媚眼。
无初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他这是什么态度?
少爷小孩心性重,耍赖、卖乖、撒娇、扮无辜样样在行,女孩家使的手段让他耍来,一点也不会令人反感。不小心踩入他编织的迷网,即使明了还是会顺他、宠他。
当然,那也得有精明的脑筋及连箭都射不透的脸皮才行。
不过在那吊儿郎当的面目下,行事心思他自有一套逻辑。
会是他看出什么吗?
“快嘛!”他又催促了声。
结果无初反倒是快动作的退到圆桌旁。“我们这样聊就好了。”
“无初,我有这么可怕吗?是毒蛇还是猛兽?要不你怎么一下子退得那么远?”夜凛露出受伤的表情,其实心里笑得快内伤。
“不是、没有……只是……”她尴尬的直摇手,却解释不出理由。
“只是什么?”他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答案。
“男人与男人同床而眠,会遭人非议。”想了半天,理由还是一样。
维持五步远的距离,夜凛以言语逗弄无初许久。
“叩、叩、叩、梆!”传来打更的声音,已经是三更天了。
今儿个天未亮她就起床,忙了一整天,本想早一点休憩的,加上夜凛这么一闹,疲惫感顿时席卷而来,无初忍不住打了个啊欠。
“累了吧?上床来睡。”
“不用了,呵——”又一个啊欠。
直到无初受不了,趴在圆桌上打盹。
夜凛下床抱起她,小心地把她平放于床上。
“倔强的小丫头。”恍惚中,她似乎听到他这样说,但她没法细想便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醒来时床铺上只有她一个人。她是怎么上床的?是少爷抱她上床的吗?这念头带来丝丝悸动。
抚摸昨晚他躺卧的地方,脸贴在床面上,寻找在他怀抱里的感觉,却什么也捕捉不到。
抓紧被褥,闭上眸子,吞下鼓胀的落寞感。
辰时的市集里车水马龙,人潮正旺,新鲜活跳的鱼虾、沾露的翠绿瓜菜、香味扑鼻的小吃……塞满弯曲的巷道,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刚摘的梨,既新鲜又甜,客倌看看。”
“胭脂、水粉、簪花,各个颜色样式俱全……姑娘这一支簪子十分配你。”
贩夫走卒的吆喝声、采买妇女的讨价还价声,摸把青葱、要点大蒜,如不过分,你好买我好卖,皆大欢喜,好不热闹。
突然,卖包子的贩夫嚷叫了起来:“你这小乞丐可被我逮着了,竟敢偷我的包子,我正纳闷这几日的收入为何与卖出的包子数量不符,其中的落差原来是教你给偷了。”他抓紧细瘦如枯枝的手腕,破锣似的嗓门和强悍的举动,引来一波热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围过来,不见有人出来评公道,个个等着看热闹。
掌中抓着白嫩香热包子的贼儿倔强的抿唇抬首望向贩夫,黑瞳充满戒备,不言不语也不挣扎,静静等待该来的批判。
这等场面不是第一回了,世态炎凉,人人自扫门前雪,他不会天真的期待有人出面解围,或是卖肉包的老板突发善心饶过他。
“呵!你这偷儿,倒是镇定得很,你自个儿说怎么赔?”
“我没钱,包子还你。”递上印有五指黑痕的包子。
“被你摸过那还能卖?别以为说没钱我就会轻易饶了你。”激愤的挥落包子,他抄起拳头往窃儿身上落下。
一个瘦弱少年哪受得了一个大男人的拳头?他重跌在地爬不起身,咬牙不让痛苦泄了口,心疼的盯着地上的包子,弟妹还等着他带回食物。
“看你以后还敢偷东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