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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之气。
他头戴金冠,两条淡黄色的飘带垂在两侧,身穿云龙纹的五色上衣。这是明初皇子的标准服饰。
“王爷……”刘璃也跟着那位看起来像是侍女的女子喊了一声,这个叫法应该没错吧?
他点了点头,微微弯了弯嘴角:“安哥,你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你哥哥观童的意外,本王也很遗憾。放心,你就暂时在这燕王府里住着吧。”
听到燕王府这三个字,刘璃的心漏跳了几拍,那么眼前的这个男人百分百就是朱棣本尊了?
燕王朱棣,未来的明成祖,她知道他会通过“靖难之役”篡位,会诛灭方孝儒“十族”,会因自己爱妃之死疯狂杀戮宫女三千人,但她实在无法将这个残暴统治的帝王和面前这个梦幻般的男子联系在一起。
“多谢王爷。”她赶紧答了一句。
“安哥,有什么要求就尽管吩咐下人。”朱棣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刘璃的心里又涌起了一丝困惑,他叫她什么?安哥?这好像不是个汉人的名字……还有什么哥哥观童?又是什么人?观童,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在她的旁敲侧击下,从侍女调月的口中,刘璃得知了确切的年份。
现在是洪武二十三年。
燕王朱棣刚过而立之年,风华正茂。
自己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叫做安哥,果然是个蒙古人,更确切地说,是个北元人。燕王朱棣从二十一岁起就镇守漠北,十来年和北元人的战争一直没有间断过,而安哥的哥哥观童,就是被朱棣招降的一名北元大将。
在观童归降朱棣时,将自己的孪生妹妹安哥也一起带了过来,朱棣立刻让他出发前去劝降别的元将,并将他的妹妹安置在了燕王府的别院中。
前两天观童在劝降途中落崖身亡的密报传到了燕王府中,恰好被安哥听见,于是她一时怒急攻心,就这么晕了过去。
刘璃渐渐理清了目前的状况,心里倒放松了一些。看来朱棣将安哥安置在这里,也是想以此挟制观童吧。不过没想到朱棣竟然是这样一个美男子,自从在历史课上看了朱元璋的画像后,她就对明朝的这些个皇帝不抱什么幻想了。
莫非是基因突变?
她下床走到窗前,拿起桌上的雕花铜镜,一瞥之下,不由暗暗吃惊,这安哥的容貌竟然又和她原来的容貌有几分相似!
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前往五胡乱华的年代时,那个符钰的容貌也和她有几分相似,而现在又是如此相似,难道这只是巧合吗?
她甩了甩头,不愿再多想。
冒名
刘璃在燕王府过上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心里却暗暗着急。弟弟依旧下落不明,燕王被改变的命相也毫无端倪可察,叫她怎么能若无其事地享受?
更何况,这个安哥说白了也就是个人质,如今哥哥暴亡,恐怕也没几天好日子了吧?证据就是,朱棣自从上次一见,就再也没有来过。
刘璃心烦意乱地在燕王府里转悠,却渐渐地陶醉在四周的景致之中。这六百多年前的一砖、一瓦、一树,都令学历史的她激动不已。
唉,要是没有什么拯救龙之九子的任务,这样穿越上下五千年,该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啊。
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愁闷,一会儿又叹气的多变表情早被对面亭子里的朱棣看了个清清楚楚,他差点笑出来,忙轻轻地咳了一声。
“是你?”刘璃猛一抬头,看见是朱棣,平日里随便的话已经脱口而出,让她时不时地用王爷这个尊称,她还真是记不住哦。
朱棣倒也没在意,他步下亭子来到刘璃身边:“身子好点了吗?”
刘璃点了点头。
现在正是冬末春初之际,北平的积雪早已消融,庭院里还有残梅点点,池子边的柳树上已经迫不及待地抽出了几粒嫩芽,一抹柔柔的绿在枝条上轻轻摇曳,煞是可爱。
朱棣伸手拂上了那抹绿色,一脸平静:“过几日,本王就会和三哥一起出征漠北,征讨北元的余部——太尉乃儿不花。”他忽然望向刘璃,“你哥哥身前是乃儿不花的挚友,如果他去劝降的话,一定事半功倍,只可惜……”
刘璃一愣,脑子飞转起来。乃儿不花,这个名字在她的明朝研究论文里出现过,对了,朱棣正是在洪武二十三年开始了人生舞台上的第一次表演啊。他第一次成为主帅,不费一兵一卒,招降乃儿不花,这是一次堪称完美的表演。
只是,似乎还有哪里不对。
观童,对了,是观童!
她的心里猛的一个激灵,一股热流直冲脑门,终于想起来了,当时前去招降乃儿不花的就是观童!
可是现在观童已死,历史出现岔路,难道朱棣命格的改变就是从这里开始?意外就发生在此次远征中?
她不能留在这里,她要待在朱棣的身边,她要随他去漠北!
刘璃咬着下唇,忽然想起前两日收拾房间时看到的东西,不由灵光一现,笑意浮上了她的面颊:“王爷,半个时辰后可否来安哥的房里?安哥有东西要给王爷看。”她暗暗叹了口气,王爷王爷还真像绕口令,你我他这几个人称多干脆!
朱棣的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后,朱棣半信半疑地推开了刘璃房间的门。他走进房里,四下打量了一番,并无人影。
“王爷!”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身侧传来。
他转过身,不由大吃一惊,倒退了一步,眼前容颜俊美的蒙古男子,分明就是已死的观童!
不,不对,虽然容貌一模一样,但身高却相差颇远,仔细看,眉眼又比观童多了几分秀气。
“王爷,是我,安哥。”刘璃十分满意朱棣的反应。
朱棣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代替哥哥……”
“不错。我想代替哥哥随王爷出征,劝降乃儿不花。”刘璃真想夸奖自己几句,幸亏之前看到了观童留下的衣服,急中生智想了这么个好办法。
朱棣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女子毕竟不同于男儿,恐怕到了乃儿不花的帐中,会被他立刻识破你的女儿身。”
刘璃摇了摇头:“王爷,观童哥哥的身份只是一个接近乃儿不花的有利条件,到那时,挚友也罢,亲人也罢,怎么也比不上招降的理由来得更加重要吧?所以,只要能顺利进入乃儿不花的帐中,事便成了一半。”
朱棣眼中闪过更加惊讶的神色,但脸上还是平静依旧:“那么,招降的理由,你倒说来给本王听听。”
刘璃胸有成竹地抬起头,直视那双冬日湖水般的眼眸,把明史研究论文上的观点重复了一遍。
朱棣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喜怒难辨。半晌才说了句:“三日后,你随大军出发。”
顿了顿,他黑色的眼眸中涌动出危险的暗色,凝望着漾出欢欣笑容的刘璃:“安哥,本王真是好奇,你帮本王的理由。”
笑容凝固在刘璃的脸上。帮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来周星星电影里这段无厘头的对话,当然,如果把这番话对着燕王说,她一定会死翘翘。所以,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安哥当然也是有条件的。”她笑了起来,“王爷大捷归来时,请还安哥自由。”
对朱棣来说,这算是个勉强能接受的理由吧。在他的眼中,这个世上,恐怕没什么是可以平空得来的。
果然,朱棣眼中的暗色渐去,唇边勾起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本王答应你。”
出征
刘璃以观童的身份伴在朱棣身侧,随军出发。
越往北去,天气愈寒冷,朱棣的大军在凄风冷月中马不停蹄地前行,除了短暂的休息,几乎没有停顿。行军打仗之苦,是常人难以想像的。
刘璃望了一眼身边的朱棣,只见他眉宇之间涌动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英姿焕发,真有一番长缨在手、试问天下谁敌手的豪气。而她这个常人则一脸痛苦地怀念着王府里的米虫生活。
入夜时分,朱棣传令大军就地安营扎寨,休整兵力。
刘璃下了马,揉着自己快要僵硬的肩膀和麻木的双腿,她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地大睡一场。现在要问她最佩服的人是谁,她一定毫不犹豫地说出三个字:花、木、兰!
“观童,今晚你就歇息在本王帐中,本王要和你商讨招降乃儿不花的事宜。”
有人在说话哦,但和她无关。她继续揉肩膀,直到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
“观童!”
她愣了愣,转过身,却看见朱棣正望着她。
啊呀呀,她忘了,自己现在就是观童啊!可是,他说了什么?歇息在本王的帐中?
“还不进来。”朱棣虽对她瞬间多变的表情已经习惯了,但语气中还是带了一丝不耐。
刘璃哀怨地叹了口气。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新搭好的大帐内虽然简朴,倒也整洁温暖。
“王爷,其实我可以住别的帐篷……毕竟男女有别……”她小声说着,和历史上残酷冷血的皇帝同睡一帐,呃~~她想都不敢想……
他抬起湖水般的冷眸,低低说了两个字:“过来。”
“干嘛?”话刚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
果然,朱棣微愣之后,嘴角轻轻扬起:“过来帮本王更衣。”
“可是,我不是来服侍你的,王爷,”她顿了顿,“观童身为大元的将领,怎会做这种事情。”
朱棣看着她,唇边掠过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容:“大元将领观童和本王同居一帐,又何来男女之分?”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她被他的话噎到了,好狡猾的男人……
他自己卸去身上的盔甲,走到帐边:“你不想被别人发现真实身份吧,在本王查到乃儿不花的所在之处之前,你就在这里待着。”
“你是说暂时会在这里驻扎,不再赶路了吗?”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这个意思。
“不错。”他没有多说,一撩帘子出了大帐。
接下来的几天,朱棣一反常态地停止了急行军,将军队驻扎下来,悠闲得不可思议。刘璃则吃饱了就睡,多日来的疲惫令她的睡眠格外好。每每一觉睡到天亮,根本不知道对方何时进帐,何时入睡。
这夜,刘璃迷迷糊糊地醒来,感到腹部一阵发胀。
糟糕,今天明明没喝很多水啊。
她无奈地爬出温暖的被窝,借着透进帐篷里的星光,发现朱棣并不在帐中。
她也管不了这许多,掀起帘子,匆匆出了帐门奔向附近的山丘,在恶劣的条件下,她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淑女也只能入乡随俗,在这种地方随便解决……命苦啊。
刚上了山丘没几步,刘璃忽然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人影。那人极为警觉,在她转身离开时已经开了口:“谁?”
“……是我。”刘璃听出声音的主人正是燕王朱棣。
朱棣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天空。刘璃犹豫地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轻轻低呼了一声。
因为古代的天空还没有受到污染,天空中的星群是那么清晰明亮,仿佛触手可及。
“怎么?”朱棣问了一句。
“好漂亮的星星。”刘璃喃喃道。
他不以为然地道:“天天晚上可见,有什么可稀奇的。”
刘璃瞪了他一眼,这个古代人,怎么能了解她这个现代人的心情!
她忍不住出口:“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