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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究竟有什么令人害怕的地方?
先前对于她和那些小瘪三的冲突,男人倚在石屋顶上的身躯没动弹,佣懒眼神亦没变,并没有插手的打算,更对她这短腿苹果派没生半点兴趣,可这会儿,他突然见着了她手心上正缓缓渗出的血丝,那一瞬间,不知是否多心,安妮竞觉得他的眼神由冰转成了……
热烈。
是的,那样的眸彩,真的只能以热烈两字来形容。
下一刻,男人跃下了屋顶朝她走来。喔,老天!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跳跃的动作能够这么好看,这么性感,就好像他是种有着翅膀的生物。
她知道这种形容有些荒谬,可真的,她完全阻止不了这种错觉的产生。
此时,她才知道他不但生得好看,且高得吓人,有一百九十多公分吧!
想起自己一百五十六公分的身高,她突然有些喘不过气了。
是呀,是该喘不过气的,因为他正朝着自己走了过来。肩宽腰窄,臀部有力,腿上坚硬的肌肉随苦行进自然地律动着,他矫健的身手及肌肉,与那惨白的肤色甚不搭调。
他向她缓缓走近,缓缓在她眼前蹲低身,向她伸出了手——
天哪!安妮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所谓的偶像剧也不过如此。一个荒凉的树林,一个橘黄橙的傍晚,—次英雄救美的浪漫际遇。
男人伸出手,却不是探向她苹果似的娃娃脸,而是将她受伤的手握在掌心,然后抬到嘴边,接下来,她瞪大了眼瞧着他伸出舌头舔舐起她的血。
“天赐的宝物。”
他说的是英文,是这几日里安妮已然熟悉了的语言,虽然带了点怪异的南欧腔,但听得出他并不是道地的义大利人。
天赐的宝物?!
她忍不住红了脸,这是句恭维?
他的吸吮弄得安妮浑身麻滋滋地,却没有让她感到不适,甚至……上帝见谅,他的唇竟让她想发出软软而舒服的轻哼,不过不能怪她,这毕竟是毫无经验的她与异性的第一次亲昵接触,她才十六,他这么做叫做勾引未成年少女!
脑海中突然出现白芜斯文的脸,安妮用力抽回手并将它藏至背后,虽然面前男人的长相绝不输给白芜,但若要她选,她还是要同文同种而不怪异的白芜。
男人眸底闪过了一丝遗憾,“你的血,”他在地上盘腿坐定望着她,那眼神像是头一回注意她的脸,“有苹果的味道。”
她红红脸,不明白这句话对个十六岁少女算不算逾了炬。
“我喜欢吃苹果。”她给了他一个硬硬的回答。他不难看,却不代表所有的女人都能让他如愿。
“苹果很好,富含维他命,补血。”男人点点头,话题在苹果上打转,对于安妮的名字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这里是……”她环顾着周围,“Parco dei Motri”
他点点头,环顾着触目可及的石雕。“没错,这里就是Parco dei Motri,它是属于欧希尼家族的一所园邸,一五五二年,这个家族的主人为了纪念过世的妻子,找了个土耳其俘虏来此设计,然后,那个有着丰富想像力的男人就在这里创造出满园子的巨大怪兽。”
安妮不出声,只是好奇地在那些怪龙、双尾人鱼、人面兽身、飞马及维纳靳的石雕像间穿梭,想像着一个男人建造出这样的一个园邸是何用意?是想藉此和冥间的妻子同游死人的世界吗?
男人也不出声,环臂淡淡地觑着她在石雕间穿梭的身影。
老实说,这些石雕虽部刻意夸大了怪物的狰狞,但她实在是瞧不出,它们究竟是怎么将方才那些小瘪三给吓跑的,尤其他们都是当地人,对这些东西该已司空见惯,那么又怎会被石雕像给吓得落荒而逃呢?
还是再晚一些……安呢心底毛了毛,这些东西,会另生变化?
“真的很奇怪,”她一脸不解地觑着男人,“我不懂方才那些人到底在怕些什么?”
“不奇怪,”他语带不屑,“人类,通常会对他们不了解的事物心生恐惧。”
这是什么话?说得仿佛他不是人类。
“那些家伙刚才为什么追你?”他拂拂前额的发,问得并不是很热心。
“我向他们扔了石头。”
他挑挑眉觑着她,似乎是好奇着她干么去招惹那些地头蛇。
“因为,”她下意识地往高点儿的地方站去,“他们喊我短腿苹果派。”
“短腿?”男人站起身来上下审视起她,继之,打破冷静发出了可恶的大笑,“苹果派?”
安妮涨红了脸,凑近他身前,用力地压狠了嗓音。“喂!这并不好笑,对我而言,那是句侮辱!”
“你确定?”他继续打量着她那和他相较起来,明显短了许多的腿和圆圆的娃娃脸。
老天!
他好高,即使安妮努力挺直了背脊和仰高下巴,她的头顶却依旧只能构着他宽阔的胸肌,由他的高度往下望,八成连她的头皮屑都能数得分明。
“腿短不是我的过错,”她气嘟嘟地抗议,“我们东方人差不多都是这般高度的,而且腿短也有腿短的好处。”
“例如。”他又挑了眉,这是个喜欢挑眉的男人。
“例如?”她不过是信口反驳,谁知道他竟会当真要她举例,瞳子转了转,她噘高了不驯的菱唇,“例如做裤子时布料较省。”
他又笑了,这回他的眼神却是盯牢她的唇。
“苹果派,知道吗?”他眸带向往,“你有张会引人泛罪的唇,鲜嫩欲滴,殷红饱满。”
安妮再度涨红了脸。这,算是调情吗?
半天后,她才能闷闷地拾回了嗓音,“我不叫苹果派。”
“那么,”他忍住笑,“你叫什么?”
“安妮·李。”
“安妮?”他再度挑高了眉不表赞同,“这个名字太通俗,我喜欢苹果派多些。”
“谁管你喜不喜欢!”她向他挥挥拳头低低咆哮,“那是我的名字,只要我喜欢就行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他哼了哼,“名字是让别人喊的,自然是以别人喊得顺口为原则,”他向她伸出了手,“幸会了,我是杰斯·卓久勒。”
安妮没去握他的手,对于这个没来由会舔人手心的男人,心里的第六感叫她离他远点儿。
转过身,她打算将这怪兽庭园和怪异的他一并逐出脑海。
“你一个人走,”他在她背后发出了淡淡的问句,“不怕又遇上那批人?”
“我不怕,”她没回头,“这一路上,多得是石头。”
“如果他们当真再找你麻烦,”他好心地建议,“报上我的名字,就说你是我的朋友。”
原来,安妮停下了脚步,她原先的猜测是正确的,小瘪三们怕的是杰斯而不是那些怪兽雕像。
会让那些小瘪三吓得落荒而逃,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旋过头,她扬扬眉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想和你做个朋友,因为——”夕阳底,杰斯睑上浮现一抹微有诡气的笑,“你看起来很可门。”
转回红透了的脸,安妮推起了单车,外国男人都是这么赤裸裸地向爱慕的女子表达好感的吗?
什么叫做看来很“可口”
?
依咱们老祖宗的说法,那叫做秀色可餐,好呗!
没打算纠正他,因为,她没打算再见到他。
真的,当时的她真是这么想的。
第三章
夜里,微微燠热的风拂上了躺在床上的安妮,阁楼没有冷气,事实上,这里只需开窗就能通风而凉快,少了人造的机器,夜里倒是清静。
微热的天气让她的意识在现实与梦境间徘徊。
昏昏沉沉,她翻过身住窗口睇去,下一瞬,她想,她应该还在梦里吧!
若不是梦,她怎会在窗口见着了个高大的人影?
背对着月光她睇不清楚他的五官,只知道他很高,肩披着黑色披风,还有,那尖尖的白牙。
该死,不该和泰迪熊在睡前玩疯的,否则,又怎会梦见个吸血鬼?
下一瞬,人影朝安妮踱了过来,接着他站在她床前,俯身望着她那“容易引人犯罪”的唇,热热的视线穿过了昏沉的迷雾。
引人泛罪的唇?!
这是谁说过的话?
她的心正在思索,那恍若由人影渗出的气流却在瞬间惊醒了她。
梦里的人怎会有热气?
她尖叫一声坐起身,用力睁开了眼睛,却发现……
没有,什么都没有,床边没有,窗边也没有,安妮吐了口长气,偏转过身捉起睡在身旁一脸无辜的泰迪熊,将它用力塞进枕头底下。
她再度睡下,却睡得不安宁。
那么清晰的感觉,那么炽人的热,怎么可能只是梦?
接着她拉长了耳朵,因为她仿佛听到了细细的人语。
声音不大,软声软气,像是情人之间的絮语,若在平时她一定听不见的,可今夜,在刚因恶梦而清醒之际,她按捺不下好奇心下了床。
轻手轻脚开了门,安妮沿着阶梯往下走,她先到了二楼李黛丝房前,门是开着的,可床上却见不着人。
此时声音更清楚了点,那人说的是英文,而嗓音虽是压得低低的,却如情语般地黏腻。
会是谁?
在这样的深夜里?
她由二楼缓缓拾级而下,四周一片漆黑,惟一的光源来自于窗外微微撒入的月光,客厅空无一人,失望之际,她突然瞥见院子里有人,那微瘦而佝凄的背影,正是她的黛丝姑婆。
月光底,她仿佛正对着树影说话。树底下,有人吗?
“姑婆,是你吗?”安妮出了声音,老人家年纪大,她不愿淬然出现吓着了她。
听见声音李黛丝并未立即回头,只是她的肩似乎有些失望地往下垂了垂,片刻后,她回过身踱回了客厅。
“怎么没睡?”她出声询问,声音同平常一般平板而冷清,这声音和安妮方才听到的情人喁语毫无相似处,可这屋子里除了她们两人真的再没其他人了。
“作了恶梦。”安妮噘高了小嘴回答,眼神却忍不住再住院子的树丛望去。是多心吧,她仿佛见到了那些宽阔的叶子在风里晃了晃。
“恶梦都不是真的,”李黛丝拍拍她的肩膀,“清醒就没事了。”
“可如果——”安妮想起了梦中男人的热气,“恶梦成真了呢?”
她微愣了愣。
“傻孩子,你是因着刚遭遇丧亲之痛才会胡思乱想的。”她帮她倒了杯温水,“既然是梦,又怎会成真?”
安妮手中捧着水杯,那温度,却传不到心底。
“姑婆,”她隔着杯缘审视着李黛丝,“那你呢,为什么没睡?”
“人年纪大了通常都会有梦游的习惯。”她回答得清淡,没当回事,“要不是你叫醒我,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床。”
“梦游的人,”她的唇滑动在杯际,“也会说话吗?”而且,声音还和平常全然不同。
“我不知道,”李黛丝摇摇头,笑得微涩,“别忘了,梦游的人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那倒是,我就听过个梦游的人去采西瓜的故事,故事发生在军营里,有个阿兵哥每天睡到半夜就会爬起来,在十几个人共睡的大卧铺上一个个叩着同袍的头颅,然后问了句——”安妮压低了嗓音,“西瓜熟了没有?”
“他在梦中将同袍的头颅当成了西瓜?”
姑婆看来没听过这个老故事,她点点头。
李黛丝好奇追问:“那么,被摸的人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