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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放着国家大事不管,喜欢和一个小女子斗心眼?”东野情不悦地皱眉,“你有这份闲情逸致和我聊不相干的人物,倒应该多花心思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怂恿那十几个人跑到陛下面前去告我的状。”
“这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陈文熙连忙答道:“前几天东方家族有人和他们走动频繁,胡大人的女婿不就是东方家的人?东方家一直忌惮王爷,但是不好公开作对,所以……”
“找了一群糊涂虫先做挡箭牌,试探我的底线?”东野情噙着冰冷的笑意,“东方家的人真是不长记性,当年他们家有人贪赃枉法,若非我父王说情,就算不抄家灭族,也难在朝中再委以重任,他们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和我作对!”
“当今皇后是东方家的人,皇帝冲着这个面子一直挺护东方家,王爷若想彻底打垮他们,还要等等时机。”
东野情瞥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要我给皇上留个面子吗?”
“嘿嘿,这个……好歹他是天子……”
“无我,就无他的这片江山,这一点陛下比陈大人你心知肚明。”东野情冷冷地甩下这句话,起身便走。
路阑珊正从军阵中跑过来,“王爷要走了?”
“今晚派人守着那些要去护陵的犯官家周围。”东野情神情冷冽命令,“我猜大概有人会逃命。”
肖恋君坐在梅园之中,托着腮发愁。要怎样才能把在冬天才绽放的花,硬是开在不会有冬天的东野呢?
东野情给她出的这道难题,是存心知道她完成不了而故意让她知难而退的吧?
“若是我能让这里结冰结霜就好了。”她喃喃念道。
“不可能。”忽然响起如冰风般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起身回头。
只见东野情双手抱胸,满眼戏谑地看着她。“你准备在这里一直坐到下雪天吗?”
她忽然双眼一亮,“对了,我听说你们东野有面玉牌,可以使海面结成冰,要是利用它……”
“不可能。”他还是那三个字。
“为什么?”她嘟囔着,“莫非你们东野不但丢了湛泸剑,连那玉牌也丢了?”
“你对东野的传说知道的倒是不少。”他踱步出园。
她急忙跟上,说道:“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嘛,多少人羡慕,怎么你倒是不屑一顾似的?”
“只靠微末的神力治国,能治得了多久?若是湛泸剑的确为先祖丢弃,我倒是很为这英明决断击节。”
他恬淡地说出的话,却让她怔楞。“为什么?”
“如果东野只靠一人一剑一条龙傲视四国,待人死龙遁剑残神灭,难道东野就只能等死吗?”
她低头思跗半响,重重点点头,“说得对,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人若是有异能就是最大的幸福,现在想想,有异能的人也未必真的开心,因为他身上要肩负的期望实在是太多了,而且万一失手,承担的罪名也最大。战场之上,若不能公平决斗,无论胜负,都不能让人信服。”
“北陵人很少像你这样深思问题。”他嘲讽似的笑道,“你父亲叫什么?若是北陵大将,我肯定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肖原。”
东野情点头,“长枪将军,果然是北陵的一员虎将。北陵若是杀了他,可是自断臂膀,我要谢过你们那位昏君。”
她讶异地问:“莫非你认识……我父亲?”
“几年前在战场上有过一面之缘,当年他的长枪差点夺取我的性命。”他将衣领向外拉了拉,露出颈边一条暗红色的伤痕,看得她一惊,忍不住伸手按上去。
“这伤痕还这么明显,当年伤得很重吧?”
“还好。”他没有立刻推开她的手,只是微垂下眼睑,“不过让我在床上躺了四五天而已。”
“当年,你就是锋芒毕露给自己惹上杀身之祸,为什么这些年一点都没有改掉你的脾气呢?”她脸色一沉,叹道:“难道这是人上人的另一种悲哀吗?”
东野情凝视着她的神色变化,冷冷道:“你还真是善良,不管与你有没有关系的人你都操心。你父亲那边的事情你都不在意了吗?不想救他了?”
“想也没用。”萧恋君一叹,“他被关押的地方看守森严,凭我一人之力救不出他,万一失败,还可能牵连更多人。”
东野情没有接话,“当年你是跟你父亲前去南黎?”
“嗯,爹说让我开开眼界,所以才带我去的。”她似是不愿意多谈这个话题,低垂着头,看着脚下的尘土。“也许,我本不该来这里,有时候人太执拗于过去的错觉,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他本要走的,因为她这句话不由得又站住了脚,回过头看时,她刚才还粲然如花的脸上忽然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霾,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他们刚说了什么,竟然让她在瞬间泫然欲泣?是提及她身陷囹圄的父亲?还是关于人上人的悲哀?
“有时候人太执拗于过去的错觉,是件很可笑的事情。”连这句话都透着古怪。
“你以为你执拗了什么错觉?”他本该转身就走,不该多此一问。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泛起一丝苦笑,“没什么,都说了是错觉,说出来会让你更加笑我,我自己笑话自己也就够了。”
他眯起眼,依稀看到她的手掌中握着一件什么东西,于是几步迈到她面前,将那手掌强行拉开,只见在她掌中赫然躺着一枚耳坠,坠子上的铜质挂钩是笔直的,而且不知道被人摩挲过多少遍,竟然已将它磨得油亮。
抬起头,他这才发现她的耳朵上竟然只有一边戴着同样的一枚耳环。
望着她的泪眼,东野情捏起那枚耳环,“我告诉你,做人的确不该幻想不切实际的事情,不过你若是故意要在我面前装出娇滴滴的样子来,我真的反感。”
她还是苦笑着,“是,王爷,奴婢记住了。”
他的眼中,看到的都是她的泪眼,不知为何,他低下头将原本笔直的挂钩重新弯起,勾过她的脸,将耳环重新戴在她另一边的耳洞上。
她呆住,未曾想到他在刚刚说过那样绝情冷漠的话之后,竟会有这样的动作,而且动作还是如此轻柔。
东野情看得出她心底有某种巨大的痛苦在挣扎着,但她却不愿意说出口。他很想再逼问几句,看能逼出什么真相来,但此时有人跑进来,急急地对他禀告。
“王爷,宫中刚才有刺客惊驾,陛下让您尽快入宫。”
东野情蹙眉,“刺客?”
他疾步前行,萧恋君想跟上去,却被府中管家一把拦住,“入府之人不得轻易出府,这条规矩我应该和你说过。”
萧恋君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袭黑衣离开自己的视线。
第3章(2)
入宫时,东野箭正搂着皇后不停地安抚,皇后东方连樱还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哭哭啼啼不止。
东野情问道:“刺客从哪里来的?”
皇后听到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抽泣两声才说:“我也不知道,天色暗了,我叫莫兰去关窗子,忽然就冒出一个黑衣人,拿着把刀就朝我砍过来,吓得我一边跑一边叫,那刺客就从南边的树上跑掉了。”
东野情在那窗子边转了转,又到那棵树上查看一番,转身柔声说:“宫中的禁卫是该加强了。陛下向来认为东野内部和睦,不会有奸盗横行,我屡次劝陛下增加守备,陛下都不同意,现在不是应验了我的忧虑?”
东野箭笑道:“是啊,情的话向来比朕的圣旨还灵验,朕是应该听你的。”
“圣旨只是陛下颁下的旨意,与灵验一词并无关系,陛下是说错了吧?”东野情淡淡地将皇帝那一句似是无心无意的反讽驳了回去。
“情啊,我看你今晚就住在宫中吧,我怕那刺客会去而复返。”东野箭急急说道。
他看了看殿外四周高大的树木,微微一笑,“也好,可能那刺客还在宫内,臣弟是该好好检查一番,就不回府了。”
东野箭吁了口气,笑道:“那好。玉苑东宫空着呢,你今晚就睡那边吧。”
玉苑东宫,是东野传奇人物东野兰当年的居所,自东野兰去世之后,后世子孙为了表示对他的敬仰,一直将此处空置,没有再住过人。
东野情走进正宫门时,负责值守玉龙宫的太监立刻上前献媚道:“也只有鹏王您的身份资历才配得上玉苑东宫这个地方。奴才听说王爷您今晚要睡在这里,特意将此处打扫干净,正殿那里……”
“你早知道我要住这里吗?”东野情打断他的话,“我得到圣旨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太监尴尬地笑着,“那个……奴才给您带路。”
“不必,宫中有哪个地方是我不认得的?”他看看正殿中已经点起的烛火,“我今晚住西边的书房。”
“啊?可是那边……”
“正殿的灯火不许灭。”他沉声下令,迳自进了黑漆漆的书房。
深夜,几道人影出现在玉苑东宫外的宫墙上,他们窃窃私语了几句之后,悄然落入宫墙之内。
在正殿外,可以清晰地透过殿内的灯火看到屋内有人影晃动,似还有人低声说话,只是说了什么听不清楚。
“要动手吗?”殿外一人悄声问道。
“对方是东野情,单打独斗的话,你们谁可以力敌?”另一人像是头领的,“不要急于动手,先看住他。”
“不如放火吧。”另一个人咬牙切齿地说。
“蠢材,放火若烧不死他,事情就闹大了。只要他留在这里,等今夜过后就没事了。”
倏然,不知从何处响起笛声,清越高亢,直冲天际。
那几人惊了,急忙互问:“哪里来的笛声?!”
“像是南黎的青尾竹,这笛声一响如同示警,快撤!”领头之人转身欲跑,但他们来时所经过的屋檐之上却站着一人,黑衣飘袂,夜影如仙。
“有胆子来,就不要跑。”那人冷冷一笑,笑声如风在所有人的耳际盘旋。
“东野情?!”为首之人大惊,低声说:“向四周撤!”
“你既然认得我,便该知道我的手段。”东野情摆手摇摇,几点寒星自他掌中射出,齐齐射向他身边的几人,那几人惨呼连连,相继倒地。
为首那人见情势不对,已经跃上对面的屋檐。东野情不慌不忙,从后背解下弓箭,在黑夜中从容的射出一箭,笔直地射中那人的背心,将那人一下子射落檐下。
“王爷,怎么下手这么狠?”有人从宫外跑进,检视一遍那些人的身体,发现竟然无一活口。“好歹留着一人拷问一下他们的来历。”
“留着都是麻烦。”东野情自屋上轻轻落下,将弓箭交给随同进来的一名侍卫。“不必问,我也知道他们都是谁派来的。”他斜眼瞄着那人,“路阑珊,我不是让你去盯紧今晚可能要逃跑的那些人?你到宫里来做什么?”
路阑珊笑道:“王爷料事如神,那些人中有几个的确正准备跑路,出门时都被我的手下当场拿住。我到王府内禀报,结果府内的人说皇后遇刺,王爷入宫了,我怕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到这边来看看。”
“你还算聪明。”东野情难得称赞一句,却还是冷着一张脸。
“王爷知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为何还来?”
“虎不走,狼能出来吗?”东野情问:“逃走的人呢?”
“押到刑部去了。”
“改押到王府,我亲自审问。”东野情往宫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