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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管他,趁行文还没有下来,你现在就赶紧到逐日楼接走品云,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永珑说道。
“可是皇上那里——”
“一切后果由我负责,革爵废位我都不在乎!”永珑低沉地吼道,坚定的语气不让人有拒绝的余地。
聂大人的眼里闪过一抹永珑不能理解的感动,他定定地看着贝勒爷,突然说道:“谢谢贝勒爷!”而后突然跪倒在地。
永珑大惊,完全不知聂大人为何有此举。“聂大人,你?”
“永珑贝勒,我知道您一定会善待品云的,我就将她托付给您。”
“你为什么这么说?”永珑不解地问道。
“品云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永珑不可置信地说。
“是的!贝勒爷,品云的娘是前朝御官柳秀的女儿柳玉如,十八年前我在柳府做护卫,和玉如情投意合,互许终身,奈何柳大人极力反对,将我毒打了一顿后,遣送边疆。我做了前朝的逃兵,投入清军的麾下,就是想找机会回到柳家夺回玉如。奈何当我到柳家时,他们早已人去楼空。”
“你怎能确定品云就是你的女儿?”永珑问道。
“品云曾在总兵府的地牢里吹了一首《相思弦》,那是玉如做的曲子,也是我和柳小姐相约的信号。追查之下,我才知道杨品云是柳玉如的女儿,我查阅她的生辰,日子推算下去,就知道正是我被遣送边疆的前一日——我们——”聂大人此时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语调哽咽得泣不成声,他急急地拭泪,就怕让永珑看见。
“所以你在中秋夜那一天故意调开兵力,让人可以乘机将她救走——”永珑此时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早就怀疑一个军机重地,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他救走品云?
“不错,是我遣走了大半的兵力,还刻意让谷天时巡府,我原本是想制造机会让谷天时可以救走品云的,谁知道他没有这个能耐,天时的个性优柔寡断、急功近利,我原是不该冀望他的。唉!最后救走品云的还是‘黑狼’!”聂大人心中有些遗憾。
“人算不如天算,不是吗?”永珑回道。
“如果黑狼能出现的话,也许他能救得了品——”聂大人心中还有一线希望。
“聂大人,我在这里,‘黑狼’就不会出现。”
“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黑狼’!”
聂大人张大嘴,半天都合不拢,这朝廷的重犯竟然是眼前的贝勒爷?!“这……这怎么可能?你是个满人,还是贝勒——”
“我额娘是汉人,还是前朝皇族之后,我只能算是半个满人,这是宫中的秘辛,外人当然不得而知。”永珑说道。
聂大人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可是……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剿除清帮?”聂大人想不通的是他居心为何。
“剿除清帮是我早就设计好的,只要完成了这项大业,不但会巩固我在宫中的地位,撇清我和汉人的关系,将来还可以保护更多的汉人。我惟一没有事先安排的……是我爱上了品云。”这个秘密他守口如瓶了多年,永珑也不懂自己为何在这时对聂大人全盘托出。
“六爷真是用心良苦啊——唉!感情的事,谁都说不得准……”聂大人看贝勒爷不语,又道,“其实清帮早已名存实亡,柳玉成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手下良莠不齐,甚至还有打家劫舍的土匪加入,这样的人如果将来称王为帝,受苦的还是老百姓。这世间事啊,似是而非,又有谁能论断了?品云应该要谅解才是。”
聂大人自己本身就是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清官。他投降清朝,人人以为他是为功名、为富贵,贪生怕死。可是他们怎么知道最初的用心,竟是为了一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子。
而让聂大人望尘莫及的,是永珑贝勒。他为了品云,宁愿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大好江山。品云有这样至情至性的男子来爱她,是她终身之幸啊——
“品云是个单纯毫无心机的女孩,她不会懂得,我也不想让她懂,我们的世界太污秽。”
“贝勒爷,您放心,我会带走品云,一个月后等您出了石牢,就到葛师父的绿竹林找她,那儿地形隐蔽,又被钦兵清剿过,他们绝对想不到,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聂大人果然不负永珑所托,趁郑亲王陪皇上游赏名胜之际,他先将品云从逐日楼接到总兵府,可是在还没来得及安顿好品云时,郑亲王的手下就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总兵府。
总兵府的大门关得紧紧的,四周有股肃杀之气正缓缓升起。
正在总兵府内的聂大人还来不及传唤谷天时,便见他慌慌张张地从前院冲来。
“大人,门外郑亲王的人来了,他们一定是要来带走杨姑娘的,大人您要想办法,别——”
“天时,我要你即刻动身带品云到绿竹林躲藏,车马用品我都替你们打点好了,从东厢的小门离开,越快越好!”聂大人说道。
“大人——”谷天时惊愕得直挺挺地定在原地。离开?抗命?逃亡?他压根儿没有这些想法,但命令的人竟然是他最敬重的聂大人。
“天时!听我的指令行事,不可多问!这里一切有我承担,你尽管带杨姑娘走!快!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聂大人急红了眼,对谷天时大声喝道。
“是!大人,我这就走,您——您保重——”
谷天时形色仓皇地带走了品云,他们走得有多快就多快。
要不是品云在杨家屯的大难后,经历了这么多坎坷,在她纤柔的外表下,已锻炼出一股坚忍不屈的毅力,她怎堪得再这样流离飘摇?
谷天时一路不曾停歇,他知道只要离杭州城越远,品云就越安全无虞。可是她的沉默、她紧蹙的娥眉、她缥缈的眼神,都令谷天时觉得有一道高墙鸿沟,长长地横阻在他俩之间,她不走来,他更跨不过去。想要问,又不知从何说起,异常的生疏令他坐立难安。
“云妹妹,你看!前面就是定安乡,再往前不远就是杨家屯,往东走就是绿竹林了!”谷天时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他们终于快到达目的地了。
“啊!真的!”品云绽开了久违的欢颜,掀开了帏帘,望向马车外。当她看见阳光从绿叶的隙缝间透出,闪闪烁烁照射在路面上时,心情不禁也开朗了些。她不清楚为什么谷天时要带她走得如此匆促,但她多少也能猜得出来。在逐日楼就听闻永珑贝勒让皇上禁锢在石牢,聂大人带她走,是为了躲避郑亲王,所以她只好跟着谷天时离开杭州。
这几个月来的日子一眨眼间就消逝了,人生如梦,此时如梦初醒,她不走这一遭,怎么会知道人心竟然是如此难测?
第9章(2)
好几次她想死,可是好几次她又收了心,收收放放之间的抉择,就时常在她的一念之间。死了又如何?活了又如何?事已成定局,虽然永珑贝勒救了清帮上下几百条的人命,可是舅舅柳玉成,还有死在五云山的人,都是因她而丧命的。品云心想,只有离开他才是惟一的路。
傅颜——永珑——这名字她不知道在心中叫了多少次。如今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再想他、不再念他、不再梦他——就让他从心底彻底地戒了。
机息时,便有月到风来,不必苦海人世。
是啊!她知道有个地方会让她忘却一切红尘风月——
“天时哥,请你送我到杨家屯的白云庵。”品云在马车要转道时,对谷天时说道。
“什么?到白云庵?”谷天时还以为自己的耳朵有毛病,大声地又询问了一次。
“是的,天时哥,我不知道为什么聂大人要将我安顿在绿竹林,我决定不再受人牵制。人是我的,腿长在我身上,我为什么要让人摆布?”品云说道。
“可是你要到白云庵,是想要做尼姑吗?”
“做尼姑就做尼姑,有何不可?从前我和娘就时常住在白云庵,那里的生活清幽无虑,我只求在佛前替自己赎罪,替所有因我受害的人超生,替众生祈福。”
“云妹妹,佛门只渡有缘人,你为的不是这些——”谷天时急得不知要如何劝解。
“我不是?或许只有菩萨知道我真心的意图。”品云心想,不知道我亲生的爹是谁,可是我知道,娘就是想要忘了他,才会在生前时常到白云庵潜心修道,想不到我也和娘一样,将步入她的后尘。想到这里,品云又泫然欲泣。
“不,你忘了他吧!云妹妹,我还是爱你,我愿意娶你,我一点也不介意你爱过‘黑狼’、你做过贝勒爷的侍妾。咱们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好不好?”
“天时哥,你还是说了,表示你心底是介意的,我不怪你,只怪我命苦。请你送我到白云庵,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品云别过了头,坐在马车上,抬头看着轻移飘浮的白云,心底还是在想着傅颜,不,是永珑……他——是不是偶尔也会抬眼,像她一样看着这天空中相同的浮云……
谷天时送品云到白云庵,痛心地看着她坚决的眼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他在白云庵外多留了三天,才死了心返回杭州城的总兵府。
谷天时这一趟来回总兵府和白云庵之间,竟然也半个月有余了。
他垂头丧气地来到聂大人的书房,向聂大人禀告了一切。聂大人一时气愤难当,竟然将所有的气全出在谷天时身上。
当日聂大人命谷天时送走品云的时候,郑亲王派人来总兵府要人。聂大人用尽心机地设计了一堆推托辞和谎言,才将郑亲王的人打发了回去。想来郑亲王忌惮永珑贝勒,所以才会不动声色地不再追讨,可是这笔账,郑亲王早晚还是会算计在他的头上。
“天时,我用心良苦地要将品云安顿在绿竹林,想不到这一点小事你都没有办法替我办好,如果品云真的削发为尼,这……这叫我怎么向贝勒爷交代?”聂大人心中气苦,口中严厉地说道,他后悔当初没有坚决地向天时示意。
“聂大人,对不起!小的有负您的重托。可是……可是这贝勒爷是个皇亲国戚,将来免不了三妻四妾,品云又是个汉女,他绝不会善待品云的,我——我绝不能将品云交给他。”谷天时宁愿她削发为尼,也不愿眼睁睁地见她属于别人。
“你不懂!天时,我知道你也喜欢品云,你曾经有过机会的,但你没有好好把握,机会稍纵即逝。情字这一条路,我也是走过的,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再强求,只有遗憾而已。”
“聂大人!请恕小的直言,我懂的,我怎么会不懂?我爱品云的心不比任何人少,聂大人,您不要对我小觑了,我会证明给您看!”谷天时心底羞愤不已,想不到聂大人这么看轻他的感情。他不服气,他一定要做一番事情,让聂大人和品云刮目相看。
聂大人这几天度日如年,他不知道是否该告诉永珑贝勒实情,就怕他禁不住一个月的时间,逃出石牢,届时永珑贝勒所付出的心血和在石牢的圈禁就要白费了。
好不容易聂大人等到了一个月期满,永珑出了石牢。他急急地来到追月山庄,告诉永珑贝勒事情的始末。
永珑煞白了脸,想到品云的天真痴情、颦笑嗔怨,都莫名其妙、不可思议地牵动着他的心绪,紧紧地抓住他的七魂六魄,他知道他对她的渴盼已经超过了他所能忍受的程度。
他怎能让她就这样削发为尼,长伴青灯?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