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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小叫,也失了你的身分。”
吴王惧内几乎是京城中人人皆知的事情,权倾朝野的他面对自己的正妻向来和颜悦色,连高声说话都很少有,但是刚才这几句话他说得冰冷僵硬,几乎是没给王妃留多少面子。
王妃脸色大变,刚要回敬几句,雾影却抢先说:“王爷误会了,是雾影一时忘情,看到圣上赏赐之物难免目眩神迷想多亲近,忘记了自己的身分和此时的情形,多亏王妃提醒才不至于犯下对圣上的失敬之罪。”
他再对王妃深深长揖,“劳王妃为雾影费心了,万分抱歉。”
王妃默默盯着他,不发一语。
吴王的脸色缓和,笑道:“到底是孩子,难免好奇,圣上赏赐的东西有什么不能看的,不过现在这里人多,把东西都送到后堂去,你去那里看吧。”
“雾影先告退。”
那道身影淡淡地离去后,此地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彷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初舞有些坐立不安,起身走出门,君泽叫住她,“初舞,要去哪里?”
“我……我想和雾影一起看看圣上赏赐的东西。”
“我陪你去吧。”君泽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
初舞的身体不知怎的有点僵硬,低着头让他拉着往外走,耳边还听到有人对她父亲笑着说:“夏大人有女如斯,真是好福气啊。”
父亲的笑声在她听来,为何会那样的不舒服?
“君泽回来,素王妃要见你,你怎么先走了?”王妃冷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君泽叹口气,“初舞,看来只有你先过去了,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她暗暗松口气,对他一笑,“你去忙你的吧,没事的。”
一路小跑,由侍女指点着找到雾影的所在,他正手捧着那个金色小木盒坐在书斋中。
“你怎么这么在乎这个木盒子?”她凑到桌边一起看。
雾影没有回答,只是将盒子打开,里面放的东西出乎初舞的意料。原来是一本金箔打造的书,不过巴掌大小,甚为精巧。
“哎呀,好漂亮的书,是什么?”她伸长脖子看清了书名:三十六计。“圣上真有趣,居然送这样一本书来给人家当贺礼。”
他的嘴角上扬,反问她,“你猜圣上为什么要送这样一本书?”
“金子做的,显得贵气吧?”
雾影幽幽一笑。
初舞推他,“你又想到什么?不要总是故弄玄虚让我猜。”
“我还不很确定,所以暂时不能告诉你我的想法。”他将书放回盒内,“王妃对你观感如何?”
她耸耸肩,“不太好吧?我看她看我的眼神一点都不高兴。”
“你可知道为什么?”
“我又不是京城里大富大贵人家的女儿,配不上她王爷的儿子,又不懂大家规矩,嘴巴不甜,当然不能讨她欢心。”
雾影笑道:“要讨她欢心并不难,只要让她认为你是真心敬服她就好,只是也要看你肯不肯表示顺从。”
“我又不是王妃养的小猫,为什么要顺从于她?”初舞不服气地撇嘴。
“为了君泽,为了你自己的将来和你父亲的前途,顺从是你必须的选择。”
她忍不住又皱起眉,“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好象比我父亲还为我操心,事事都为我筹划好了似的。可是我心中想要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
雾影笑道:“别人不知道你心中所想,难道我不知道吗?”轻轻捏了下她的腮颊,“你这个小脑袋啊,总共也装不了多少秘密。”
她的脸红得像草莓,一把打开他的手,“就知道欺负我,刚才被王妃欺负的时候怎么那么听话?那些话都是你的心里话吗?”
“如果事事都说心里话,还怎么立足于世?”
初舞困惑地看着他,像有很多话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雾影感觉到她的视线停驻,抬眼对她微微一笑,“你现在不懂我的话不要紧,只要你知道,我说的话都是为你好。”
“怎样才是为我好,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你就那么肯定吗?”
他想了许久,对她一笑,“你问得好,有时候的确我们不够了解自己,真正了解自己的,其实是最在意自己的那个人。”
“你是说,你在意我?”水灵灵的眼眸投在他的身上,这一次她想听出答案。
他的手指轻轻摸到她的手背,将那只手执起,放在自己的唇边。虽然他的唇清凉如冰,但是她的手背却骤然滚烫如火,神思恍惚地看着他,张口结舌。
“初舞,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不远处传来君泽兴奋的喊声。
屋内,雾影的眸光一黯,放开了手。她的心彷佛也随之同时黯沉了下去。
依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依然不知道他的真心话会是什么?
唉……
“你是说这本书圣上赏赐得有问题?”
深夜,吴王送走了所有宾客,刚要回房休息,没想到雾影已在房中等候,而雾影对圣上赏赐之物的猜测也让他吃了一惊。
“王爷,您是个聪明人,只要看了这本书的名字就应该能明白圣上的意思。”
“三十六计……”他眉骨低沉,“圣上是不信任我了,暗示我们君臣之间在明争暗斗耍诡计?”
雾影说:“您和圣上的事情我并不清楚,但是如果圣上没这意思就不会选在这时候把这本书送给您。圣上没有挑明,就是还有顾忌,王爷也无须着急。”
吴王看他一眼,“这件事,你有何想法?”
“首先,不能让圣上对您的不满加深下去。明日,您可以向圣上辞官,或者,告病休养一阵子。”
“什么?”他一瞪眼,“辞官?我辛苦创下这局面,难道要我拱手让人?”
雾影继续说:“如今朝中局势,王爷的地位举足轻重,这也是圣上拿书敲山震虎却不敢随便动您的原因。朝中有多少臣子都是王爷的门生,由您提拔,即使您暂时退居朝外,这个朝廷依然有您王爷的影子,无处不在。
“其二,您隐遁之后,再秘密找一些说话有分量的亲信大臣在圣上耳边吹风,让圣上相信您绝无谋逆之意,而且朝中缺您不可,用不了多久,圣上自然会请您回宫,到那时候王爷的声望必然隆逾今日。”
吴王沉吟着,“还有什么?”
“第三,王爷虽然权倾朝野,但那都是在明,暗中应有另外一股力量成为王爷的后盾,所以王爷可以选派人选秘密为您在江湖上安插势力。无论明暗,将来就都是王爷您一手掌控了。”
被他说得心头突突直跳,神情越来越舒展……
吴王猛拍几下他的肩膀,赞叹道:“孩子,这些心思真难为你想得周全。”
“我为您谋划这些事也并非一朝一夕,只是正巧今日有这个时机才和盘说出,如果有说得不妥的地方,请王爷见谅。”
他摆摆手,“你不用和我说什么客气话,你所说的每一条都说到我的心坎上。其实近年我也察觉圣上对我多有不满,但若全身而退又实在是不甘心,有些事不方便和身边人说,在你面前我却无须隐瞒。好,到底是父子连心!”
雾影等他兴奋过后,淡淡地说:“既然王爷认可我的想法,那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随便说,只要你说得出来,我就替你办到!”
“我,想到江湖上去。”
“什么?”吴王一怔。
“王爷在江湖中需要人,我愿为王爷做这一边的引路人。”
“不行,”他摇头,“你年纪这么小,刚回到我身边,怎么可以……”
“王爷如果真的心疼我,请答应我这个请求。”雾影忽然双膝跪倒,吓了吴王一大跳。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他伸手拉他,雾影的身子却沉如铅块,竟然拉不起来。
“王爷,您的眼睛都已看到了,雾影在王府中其实并无立锥之地。此番我到京城只是为了了却母亲的遗愿,见到王爷,王爷又认我为子,娘的心愿已了,我也不应该再留在这里了。”
吴王急了,“你是因为今天王妃说的那几句重话还耿耿于怀……”
“王爷应该明白,王府上下对我有成见的人并非王妃一人。”雾影握住王爷的手,不让他开口阻拦,语如疾风,脱口而出,“十七年前我不是王爷之子,十七年后我也无须是世人皆知的吴王之子。但,我知道王爷心中有我一席之地,这便足够了。”
吴王震惊地看着他,老泪几乎流出。
“孩子,你、你想怎样?”
“我的心愿已对王爷说了。”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痛彻心肺地叹口气,“你娘为你取名雾影,大概就是知道,你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停留太久,如果你真的要走,那好,我不拦你。”
雾影缓缓起身,清幽一笑,“雾和影,都是看得见、摸得着,却无法掌握在手中的东西,我的命运不应是如此。从今以后我会走自己的路,所以,我不希望自己再是雾影,我,是行歌。”
吴王一愣,“行歌?”
“行歌,行之天下,歌咏四海。我要让苍天之下、黄土之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我行歌的名字!”
响彻吴王心扉的一句豪言,若干年后始终回荡。
那天他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望着对方俊美的面庞,依稀从他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他相信,这个年轻人说的绝不是空话,他相信昨天的雾影明天一定会成为“行之天下,歌咏四海”的行歌。
只是他没想到,行歌兑现自己诺言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不出五年,“行歌”这两个字就名动天下,誉满江湖。
一段崭新的传奇正由行歌自己的手,亲自书写──
第四章
南家庄号称当世第一山庄。南家一门曾经出过六个状元、十二个翰林、三个丞相、五位将军。圣上金口亲封“天下第一”,从此盛名远播。
但是近年来,随着南家庄人才凋零,名声早已大不如前。今日的南家庄庄主南从容,就是一位不懂武学的普通文人,平日里和朋友们弹琴吟诗、品酒赏花聊以为乐。
江湖上的人敬重他家以前的声名,对南家依然礼让三分。
然而,就在上个月,南家庄忽然传出失窃的消息。敢到南家庄偷东西的贼实在少见,况且被盗的东西,还是当年圣上亲赐的一块免罪金牌,这可就成了天大的公案。
南家不敢报官,怕圣上怪罪丢失御赐之物而责罚,但是东西失窃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武林。
对于这件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有人说,南家年初得罪了素王府,王府派人做下这件事来呕死南家;也有人说,号称飞天神偷的夏侯远犯下此案。最可笑的说法,是说南家出了内贼,因为南家日渐凋零,已不再有以前的盛况,现在的南从容不会理财,导致家丁纷纷盗窃家中财物变卖。
无论怎么传扬,一个月过去了,也没有任何头绪显露。
就在南家庄上下一筹莫展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到了南家庄门前。
车帘掀起,有位年轻的公子缓步走出,对看愣的家丁微笑说道:“麻烦小哥进去通报,起舞轩的初舞前来拜望。”
南从容大概是刚刚起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好就匆忙跑出来,一见到初舞,真是又惊又喜。
“初舞公子,你怎么会来?”
她歪着头笑道:“南庄主真是越来越有晋人之风了,连鞋子都没穿好就敢出来见客。”
“和公子说话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