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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得很好,我这几天都在场监工,你一定会满意,店里完成后会有巴黎时尚的美感和纽约时髦的风情,还有,后天美发器具会送过来,但是你确定来得及召募十名发型设计师吗?尤其你说这个月五号就要开幕了。”
“我要尽快!必要的时候去挖角也行,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朋友来到台南了,我希望让他看见我新店开张的风光样,他一定会以我为荣的。”香好满脑子都是当齐翼看见她有如此成就时,会有多么地赞叹激赏。
“这样啊,那我尽量帮你赶啦!”小P有点为难,可是看在钱,和香好是这么热切又期盼的份上,不行也只好行了。“我妹有帮你找发型设计师了,那你要把薪水提高吗?”
“一个月四万五!奖金另外算。”她冲口而出。
只要能够让齐翼看到她店里名设计师一字排开的盛大场面,无论多少钱她也愿意花。
“什么?四万五?!”小P有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麻烦你了,拜托拜托。”她千拜托万拜托后,这才揿掉通话键。“吁。”
她现在还不敢去想占地八十坪的店面租金和装潢、还有设计师跟拉拉杂杂的费用加一加要花上多大一笔钱,只要能够完成她的梦想,只要齐大哥看见了她的梦想实现——
那么这一切都花得太值得了。
啊,齐大哥……她还没打电话给他。
“喂?你好,可以帮我转1106号房的齐先生吗?”她又掏出手机,最近开始深切地体会到这小小流行先进机器的便利好用。
不用像以前到处找公用电话,也不用怕人家找不到她。
“齐大哥吗?我有没有吵到你?”她强捺着怦怦狂跳的心情,小小声问。
“香好?”齐翼的声音低沉而清醒,不像被吵醒的样子。“你有手机了?”
“你怎么知道?”她一愣。
“来电显示。”他微微一笑,愉快地道:“你现在在哪里?我怕你昨天太晚睡,还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没想到你这么快起床了。”
“我现在在饭店门口。”她心底甜丝丝的。
“我的天,我马上下去接你!”他惊喜地大叫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香好很高兴他的反应是惊喜快乐的,这证明了昨天毕竟不是一场梦。
还不到三分钟,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已经奔出饭店大门,炽热期待的黑眸在扫视到她的那一剎那,脸上扬起了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意。
“嗨。”他走近她,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不过在看到她猴子屁股般的脸颊时,呼吸些微一窒。“呃,你的脸怎么了?”
“我自己妆化得不太好。”她立刻保证道:“我从明天开始就会聘请一个专属的造型师,真的!”
“你不必这样做。”他深深凝视着她,严肃地道:“原来的面貌最自然最美好的。”
他比较喜欢她原来素净的样子吗?
不,不对,他的意思应该是说她今天的妆化得没有昨天的好。
“我待会就马上打电话给造型师,我要天天都化得自然又漂亮。”
“香好,难道你不觉得自然……”
自然就是美,那是一个男人好心安慰一个长得可爱却不美丽的女生,最常用的词。
她要让人惊艳,她要让齐大哥以拥有她为傲,她要两人走出去的时候是一对璧人的形象,她不要让人家觉得她是一团牛粪糟蹋了齐大哥这朵鲜花。
也许他善良到怕伤害她的女性自尊心,但是身为女人一定要有自觉,等到深爱的男人失望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不要再劝我了,我已经决定这样做。”为了爱,她破天荒的执拗起来。
齐翼静静地凝视着她,昨日消去不少的疑虑又再度隐隐浮现。
也许他低估了金钱对香好性格的影响力,她有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谦和诚恳善纳雅言。
以前的香好,从不会对自己的容貌有何疑惑与厌恶不满,他喜欢她以前单纯而容易满足的天使性情。
而现在的香好,有名贵服饰和脂粉妆点,他却觉得她变得异常陌生遥远了。
“齐大哥,不谈那个了,我们去吃早餐吧。”她看到他沉默,莫名心慌了起来,忙陪笑道:“你想吃什么?啊,我们可以到饭店里吃欧式自助早餐,你是房客可以免费吃,我身上有钱,就算一客是一千块也吃得起,哈哈哈,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他勉强一笑,淡淡地道:“你不是说以前很喜欢吃虱目鱼粥当早餐吗?”
“那种便宜的东西,怎么能跟欧式自助餐比?”香好心慌得更厉害,想也不想地胡诌道:“走吧、走吧,我们进去吃欧式自助餐,应该有很多很好吃的可以选哦!”
以前的香好,就连吃一根热狗都是那么快乐满足的。
齐翼盯着眼前搽脂抹粉、一身鹅黄霓裳的香好,忽然疑惑地反问自己:他真的认识这个女孩吗?
“快点、快点,我们去占位子。”
他心情更加阴郁,沉默着随她走回饭店。
在吃着德国香肠的当儿,香好兴高采烈地对他提起新店就要开张的事。
“你开店了?”他放下喝了一半的浓咖啡,诧异地看着她。
“是呀,这几天就要开幕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当剪彩的贵宾,”她得意洋洋地道:“会是全台南最大的发廊哦,我要请十位发型设计师驻店,所有人一定都羡慕死了,呵呵,我的梦想就要完成了。”
“你不是想要自己成为一个发型设计师,一步步地学习,努力做到最好。这不才是你原来的梦想吗?”他难掩胸口阵阵刺痛与惊诧感,忍不住脱口而出。
“有钱可以买房子住,干嘛还要亲自动手一砖一瓦的盖呢?”她不假思索地说出宝贝告诉她的这句话。“我才没那么笨呢,我想通了,直接买间店比自己辛辛苦苦成为发型设计师要简单多了。”
虽然她自己有时候也很迷惘,虽然她也觉得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来不及好好停下来想清楚,可是她深深切切的知道,想要成为一个令齐大哥引以为傲的自信女人,就不能永远只停留在洗头小妹的阶段。
她太想拥有他的认同和赞赏了,为此,她必须要风风光光地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店才行。
他是堂堂法医,谈吐风趣优雅,家世感觉起来又很好,他是不会要一个卑微的洗头小妹。
但是台南最大发廊的老板就不一样了,她将会是他乐意介绍给朋友认识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他大感震惊。
他还记得在台北时,听到她谈论自己遥远却充满希望的梦想时,那闪烁在大眼睛里美丽又亮晶晶的神采。
想到她当时的神采,再听到她现在简直是油滑铜臭商人的口气,他的心就阵阵撕裂般地疼痛起来。
她变了。
“我阿爸给我很多钱,我可以开好几间发廊,也可以请很多很多知名的设计师,这就是一个远比自己成为真正的发型设计师更大的梦想,而我就要完成了!”她充满希冀地望着他,“难道你不替我开心吗?”
“然后呢?”他冷冷地开口。
香好因他语气中陡生的冰冷而瑟缩了,但应该是她听错了吧?齐大哥对她一向温柔亲切的。
“然后就做老板呀,每天去巡一巡生意怎么样。”她乐观地道。
“巡完了以后呢?”他的语气更冷了。
“就……和朋友去喝喝下午茶,逛逛街,买买东西,做做Spa。”她极力回想着电视上的名媛都是怎么打发日子的,努力在语气里加入热烈与渴望。她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但是名媛就该这么做的,不是吗?
她一定会学得来每日过这样的悠哉生活的。
齐翼深邃的黑眸冷漠如冰,“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
“就……很优闲啊!”她终于感觉到他的冷漠和厌恶,心脏猛跳了一下,小脸微微白了。“你不喜欢吗?为什么?啊……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天天待在台南,就不能跟你去台北了,是不是?”
昨天以前,他迫切地想要将她带回台北。但是今天,他却完全不想这么做了。
他很痛心,这一切跟他当初所感觉到的,所希望拥有的根本是南辕北辙天差地别。
他要的是一个善良纯真可爱的令他心疼的小女人,不是一个满口都是钱,在二十岁就立志要过奢华颓废无所事事人生的女人。
他心痛到了极点,却不知该怎么告诉她……一切都变了。
他没有权利阻止她要如何挥霍自己的人生,追求她所想要的一切,但是他深刻地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该死的!他不想相信他俩只是两条交错而过的线,注定越走越远……但眼前所见到的,在在残酷而真实地提醒着他。
“香好,也许我们俩都该冷静一下。”齐翼艰难地开口,纵然心凉,却还是不忍看见她受伤。
“冷静什么?”她呆了一呆。“我都决定好了呀,如果你想要我跟你回台北的话,那台南的店我就请人管理,我再上台北开一间全台北最大的发廊……”
“不。”他眉头深锁。
“不?”她心头蓦然涌起了一股止不住的心慌和不祥之感。
“不。”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而伤痛地盯着她。“不,你不需要这么做,我会自己回台北。”
“为、为什么?”她想哭,可是只要她继续保持微笑,事情就不会像她所害怕的那样发生。“啊,我知道了,当然了,你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我现在就跟你回台北是太快了。没关系,反正我以后周休二日都可以坐飞机去台北找你,你有空也可以下来台南看我。”
只要她不承认,可怕的事实就不会崩解倒塌压在她身上了。
“香好,看着我!”齐翼心痛却坚定地抓住她的手,强迫她正视着他。“我很抱歉。但是我刚刚突然发现,我们并不适合彼此。”
墙终于还是倒下来了。
“怎、怎么会呢?你昨天才跟我说过……”香好试图呼吸,试图将字字真实残忍的话语推出脑海,齐大哥不会这样对她的!
昨天他才给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份幸福礼物,不可能今日就硬生生地将它自她生命里狠狠收回。
他不会这样做,不会的……
“对不起。”他英俊的脸庞布满强烈的伤痛与愧疚,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更大的错误发生,这对他俩都不公平。“我以为你是我等待了二十几年的那种女孩,你当初的纯真与甜美深深令我心动,令我相信,那个人就是你。可是我现在才发现,我们俩根本不够了解对方。”
“我还是原来的我呀!”香好拚命地微笑,只要笑,笑到僵硬,笑到时间凝结,那么一切都会没事的,她一定能从噩梦里醒过来的。
是的,这是一场噩梦,她是在作梦。
等到醒过来以后,她要抹掉额上的冷汗,平息心头汹涌的恐慌,然后换上最漂亮的一件衣服,去饭店找齐大哥。
那个总是宠溺地笑摸着她的头,温柔深情地吻住她的齐大哥。
“不。”他困难地开口,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该死!他痛恨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香好,我们两个人真的不适合,我没有办法接受你现在的样子。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你很好,但是你不适合我,这只是个玩笑……这句彷佛在哪里听过的话,终于穿透了香好自我麻痹的迷雾,彻底地粉碎了她最后一丝自欺欺人。
两年前,原本追求她的篮球校队的学长,就在她捧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