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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执意替你擦拭,你会如何?”天生反骨的她,总是喜欢唱反调。
此时的他双臂正环抱着她,她若执意动手,他岂来得及阻止?
“你想试试?”他稍扬的语气中带着警戒。
“有何不可?”语落,她手已扬起。
与他近若咫尺又出手迅捷的她,原以为这是十拿九稳的一击,不料未触及他的颊,她人已腾空。
真狠心将她给抛了?被抛了一丈多高的她,不见惊慌反见笑意。蓄于眼底的浅笑随着她逐渐落地的身影而不断加深。
当她足尖踩上檐下长廊地板时,她的笑里抹过赞服。
好深厚的内力!猛然送出她后,不但能平稳地将她横移过三丈,还能精准地让她落地后不留余劲,此等功力恐怕与师兄伯仲之间呢。
怪不得。
怪不得他赶与她如此贴近,而不怕她偷袭。
“我可不会一次作罢!”收起伞骨,将之置于廊柱边,她跃跃欲试的心不曾稍减。
“随时奉陪。”他眼底的自信令人气绝。
第4章(2)
“当家的!”突见一人撑了把伞自左后长廊而出,急急向攸皇而去。“热水已为您备妥,请先行沐浴更衣,免得受风寒了。”
好耳熟的声音,巫绯语循声望去。
“原来是都掌柜,好久不见。”巫绯语带笑嗓音里有着她未察觉的妒意。
见都翠对攸皇的殷勤模样,她心里猛然涌起一股怪异的感受。
“巫姑娘还记得小的,小的备感荣幸!”
是吗?巫绯语突然觉得好笑。都翠那几乎喷出火来的眼可不像她所说的般荣幸呢。
这算什么?冤家路窄?
早在清泉镇的玉馔楼里,她俩已结下梁子,今日再次碰头,不料仍是因同一男子而起。
“我以为只会在清泉镇遇上都掌柜,今日一见,实感意外。”岂止意外,根本是将她难得的好心情给毁坏殆尽了。
“当家的要我去哪,我便去哪。”都翠说得骄傲。
意思是就算攸皇要她死,她便去死喽?也就是说,只要是攸皇之命,她绝对遵从不背。
这合该是她对攸皇的真心告白吧?巫绯语面纱下的唇咬了咬。
那他呢?他怎么想的?早已默认?佯装不知情?还是早私定了终身……思及此,她的心彷佛瞬间被醋灌满,让她连呼出的气息都显得酸溜溜的。
她,该不会吃醋了吧?她,该不会有一点点喜欢上他了吧……
终有一日,你会遇上你命中之人。
师兄封御上曾这么对她说过,而她却不曾放在心上过。
如今,这命中之人所指的,该不会就是攸皇吧?
心念一动,她眸光不自觉地寻找着他的身影。那个方才将她抛得远远的男子,真让她动心了?
“待会儿都翠会将晚膳送进房给你,有任何需求都可向她说,她会为你办妥。”
“你不陪我一块用膳?”她的要求是试探,当然故意气都翠的成分占了多一些。
果然,那欲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毫不客气地招呼过来了。
“茶庄里还有些事等我处理。”她的邀约让他眼中抹过讶异。
这么说是拒绝她了。
“那晚膳也不需送来了,一个人用膳挺无趣的,不吃也罢。”她说这话是真的,绝非赌气。
在鬼族,大伙都是一块用膳的,那种热闹的气氛可是会让粗食淡饭变得如同山珍海味一般。
闻言,他犹豫了。
“快去将湿衣裳换下吧,风寒这种病我可不在行!”她挥了挥手,驱赶意味浓厚。
“当家的快走吧,小心伤了身。”迫不及待想将人带走的都翠,趁机催促。
抬眸望着巫绯语,他隐隐觉得将有事发生。
会是何事?会有何事?
“好好歇息。”抑下心中的困惑,他迈出步伐。“别出门。”
“嗯。”巫绯语随口应了声。
“别出门。”他再次叮咛,望向她的眼似乎正等着她的承诺。
什么嘛,她又不是人犯!努努嘴,她不甘不愿地道了声。“知道了。”
她,不见了。
整个茶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就是不见她踪影。不仅床铺无睡过痕迹,茶水没减少一滴,甚至连室内的一桌一椅也未曾移动过分毫。
是刚进房门便外出,还是未曾进房过?
会上哪去?
此处她应人生地不熟才是,倘若存心不辞而别又何须答应陪同他不眠不休地赶路至此?
难不成……出事了?
可若真出事,住在与她相隔不到几间房的他没有理由未察觉可疑之迹,尤其,他还一夜无眠。
到底怎么回事……埋在他心里头那股滞闷的不安,蠢蠢欲动。
伸手摀上胸口按压着莫名失序的心跳,此举让他的手肘触及了怀中书册。
出门逢劫,伤重难愈。
彷佛有人于他身边将这两句话说进他耳里般传进他心里,令他黑眸猛然大睁。
怎会如此?
怎会已知晓“天语”了?
他的天书根本还好端端地搁在怀里尚未翻动。
天书选定之人,就算不翻阅天书,天机仍可尽知。
师父曾经这么说过。
不会的!
他绝非师父所言之人,也绝非天书命定之人!
他,不过是个妖魔罢了!
彷佛为了证明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错听,他取出天书翻得急切。
然,跃于天书上的两句话映得他黑瞳含怒。
“该死的巫绯语!”碰一声,攸皇紧握的拳击在木桌上,桌面应声碎裂。
他是怎么叮咛她的?而她又是怎么应允他的?
现下好了,若真一语成谶,她该如何向他交代?
她最好祈祷天书所示有误!她最好是好端端地无痛无伤!她最好……该死的!她最好立即出现在他眼前,否则……
“当家的?”站立于门口的都翠吓白了一张脸。喜怒从不形于色的当家,何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那四散的冷寒之气,连站在远处的她都可以清楚感受。心,没由来地颤了下。
“找着人了?”
垂下眸,都翠回避着他的怒气,说得小心:“没有,但外头有人求见。”
“不见!”他混乱的心无法见客。
“不见?”此时屋外传来一声轻笑。“我还以为那女子在容隐公子心中多少有点分量呢,难不成是我误会了?”
转身、扬眸,他偏冷的眸光直直射向站立于中廷说话的女人。
女人白嫩的脸庞偏艳,眉宇间的傲气与骄纵之色更是凌人;一身的红衣与巫绯语所穿极为相似,只不过于裙襬处多了一朵朵用金线绣成的牡丹花。
更奇特的是,她的身边伴着一匹毛色发亮的黑豹。
“她落入你手?”
此种可能性令攸皇大感不妙。眼前的她,绝非善男信女。
“公子怎么不说是我擒下了她?”
“她没这么容易让人擒下!”
“公子很了解她。”女人得意地抚黑豹的脖子。“这回还真多亏了我的豹儿。”
“你伤了她?”伤重难愈——这四个字在他心里头扎了根。
“那当然,不然她怎么可能乖乖地待着不乱跑?”若非那女子还有利用价值,否则她怎么可能让比她貌美之人活着。
“你的目的?”攸皇眸中射出冷寒。
“用天书换她一命。”她的目的其实挺简单的。
“何为是天书?”
“容隐公子,攸皇。”女人嘲讽一笑。“别人不清楚你的底细,牡丹我可不同。我是奉师父之命来取回天书的,而我师父——便是你师父的师妹。”
师父的师妹?攸皇思索了下。
记忆中似乎曾听师父提起过,好似为了天书的继承问题而闹翻了,从此不相往来。
“说真的,已是个生意人又刻意隐姓埋名的你,还真是不好找。”牡丹揶揄着。“若非我花钱请『包打听』探出了你的行踪与落脚处,现下的我恐怕还为了寻你而忙得团团转呢。”
“若非天书命定之人,得到的天书不过是白纸一迭!”既然她已探过他底下,他也无须隐瞒。
“若非当年你师父使诈,这天书哪轮得到他来继承?我师父才是名正言顺之人!”
“注意你的言词!”攸皇的语气如冰刀般锋利。
“怎么?想杀我灭口?”牡丹说得挑衅。“好啊,反正有人陪我一块作伴,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
“你真以为我寻不着她?”
“就算寻着了,没我的解药她依然死路一条。”下毒、偷袭,将她看不顺眼之人整得死去活来可是她的拿手绝活。
他不信天底下有蛊后不能解之毒,却也相信此时的巫绯语正备受煎熬,性命堪忧。
“她不值我用天书交换!”冷下心,他拒绝的彻底。
啊!此话一出,让都翠与牡丹都愣住了。
“你以为我会信?”牡丹尖声说着。“为了她,你亲自入鬼族,一路怕她冷着、饿着,伺候她至此,只要是明眼人便知她对你而言有多重要!”
“随你怎么想。”他回身不再看她,说的决绝。“都翠,送客!”
“攸皇!”牡丹对着他的背影怒吼着。
“吼!”感受到主人怒气的黑豹也开始嘶吼着,跃跃欲试。
“如此有灵性的畜牲若死了,多可惜。”黄铜骨扇在攸皇手中紧了紧。自他身上透出的杀气,连黑豹也畏缩地退了一步。
他在威胁她?可恶!
牡丹气不过地跺了下脚。不用打也知晓,她根本赢不了他。
“算你狠!”她怒极反笑。“你就等着替她收尸吧!哈……”
第5章(1)
这是哪儿?
巫绯语艰难地睁开彷佛有千斤重般的眼眸,疼得发白的脸庞上,冒出了冷汗。
她不敢乱动,也无法乱动。如火烧烫的背与痛得发麻的肩,让她将双唇咬得血迹斑斑。
岂有此理!想她巫绯语向来机警过人,从不吃亏,这回竟然着了畜牲道!这事若传了出去,她的脸要往哪摆去?这事若让攸皇知晓了,她岂不是要让他笑话一辈子?
不成!不成!
她得想法子在他寻来之前先自行脱身才行,不然此时她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让他看见了,这辈子她可别想在他面前翻身了。
真是的,早知如此就乖乖听话不出门了。
但想想,她牺牲睡眠冒雨出门,又淋得一身湿是为了谁呢?
现下好了,一个不小心让人用箭射穿了她的肩,不但硬生生地将她“钉”在树上,还点了她的穴,存心让她走不了人、止不了血,求救无门。
这不是摆明了欲置她于死地吗?
但……有一事她想不明白,她承认,我行我素的她确实得罪过不少人,但她应当没得罪过一头豹,也与那蛮横的女人素不相识吧?
难不成……那女人将她错认为情敌了?
可恶!她根本还未从他身上得到过半点好处,也还未占到半点便宜,却得先为了他付出代价?气死她了!这摆明着吃亏之事,教她如何吞下?
强忍着掏心撕肺般的痛楚,她硬是提气冲开受阻之穴任背上的伤口汩汩出血。
呼口气,她努力调整气息。为了忍疼,她将牙都咬酸了,只为了不让自己痛噜出声。
“倔强的ㄚ头,迟早要吃大亏的。”师父在世时,已不只一回对她这么说过。
“怕什么,我有师兄疼我呢。”当时的她可是吃定师兄对她的百般呵护了。
“你师兄迟早会有他该疼惜的另一伴的,届时你怎么办?”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