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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难过,她好气自己,她怎么会对他的不愉快与不舒坦如此后知后觉,甚至还出言伤害……她真的、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他的。
“没有,何楚墨,我没有这么想,我是因为……我想等到我们……”
何楚墨看着她想掉眼泪却又拚命忍住的模样,浅声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再度打断她。
他想,他不要她在情绪激动,急着想修补什么的状态之,对他作出什么冲动的承诺,给他什么鲁莽的保证。
即使便他很想要,但是,缓一缓吧,一切,都先缓一缓吧。
“海音,你曾经说我爱你爱惨了,我想我的确是,在你面前,我一点筹码也没有,如果你真的想拿我去抵给谁、换给谁,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麻烦你在问口之前先想清楚,我究竟是你的谁,我得是你的谁,才能让你这么毫无顾忌,这么毫无保留地想给便给,想换便换?小姐,我想,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前,请你先好好地想清楚我究竟是你的谁,等你想清楚了,我们再来考虑日后要怎么走下去。”
下次见面之前?日后要怎么走下去?他们现在几乎是天天见面,何楚墨这么说,是打算暂时不与她见面吗?
“何楚墨……我不懂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阵子都不要见面了吗?”她怔怔望着他,视线模糊得几乎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
她伤害了他,所以他好难过,所以,他不想见她了?
“等你想清楚了,再见面。”何楚墨睇着她,好浅好淡地朝她笑了笑,又重复说了一次,接着便走进厨房煮面。
小姐心里难受,他知道。
他能体谅她,体谅她的处境与警慌,体谅她对爱情的毫无经验与害怕伤害别人,体谅她心疼失婚女性的同理心,但是,有些答案他没问,并不代表他不想要。
他想要明明白白地待在她身边,名正言顺且理所当然。
他一直以为只要假以时日,等她观察够了,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却没想到今日罗小姐一闹之下,他才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是这么微不足道,只要稍一手足无措,便能被远远推开。
假若,今天立场互换,有人觊觎佟海音,他是决计不让的,不论那人是,为她牺牲了什么,处境又有多悲惨多可怜,他都是绝对不让的。
他要一份对等待且有回报的爱,如此而已。
他要一个明白的答案,一个清楚的定位。本来,他以为,他可以耐心地守、静静地候,就像当初他看了佟海音好久,才终于得到走近她的机会一样。
原来并不是这样。
方才发生的事令他心中感到极不愉快,不偷快到他势必有所为,势必得要已经看来好可怜好可怜的小姐给他一个完整的交代。
“长久以来待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边,是会累的。”
蓦然之间,他想起他曾经向佟海音说过的话。
唇角略扬起一道无奈的勾弧,他现在真应了她当初所说,被她拒绝之后便人间蒸发,音讯全无的仰慕者论调。
做不成情人,还能当朋友吗?对他而言,答案是否定的。
朋友能由衷祝福对方找到心中所爱,但他不行,他并不愿想像佟海音的身边还有其他男人的模样,不愿想像,不愿看,更不愿祝福。
说他自私也好,小心眼也罢,他的爱情包含了绝对的占有欲,绝对。
她只能有他,只能爱他,不能不认他,这信念是如此清清楚且明明白白。
所以,在她厘清心中所思之前,大家都先冷静一下吧。
若她不要他,一切作罢,若她要他,那就得名正言顺,全心全意,再不能放。
于是,今晚,他送小姐回家,两人无语。
度日如年的七天,没有何楚墨的消息。
这周六他甚至没有出现在“初秋”,她带着盼盼等了他好久……
等了那么久,等了那么多天,为什么就是没勇气去何楚墨家走走看看呢?明明距离那么近……痛!佟海音才一闪神,剪布的剪刀剪到手,工作台上染了些血,弄脏了已经做好一只学步鞋。
随手抓了张面纸来拭净星星点点血迹,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这只鞋子报废了……而她与何楚墨之间呢?是不是也像这只鞋一样,脏了废了不能用了?
“海音,我带盼盼回去喽!喏,这是这个月补贴你帮忙照顾盼盼的生活费。”一个信箱袋跳进她眼帘,佟海音抬眸,是佟海欣……她竟然连二姐推门进来的声音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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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都推一次,烦不烦哪?!你姐夫坚持要给的,你就当作是帮我存离家出走的费用好了。”佟海欣话音轻浅,向来孤傲难近的神情严肃无比。
“还离家出走的费用呢,姐,你身边的每个人姐夫恐怕都比你更熟,你还想去哪儿?”佟海音噗哧一声地笑出来。
姐夫疼姐姐可是从小疼到大,不论亲疏远近,朋友同事家人,早都被姐夫收买齐全,姐姐想逃出姐夫的五指山,恐怖是插翅也难飞,力不从心。
第9章(2)
“……”这话还真是说进她心坎里。
佟海欣隐隐叹了口气,她的丈夫也不知道哪来的本事,竟然永远都能在她主动开口之前,先从她的同事那里得知她又接了什么新戏,什么时候要出外景,唉,真的是插翅也难飞。
算了!别提这个,想到就又好气又心烦,佟海欣摆了摆手,一鼓作气将信箱袋塞进妹妹口袋里。
“这钱你收下就是了,不收我要生气了。”
“好啦好啦。”佟海音呐呐地把信封袋收来,不再推了,就当作帮盼盼存嫁妆好了,姐姐要是生气,她是会怕的,不过,怕的是姐夫找她算帐就是了。
“那我回家喽!你姐夫跟盼盼还在外头等,不用送我们出去了,明天见。”
“好,姐,明天见。”本想站起身送姐姐走出门外的佟海音被佟海欣一把按回工作桌前。
忽地,佟海欣眼角余光瞥见了台面上那只染血的小鞋子。
这些小鞋子,妹妹起码做了几十双有了,做来得心应手,熟练有余,看来,最近妹妹眉头间那份极力掩饰的轻郁神色,并不是她多心。
“何楚墨呢?他这几天为什么没来?”她一向讨厌拐弯挘牵谑俏实贸“住
佟海音的生活极为单纯,每天除了工作之外就是照顾盼盼,唯一值得注意的,便是从前阵子开始多了个何楚墨,眼下,既然何楚墨不见了,能令妹妹走神的,还会有什么别的?
“噢……他最近,嗯,可能工作比较忙吧,啊哈啥!”干笑。
这么心虚的样子,佟海欣会相信她的话才有鬼。
“吵架了?”绝对是。
“也、也不算吵……没有啦……”越说越气虚。
“怎么?你把人家当搬运工,使唤得太过,惹人家生气了?”何楚墨那个每周来帮妹妹扛货、搬货,甚至还帮忙装箱打包的任劳任怨模样,跟她老公真的是有得比……她一直以为他与妹妹之间八九不离十,好事应该就快近了,怎么最近变成这样?
使唤?使……?
她是吗?仗着何楚墨对她的疼爱,于是对怹胡作非为?尽情使唤?
“……你明明看得出来罗小姐很喜欢我,却也由着她闹,抢也不抢,这么大方,拱着手便让了,是因为我没有什么好值得让你站出来争一争、吵一吵的吗?海音,在你心里,我似乎没什么重要性……”
“……如果你真的想拿我去底去换……麻烦你在问口之前先想清楚,我究竟是你的谁,我得是你的谁,才能让你这么毫无顾忌,这么毫无保留地想给便给,想换便换?”
于是,像什么开关被打开似地,佟海音抱住佟海欣,哇一声地哭出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我没有想要使唤他,没有想要对他这么坏,更没有像他说的,想要把他让给谁,我真的没有要让、真的没有要让的啊……我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只是吓了好大一跳……为什么他都不听我说?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我……呜……呜呜呜……对不起嘛……”越说越觉得自己理亏,所以哭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内疚。
“……”这话说得这么支离破碎,她怎么听得懂啊?佟海欣很无奈地抚了抚妹妹背脊,安抚地道:“你慢慢说,说清楚一点。”
“我已经……我已经……呜……说得很清……嗝……”哭到上气不接下气,竟然开始打嗝。
这、这……?
好,幸好她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副导演,什么戏没拍过,什么难伺候的导演跟编剧没搞定过。既然妹妹说她说得很清楚了,那就从对白里去抽丝剥茧吧。
“他说你想把他让给谁?”
“一个坏……嗝……”唔,说别人坏话是不对的。“一个女……嗝……”
女人?这不是废话吗?佟海欣的白眼快要翻到后脑勺去了。
“那个女人是他的谁?他同事?他前女友?前妻?还是他老婆?”
“都、都不……嗝……”她想,她现在哭成这样,还不停打嗝,一定真的很丑很丑,很符合她以前想要的标准,可是她怎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呜,呜呜,为什么她现在还有心情想这个?
“都不是?那他有叫你不要去找他,说以后不要再跟你见面,说他不爱你不要你了吗?”
“嗝……他……没有……”佟海音摇头,打嗝越演越烈,一句话说得乱七八糟,支离破碎。
何楚墨叫她想清楚之后再跟他见面,再讨论日后要怎么走下去,这是以后都不要再见面的意思吗?
应该不是吧?可以,到底是什么,她真的不懂,如果事情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何楚墨当天都不听她说话,不让她把话说完?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有说要分手吗?有说要老死不相往来吗?”佟海音摇过头之后,现在又猛点头,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佟海欣都跟着头昏了,于是只好问得更简单一点。
很好,她妹妹现在是摇头。
“都没有?都没有的话,那你就赶快去找他啊,跟他说没有他,你连鞋子都不会做了,说你好爱他,叫他赶快回到你身边,说你没有他就活不下去。”这么肉麻的对白,佟海欣却说得面不改色,毫无表情,毫无起伏的嗓音就像在向女演员提词。怪了,她自己要说服别人很容易,怎么她当初面对感情时,却连一句爱都说不出口?
“……”她都已经这么可怜了,她姐姐还欺负她……这种话,教她怎么说得出口嘛……嗝!
佟海欣望着难得哭得泪涟涟的妹妹,忽地露出了个神秘难解的笑容,一字一句咬字清晰,铿锵有力地在她耳边说道——
“佟海音,我告诉你,像何楚墨那种捧着铁饭碗,五官长得好,又有几分体格的男人是很受欢迎的,如果你不喜欢他就算了,但是,如果你喜欢他的话,你最好看牢他,别被那些半跟杀出来的女人觊觎,像他这种会下厨,还会早起晨跑的男人,很可口很迷人,很值得争一争、抢一抢。”
这句对白,真是似曾相识……佟海音现在知道,她当时为了鼓励姐姐与姐夫在一起,对姐姐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不讨喜外加讨人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