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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说、她要说……
“……他不是发生意外,是被我杀死的。”方安淇喘口气,闭上眼,仿佛如此就能逃避一切,“因为他强暴我,那天是第二次,我不想再有下次,就杀了他。”
双胞胎不敢置信,彻底呆住了。
方安哲还拿在手上的茶壶跌落木质地板,敲出清脆声响,幸好那壶奶茶刚好倒空了,顿时室内陷入一片沉默,没人开口说话。
安淇张开眼睛,看着弟弟、妹妹,眼泪突然控制不住地奔流。
双胞胎看见姐姐掉眼泪,没多久也跟着哭,哭得最凄惨的是方安沁,当事人反倒先收拾好情绪,抹了抹泪。
“姐,你……”方安沁抽抽噎噎地想问什么,却不知该从哪儿问起。她听到的事,实在太可怕又太惊人。
“我告诉你们事实,是希望你们明白我为什么想离开。你们都误会安东了,他是个好人,他是个活得比我更痛苦的好人,别人不懂,只有我懂他。”
“姐!你不要帮他说话,他是不是嫌弃你?”方安哲心直口快,想都没想以他男人的直觉冲口问道。
奇怪的,那话却逗笑了悲伤的方安淇,她白了弟弟一眼,温柔地说:“他不是那种男人,希蓝对我……很温柔,我没告诉过你们,安东的母亲是原住民,他以前的名字是希蓝·尤命。”
双胞胎见她止住了泪,他们的眼泪也渐渐停歇。
“属于别人的是安东,希蓝·尤命永远只属于我,我真的很爱他。”
“姐,你爱他,为什么让他娶别的女人?”虽然姐姐说他是好人,但方安沁仍有点气他。
“这是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希蓝的母亲……”方安淇将安东的故事简略地说了一回。
方安哲、方安沁叹气,没再说话。
“安东是比我还痛苦的人,他恨的是他父亲,他不能像我一样,亲手杀了对方,再怎么说那个人终究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
“那也不该拿终身幸福去报复啊!”方安哲扬声反驳。
她看着弟弟,温柔地笑。唉……这世上,只有她真正懂安东。
“希蓝跟我原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根本不憧憬爱情,也不期待幸福,能遇见彼此,只能说是上天对我们最大的仁慈。我爱他、他爱我,真的够了。”
“姐,你好不容易遇到真爱,就要把握!”做妹妹的着急地说。
“我们都把握了啊!我们有好好爱彼此,时候到了,平和分开,没什么不好。况且像我这种人,杀人没偿命,让我太幸福实在没天理。”方安淇笑笑地说。
“姐,那个禽兽本来就该死,你不杀,我也会帮你杀了他!”想到姐姐曾受的伤害,方安哲心中气恨难平。
“谢谢你喔,你啊,要成熟一点。往后几年,你和安沁要互相照顾,别那么爱斗嘴。”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离开?”方安沁理智的问道。
“因为安东短时间之内不会对我死心。但我希望他跟欧芷岚能得到幸福。只有我消失,安东才能幸福,他太苦了,应该要过幸福的日子,不像我适合一个人过活。”
双胞胎这才领悟,原来他们姐姐有多爱安东……为了安东,她说出了隐瞒多年的可怕事实,只为了让他们理解安东有多痛苦,安东的痛苦,大概就像他们知道姐姐被人欺负的痛苦一样深,恨不得将那只禽兽千刀万剐……
为了安东,姐姐甚至得暂时抛下他们,只因为她希望安东跟欧芷岚幸福!
双胞胎又气又痛又无可奈何,他们明白,最苦的人是她。说什么要快乐的活,都是假的!最不快乐的人,就是姐姐——方安淇!
她帮安东什么都想透,就是没为自己想!
“姐,你很爱很爱希蓝吧?”安哲、安沁异口同声问道。他们常说出同样的话,早已不是稀奇事。
“对。因为怕你们两个口风不紧,这几年我不会跟你们联络,你们手机号码不可以改,方便以后我找你们。”
“姐,你好无情喔!”双胞胎同时抱怨。
“拜托,你们已经长大了,又不是还在喝奶!就算在喝奶,我也不是奶妈,你们少给我装可怜!最后我要拜托你们……”
方安淇简单将事情交代完毕,便赶走了弟弟妹妹,要兄妹俩耐心“等候联络”。双胞胎拗不过姐姐的霸道,两人眼底装着眼泪,乖乖离开。
搬家公司准时四点来,不到一小时,十二坪大的套房清得空空荡荡。
第8章(1)
是不是爱的力量不够强大?他才能告别真心爱着的她……
安东进办公室,一早打开电脑,左手边是股市荧幕,右边是处理公司事务的荧幕,电子信箱开启后,待签电子公文邮件十几封,他一封也没开启。
望着两边荧幕没多处,他旋转办公椅,面向玻璃窗,什么事都不做。
助理打过几次电话来催公文,他说了几回“知道了”,但公文依旧没签。中午过去,他还是赖在椅子上动也不动,脑子老转着同样的问题——
是不是爱的力量不够强大,否则他怎么离得开她?
第一次发现安淇连蚂蚁都不敢杀,是在某天半夜。
她醒来说肚子饿,他本想出去买点东西喂饱她,她却只想吃糖果,他由着她到厨房流理台的储藏柜里找糖果吃,结果去了好半晌,他躺在床上,却没听见任何声音。
他起身寻人,就见她站在流理台前,仰着头一动也不动。
他走到她身后问:“怎么了?”
她回头说:“有颗糖果掉在外面,可能下午我拿的时候没注意到,把蚂蚁招来了。”
“把蚂蚁赶走就好了。”
“不行啦,万一不小心杀死蚂蚁怎么办?我才不要杀蚂蚁……”
他当场取笑她胆小,连蚂蚁都不敢杀。
她只是淡淡的说:“造杀孽,罪很重喔。”
后来他帮她拿放在储藏柜最里面的糖果罐,她很开心的吃了几颗。
这样的方安淇……他怎么忍心离开她?
安东坐在办公椅上,觉得自己好似沉入深渊,快要灭顶。
他的爱,真不够强大吗?不够大到让他放弃恨?
天光从明亮转往昏暗,安东觉得爱与恨不断在拉扯、挤压他,他的心几乎要碎裂。
叩、叩叩、叩叩叩!
办公室门被敲了几声,他终于转过椅背,墙上时钟已经跳到下午五点三十分。
“进来。”他说。
陈剑文手上拿着一只黑色提袋,走进办公室,反手将门上锁。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走进安东的办公室,他等奇迹等得太久,已经放弃奇迹出现,他决定赌一把,也许……还有机会。
“有事吗?”他现在跟陈剑文的工作交集不多,安东猜想,他大概是为安淇而来。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陈剑文表示。
“你想找我谈安淇?”安东直问。
“安东先生,你爱安淇吗?”
安东看着他好半晌,就在陈剑文以为得不到回应时,他说:“爱。”
陈剑文皱眉,想了想又问:“你爱她,却要娶别的女人?”
这回,安东只是静静的看他,全无回应。
“安东先生,你一定不知道……我多羡慕你,多希望我是你,是被安淇爱上的人。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抛下安淇娶别的女人,我绝不会让她孤单的独活。”
安东沉默,仍是没给陈剑文丝毫反应。
“你觉得你了解安淇吗?”面对没有回应的安东,陈剑文动气了。
“……我爱她……知道她……”一个人也能过好日子。、他本想告诉陈剑文的话,这瞬间却无法说出口。
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没有他的方安淇,也能过得快乐精彩又灿烂……
窗外灰败的天色,正如此刻安东灰败的心,那些安淇用来安慰他的话,此时竟完完全全无法说服他。
“你知道她没有你也能过得很好?!”
“我不应该相信她的话,对不对?”安东像是自言自语。
他脑海不断浮现,安淇站在储藏柜前,仰头盯蚂蚁群看的背影,在幽暗微弱的光线里,她显得好单薄。
“安东先生,你根本……不了解安淇。我以为你会珍惜她,可是……算了,今天我来,是抱着背叛安淇的决心,我想为她做最后一次努力。”
陈剑文打开黑色提袋,翻出一本蓝色、一本黑色厚笔记本,分别摊开他想让安东看的页面,将笔记本放到办公桌前,才又说:“安淇有写日记的习惯,她每写完一本,就把日记本给我,因为我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她说,写完日记,过去好的、不好的,就会全部消失。
“写完的日记,她不想再翻看又不想丢掉,只能请唯一信得过的我替她保管。她说过,她信任我,所以不介意我看她的日记。
“我今天来,是完全背叛了她的信任,你说你爱安淇,我想知道你有多爱?想知道,一旦你了解真正的方安淇,你是不是还能狠得下心娶别人?”
安东厘不清此刻心里的感觉。安淇把写完的日记本给了陈剑文,她多相信他甚至不在乎他看她的日记……
他嫉妒那份信任,甚至怀疑某部分的安淇其实爱着陈剑文。
眼神复杂的他低下头看日记,密密麻麻的字体在他眼底流转、飞掠……
我十三岁,杀了人。所有人以为那是意外……
你看到为什么不救我?我被他强暴了!你为什么不救我?
安东震惊、心痛,他飞快地翻开日记,陈剑文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
“那禽兽是安淇的继父,安淇告诉我,那天她洗完澡出来,看她继父弯身拿水果刀,她从他背后冲撞他,他跌倒,刀子刚好刺中心脏……”
安东从头翻起,跳入眼的字迹变得模糊,他的眼眶湿热刺痛,因为日记正对着他述说残酷的话——
他像禽兽、进入我的身体、撒裂我……
十三号星期五,多好的日子,我看见鲜血流出来,痛快地想,他一定会下地狱……
安东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方安淇,他们打算去士林夜市,她说想喝西瓜汁,锁门时,她声音轻快表示——
我喜欢它的颜色像血,如果可以,我想变成吸血鬼,永远不会死。
只要不会死,就不会下地狱了。她是这样想的吧?!安东眼眶发热、发痛。
安先生,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我要很快乐、很快乐地过日子,而且要活得很长很久,所以不想因为别人顾虑太多。
翻开了日记,他终于将一切串连起来。
为什么安淇特别喜欢十三?为什么她把十三号星期五当成幸福日?
她在十三岁那年杀了那个禽兽、陈剑文的老家是十三号五楼。
她亲手结束恶梦的那天,正是十三号星期五……
他总算知道,在台东那晚,安淇听见他母亲被强暴,因而怀了他,当时的安淇为什么跳起来冲进浴室呕吐、淋水……
她并不是突然身体不适,而是想起那可怕又丑陋的记忆。
难怪她会穿着衣服,直接淋得浑身湿透,事后还说觉得自己很脏……
那些在当下没能想通的事,现在他全都懂了。
安淇根本不快乐!
她在逃避,脸上灿烂的笑,是装出来的快乐。
安东流下眼泪,终于理解她肩上扛的包袱究竟有多沉重!
他眼角扫见安淇送给他的礼物,那一小幅手绘插图里,写着“痛苦的人,没有悲观的权利”安淇将那句话实践得多么彻底!
她竟连他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