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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仲辉毫无怨尤的接受她无言的回答,但心却似针扎刀割。
阿好想了许久,才接受这个消息。毕竟她怎样想也没想过,她不过随口说说,挂在嘴上念着,就真的把宫家念垮了!
“不是如果,宫家真的要垮了吧?”
宫仲辉的不否认,更加深阿好的肯定。“不知道是你败家还是我乌鸦,随口
说说,宫家竟然真的就垮了。现在我们又把娘接出来了,一家子这么多人,那么多张嘴要吃饭!“
随着她的每一句,宫仲辉的心也更死寂。“你的意思……”
“我看真要去街上乞食,就让我和静香、翠莲去就行了!”阿好不知道宫仲辉的心情,犹自接下去说着,以一家之妇的身份打算,“我看你和娘都是傲气的人,叫你们拉下脸去跟那些大爷夫人说好话是不可能的事,倒是静香和翠莲的看人脸色,乞讨来的银子——啊!”
宫仲辉突地抱着阿好在房里转着,口里兴奋地低叫着:“……我的娘子……我的好娘子……”
“别!别!阿辉,快放我下来,你把我都转晕了!”
宫仲辉终于停下手,眼里溢满柔情的看着晕眩软瘫在他怀里的阿好。
他的小娘子!外表乍看似柔弱无力,事实上却是坚强独立。像她现在这样的依偎在他身边,还是少有的事。“不舒服?”
阿好偎在他的怀里,懒懒的一点头,“嗯,头晕。”
宫仲辉假意的伸出手,抚上她的额头,“我看看头烫不烫。”
一只大手将阿好的小脸细细的抚摸了全,并且直往脖子上的盘扣而去。“脸不烫呢!我看看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阿好被他温热的手掌抚得舒服极了,直到他解开了两颗盘扣,才识破他的诡计。“阿辉,家里都出这么大事了,你还有心情……”偏偏人在他的怀中,挣扎不开。
宫仲辉抱紧在他怀里扭动的娘子,往床榻走去。双唇也不得空的在她的脸上轻啄。
“就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夫妻才要好好培养感情。说不定能生个娃儿来冲喜!”
随着床上的帘帏放下,剩下的喁喁私语就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私事了。外人不要太好奇!
宫家要垮了耶!
阿好望着眼前怡然自得的一群,真有股想摇醒他们的冲动。
察觉她的沮丧,宫仲辉手搭住她的肩,揽近她,“怎么?玩得不愉快?”
今天又逢初一,是他娘上护国寺上香的日子。这次不仅他娘,连湘儿、静香都一起出门。
他瞧近日风雪连连,难得今儿个老天爷赏脸放晴,所以带着一家子出来上香兼踏青。甚少出门的静香和翠莲,瞧着护国寺两旁的摊贩商家,兴奋的喳呼起来,连他娘都鼓起勇气,弃轿陪他们一块走路上山。
这是他娘出省思院后,第一次肯面对外人,显见他娘已经解了她的心结,应该是喜事一桩,偏偏他的小娘子却从头到尾垮着一张脸。
阿好抬眼瞧向罪魁祸首。“阿辉,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节,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玩乐?宫家破产,大家更应该撙节开支,可瞧瞧你,不过出门到庙里烧个香,你弄出的排场可比得上县太爷出巡啦!还有,你不在店里想法子熬过难关,出来跟我们女人家穷搅和什么!”
宫仲辉一溜眼他们身后范叔亲自领队的十来个护院家丁,和数个伺候女眷的丫鬟;
当然,最后头跟着的是扛着三顶空轿的轿夫,终于知道他的娘子在跟他呕什么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些都是他十几年来费尽心力替宫家攒来的,却是一等“他”回来,就得双手奉还。
既然如此,他何不先好好享受他努力的成果,何苦留下一片江山,等“他”
来败家!
“既然这一切都快成为别人的,我们何不趁现在好好享受!”
“你——”
阿好还来不及反驳,走在她身侧的宫老夫人突然一脸慌张的挤过来。
“湘君,你瞧他们是不是一直盯着我看?我脸上的疤是不是还很明显啊?”
宫老夫人手足无措的紧攀住儿媳妇的衣袖。
护国寺的香火一向鼎盛,今儿个又逢初一,路旁黑鸦鸦的全站满了上香的香客。此刻他们正直勾勾的盯视着路中央的阿好他们。
斜眸两旁路人好奇的眼光,宫仲辉凌厉的眼光反视回去,一面假言安慰他娘,“娘,他们全是跟我们不相识的香客,怎么会盯着您瞧呢?是您多心了!”
接触到宫仲辉杀人似的眼刀,有些人知趣的别开脸,有些人却好似二愣子似的,仍是眨也不眨的直盯着他们瞧。
“可是他们……”宫老夫人心惶惶然,无法被儿子明显的虚假言词所安抚。
阿好可就没她相公来的婉转。“阿辉,他们明明是在盯着娘看,你做什么哄骗娘?
“
“湘儿,你……”宫仲辉抚头呻吟。他都安抚不住娘了,她偏又直言指出。
不过宫老夫人却对阿好的直言有了信心。“那他们为什么一直瞧着为娘的?
是不是我脸上的疤……“
“娘,这就真的是您多心了。因为他们就是瞧不出您脸上的疤才好奇嘛!”
阿好直言直语的解释道:“您因为天花,住在省思院十来年,现在好不容易让他们见着了面,脸上偏又平滑无疤,他们当然会更加好奇的紧盯着您瞧,好回去告诉他们的街坊邻居,您生的是怎生模样。”
对于市井小民的心态,阿好可是了解得很透彻,毕竟三个月前,她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是吗?”知道路人眼光专注的原因后,宫老夫人才安下了心。
“当然,不信您对他们笑笑,保证他们一定很惊喜!”阿好鼓励宫老大人的催促道。
拗不过媳妇的催促,宫老夫人僵硬的对一名小贩挤出一丝笑容,却得到热烈响应。
既然财神爷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小贩背着摊子,热络的挤上前,“老夫人,您买珠花啊?您真是好眼光,我摊子上的金细珠花,全是我那婆子亲手做的,做工细腻又高雅,您买了绝不会玷污了您的身份!”
既然人家摊子都推到眼前,宫老夫人也不好拒绝,只好随意挑了几样。
其它小贩一见,也全挤了上来。“老夫人,我的绣巾才是绝活呢!全是我媳妇在江南的姐姐寄卖的,保证都是上品货!价钱又公道,您没买才叫可惜呢!”
“老夫人,您瞧瞧我的……”
“老夫人,您看看我的……”
剎那间,似乎全护国寺的小贩全涌到了他们这边,一人一句的喧杂得好不热闹,连静香和翠莲都兴致勃勃的挑东翻西,眼底浮现购买的炽光。
宫仲辉示意家丁和丫鬟留意女眷的安全,搂着阿好混出人圈。
“你还笑得出来!她们这一买,不知道又要花上多少银两!”
阿好发现,不只宫家的男人对金钱没概念,连宫家的女人花起银子来,也是丝毫不知节制。
宫家女主人这碗饭,可不好端哪!
宫仲辉轻笑的用一指按压她高嘟的双唇。“怎么不笑?我有多少年不曾见过我娘笑得如此开心了!如果花些小钱可以让娘欢心,那这银子花的可真值得。”
阿好瞧着她相公志得意满的表情,再瞧向那三个买上瘾头的女人,只想再尖叫那句老话——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宫家要垮了啦?!
从护国寺回府的路上,静香一路上不甚满意的翻捡着她买来的手绢丝帛,一旦购买的欲望褪去,才发现买来的大多是次级品。
“奶奶,您不会真的戴上这些金珠银细吧?”
刚下轿的宫老夫人,也蹙眉看着香篮里的小玩意儿,觉得自己刚才买时实在太冲动了点。
“我原就是打算买来送给其它丫鬟的。我房里的珠花首饰已经够多了,用不着这些。”宫老夫人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冲动,掩饰得很圆满。
阿好在一旁大翻白眼。“娘、静香,我刚才不就告诉过你们,家里什么都有,不要再乱买了!”
宫老夫人不在意的摆摆手,“湘君,这些都是一些小玩意见,花不了多少银子的。
“
宫仲辉扶着阿好跨过自家门槛,嘴角噙笑的听着她们几个女人斗嘴。
“娘,话不是这么说,积少成多,况且现在宫家的景况不比从前。”
宫老夫人皱眉。“湘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呀,小婶婶,你倒说说看,我们宫家怎么了?”一个人影闪现在大厅的门口,口气轻浮的询问阿好。
“祁安!”宫老夫人一看清来人,惊愕的发软地瘫入身后婢女的搀扶中。
宫仲辉也收起笑脸,面无表情的看着来人。
阿好好奇的打量着来人,对方年岁与阿辉相仿,却因称她小婶婶而大感奇怪。
只是他外表看似斯文,浑身轻佻淫邪的气息却是令人感到厌恶。
“阿辉,他是谁呀?”
对方眼光淫邪的在阿好的身上睐睨着。“小婶婶,你这话可就问对人了!我是谁?
我是宫家的嫡长孙,亦即是正统的宫家主人——宫祁安!“宫祁安扬着脸,得意的轻笑。”宫仲辉,你没料到我还有命回洛阳,讨回属于我的一切吧!“
宫仲辉脸色无波,似乎对他的到来早已有所认知。“你以为没有我的口谕,你能这么轻易的就踏入宫家?”
见宫仲辉丝毫没有因为见到他回来而狼狈不安,宫祁安气得发火大骂:“宫家的一切本来就是我的,哪还要你的什么口谕!当年要不是你告密,我不会被捕快再捉回边关去,也不用再受这十年的劳役之苦!”
宫仲辉扬起嘴角,却毫无笑意。“奸辱王员外闺女的人可不是我;判你流放边境十二年也不是我唆使的,若不是你受不了边境的劳役之苦,七年后就偷偷潜回洛阳,被知府大人逮到后再加判五年,这十七年的边境劳役之灾,全是你自找的,怨我何用!”
发现自己的破口大骂,相较于宫仲辉的无动于衷更像个小瘪三,宫祁安只好连声冷哼,自认潇洒的双手背负身后,鼻子不可一世的朝天仰着。
“算了,过去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同时为了尊重你是长辈,我还可以让你们继续住在府里,只是你们要搞清楚,从今以后,我才是宫家的主子!”
“你胡说,我爹才是宫家的主子!”静香忍不住的站出来叫喊道。
只是她身旁的翠莲,似明白内情的苍白着一张脸。
宫祁安别过头打量静香。“看你的年岁,你应该就是静香了吧?没错!你爹是宫家主子,只是红姑没有告诉你,我才是你真正的亲爹吗?”
“小姐在生小小姐的时候,难产过世了。”
瞧向略语的翠莲,宫祁安又露出色淫的表情。“你八成就是我和红姑在一起时,帮我们把风的小姑娘吧。不错嘛!过了这些年,你也生成了一个标致的小美人。放心,看在你以前的功劳上,我会好好『疼』你的。”
翠莲屈辱的低下头,不答话。
静香惊恐的看看她,又看看宫祁安,之后无措的转向宫仲辉。“不可能!我爹……我爹他……”
“你娘亲口跟我说,他才是你亲生的爹。”宫仲辉不顾静香希冀的眼光,狠心的证实宫祁安的话。
“不!不……”静香薄弱的否认着,心里却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从小到大,她听多了有关她身世的传言。
对于静香的反应,宫祁安不满的咋舌道:“啧!啧!瞧你这丫头的态度,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