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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地清洗自己的颈子、手臂,能够沐浴的感觉真好,虽然不能尽兴,但起码可以洗去一身灰尘,人也跟着神清气爽不少。
而就在她忙着洗刷自己手臂的同时,有条影子正悄悄接近她放在巨石上的包袱,眼看着就要碰到包袱。
“谁?”上官云中没看到人,但隐约感觉到有条黑影闪过,于是机警回头。
黑影倏然没去,不留一点痕迹,上官云中还以为又产生幻觉。
真糟,她漫不经心地想,现在随便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能联想到余恨知,自己是不是太花痴了?
上官云中想得入神,没注意到脚边有个东西正在窜动,是条水蛇……吓,水蛇?!
“啊——”上官云中吓到花容失色,连忙往后退放声尖叫,只消一声就把正在想事情的余恨知震醒。
“发生了什么事?!”他第一时间冲向上官云中,用身体挡在前面不让她受伤,着实非常体贴。
“有、有水蛇。”她心有余悸地往他身边靠,好怕被蛇咬到。
“水蛇?”他低头看下面,只看见他们自己的脚。“没有什么水蛇啊!”该不会是看走眼了吧!
“有,真的有!”她手指着水下,身体拚命畏缩。
“刚刚有条黑色的蛇……”上官云中发誓她没有说谎,但她很快发现有没有水蛇都不打紧,因为他们的身体靠得非常近,呼吸几乎纠在一块儿。
身体不期然接触,他们的心都跳得很快,脑中共同浮现出那天在余府院内的情景。
那天,他们就像现在这样叠在一起。不同的是那天她是在上,今天换作她背贴着巨石,处于余恨知的保护之下,但是一样亲密,一样让人难以呼吸,心一样跳得飞快。
更甚者,今天上官云中还多了一样让余恨知难以抵抗的利器——浸湿的衣衫。她虽然穿了很多,但素色的薄棉一旦被水浸湿以后,便会像透明的薄纱贴在她身上,想避开除非闭上眼睛,否则很难不被她吸引。
“云中……”余恨知这次选择正面出击,务求一亲芳泽,再也不要傻傻地在一旁等候。
上官云中知道他就要吻她,却没法避开,只能僵硬地看着他的唇朝着她慢慢压下来,终至完全贴合。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感觉好像花了一辈子的时间。
余恨知起先只是蜻蜓点水般,轻啮上官云中的樱唇,害怕吓坏她,后来发现她并没有拒绝后,慢慢加深吮吻,诱导她的朱唇自然开启。
他将舌尖试探性地探入她的芳腔,上官云中虽然吓一跳,但并没有退缩,反而笨拙地回应余恨知。
余恨知于是渐渐变得大胆放肆,伸长了灵活的舌尖勾引她大胆放纵,教导她何谓天雷勾动地火,他们两个人,就是如此。
从生硬到熟悉其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尤其余恨知又决心教会她使坏,没多久他们的唇舌就像两只色泽斑烂的彩蝶,翩翩飞舞起来。
他们吻得十分热烈,深入彼此唇腔的舌像是着火了一样,点燃他们全身的热情,眼看着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少爷!上官姑娘!”
这个时候却传来马夫的呼叫声。
“少爷!上官姑娘!你们在哪儿呀?该启程了!”
当场泼他们一大桶冷水,浇熄他们的热情。
两个人同时愣住,都不相信竟然又发生这种事,他们又被下人硬生生打断好事!
余恨知打量了上官云中尴尬的表情,“噗哧”一笑,马夫这几句震天巨吼,可真是时候。
“咱们两个大概跟下人有仇,每次想干什么坏事,他们一定准时出现搅局。”上次是莲儿,这次是马夫,真是有够倒楣的。
上官云中羞红了脸,想说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只得低头躲避他的视线。
余恨知摇摇头,心想她可真容易脸红,自己的脸皮不晓得为什么这么厚?值得研究。
“走吧,该出发了。”早点把事情办妥,早早回京,他们也好筹备婚事。
“好。”上官云中依旧低着头,不敢看他。
没办法,余恨知只好先到前面,等她把衣服换好,再同她一起走回马车。
一路上,上官云中都还在想方才发生的事,越想头越晕。
“怎么了,人不舒服吗?”余恨知注意到她红到不像话的脸颊,怀疑她会一路红到苏州。
“我的头有点晕。”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又在想风花雪月,只得顺势找台阶下,余恨知倒是一目了然。
他笑一笑,将上官云中搂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
“这样有好一点儿了吗?”他温柔地问。
“好多了。”她小声回答。
车轮“喀啦喀啦”地响,太阳一路随行,反射出马车内相互依偎的人影。
第八章
“嘶——”
马儿凌空踢了几下,最后落在铺满青石的街道。经过连日来的奔波,上官云中和余恨知终于到达苏州。
很不幸地,他们没能在半路拦截到上官流星。只身一人,又没有盘缠和交通工具的上官流星,竟然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留半点儿痕迹。
苏州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因此他们几乎是一到达苏州,便马不停蹄地探听上官流星的消息,上官云中想了半天,决定先回老家附近看看,也许会有人看见她哥哥也说不定。
当她出现在昔日街坊邻居的面前,引发了一场大骚动,大伙儿将他们团团围住,七嘴八舌交相问候。
由于邻居们说的是苏州话,余恨知一句话也听不懂,只能站在原地傻笑,直到大伙儿问候完上官云中,才开始用余恨知听得懂的话同他聊天。
“你是云中的谁?和她是什么关系?”
由于这些个左右邻居大多都是长辈,问话直接也不讲求客套,大刺刺的作风深得余恨知欢心。
“我是她非常亲密的友人。”余恨知笑嘻嘻,非常喜欢上官云中这些老邻居,够爽快。
“你——”
“那就是云中的未婚夫了。”老邻居们省这跳那,一下子就想到那层关系上头,害上官云中好尴尬,急忙解释。
“不是——”
“差不多意思。”余恨知当着所有人面前,大方搂住上官云中的肩膀,让她百口莫辩。
“你们别听他胡说——”
“这是件好事啊!”显然大家都宁愿听余恨知胡说。“如果你爹还在世的话,不知道会有多高兴,他若是能够事先知道,你的身边将来会出现一位这么出色俊俏的男人,就不会搞出一套‘云中书’来绑住你,你爹可真是用心良苦。”
“云中书?”余恨知耳尖听见这三个字,这些老邻居,竟然知道她有云中书?
“你不晓得吗?”一位大叔惊讶地看着余恨知问道。“云中的爹规定——”
“老头子,你又犯糊涂的老毛病,一激动就语无伦次。”大叔的媳妇一发现丈夫说错话,立刻拧丈夫的耳朵,不许他再说下去。
“对、对,我犯糊涂了。”大叔被拧到哎哎叫,不敢再乱讲,大伙儿也装作没事。
“对了,云中。”拧丈夫耳朵的大婶机灵地改变话题。“你怎么会突然回苏州,是回来玩的吗?”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多回来散散心,就对了。
“不是。”上官云中遗憾地摇头。“我是专程回来找我哥的,他不见了。”
“什么,流星不见了?!”邻居们都很惊讶,纷纷叫了起来。
“嗯。”上官云中阴郁地点头。“他在二十多天前失踪,听负责照顾他的大婶说,他是突然间清醒,随即不告而别,我怕他会回来这里,特地回苏州找他。”
大家都是老邻居,也不需要刻意隐瞒,况且还得靠他们通风报信,更是没有隐藏的必要。
“咱们没有见过流星,他没有回来探视咱们,也没见过他在附近徘徊。”说起上官流星,大伙儿免不了一阵唏嘘,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就教一个“情”字给毁了,可惜呀!
“原来如此。”她早料到事情会是如此,如果见过,邻居们一开始就会说了,不会等到现在。
“我比较担心的是,我哥会去颜大人府上闹事,因此而吃上官司。”或是被捕,上官云中不敢再想下去。
“颜大人?他早垮了!流星犯不着去找他,不可能的。”大伙儿惊讶地看着上官云中,不相信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颜大人垮了?”上官云中愣住,自从她搬到京城以后,再也没打探过家乡的事,自然无从得知。
“颜大人因为私藏了一件原本该进贡给皇上的宝物,皇上知道以后大怒,革了他的官职不说,还将他连同独子一起发放边疆充军,你说,是不是大快人心?”
颜大人仗着官威在地方鱼肉乡民,早已令苏州百姓深恶痛绝。因此当他垮台的时候,还有许多居民放鞭炮庆贺,足见他们父子的声名有多差,苏州百姓有多痛恨他们。
“那怀梦姐呢?”事情的发展怎么会是如此,完全出乎意料。
“两年前就失踪了。”大婶热心回道。“就在你们搬走不久之后,楼怀梦也不见了。据说,颜大人之所以会垮台,完全是靠她揭发,不然他们父子现在还在作威作福。”
“这件事当时轰动整个苏州哪,人人都夸赞她了不起。”只是这了不起的背后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楼怀梦也为此葬送了自己的人生。
“你因为搬离苏州,所以不知道这件事,这也难怪。”众人感叹。“不过,继任的江大人倒是不错,为官清廉待人又和善……”
接下来就看见邻居们将话题转到继任官员身上,他们也趁此机会告辞。
“怎么办?事情的发展与咱们当初设想的不同,你打算怎么处理?”一踏出街坊邻居的视线范围,余恨知就急着和上官云中商量,接下来该怎么打算?
“我……老实说,我的心很乱,一时拿不定主意。”跟想象中差太多了。“我以为是怀梦姐背叛了我哥,结果事情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儿……”
“先别管这件事,你现在应该想的是,接下来要怎么做?”细节等有空再处理。
“还能怎么做?我已经慌了。”上官云中整颗心都悬在楼怀梦身上,认为她好可怜,为了大家牺牲还被误会。
“我认为咱们应该先去楼家打听一下消息,说不定你哥也已经知道这件事,这样的话,也许他会上楼家探听楼怀梦的下落,咱们也可以因此得到线索。”
这是个很好的提议,如果上官云中够冷静的话,也会这么想,她不假思索便点头同意照做。
“知香刻坊”是苏州赫赫有名的刻书坊。规模虽然不若以前的上官家来得大,却多了分雅致的味道,空气中亦长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木头自然散发出来的香味,又像是焚香,味道极为淡雅迷人。
偌大的店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有的只是书,而且都陈列在柜台的后面,必须经由店家拿书,客人不得随意翻阅。
柜台和书架之间,有位佳人正低头翻阅帐本。只见她熟练地记帐,记了一本再换下一本,过程非常安静流畅。
上官云中和余恨知,就是在这宁静的气氛下踏进刻坊的。起先柜台后的人儿还不知道有贵客造访,直到上官云中出声,方才惊讶地抬起头。
“云中?”楼怀愁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与惊喜,仿佛这一刻才看清上官云中的脸,才敢确定她的身分。
“怀愁姐。”上官云中尴尬的同时,亦充满了感动,她们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