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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云,”奶妈在厨房的窗口叫:“明天星期日,不要回去,在这儿住一晚,明早吃及第粥。”
“我没有告诉爸爸不回家睡觉。”
“你爸爸忙赚钱,忙应酬,他从来不管这些,他问起来,告诉他在同学家里睡了一夜,你又不是女孩,不用怕。”
“好吧!”
“葱呢?我等着用的呀!”
“我忘了!”艾云从院子的地上拔了三棵葱,由窗口递给奶妈。
艾云每次来奶妈家就开心,在这儿,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用避这个躲那个,也不用戴假面具,更不用敷衍,应酬,他在奶妈家种花、果、盆栽,还养了一缸热带鱼。
他很喜欢奶妈家那只小花猫,胖胖的,艾云每次来都和它玩打球。
艾云在家是孤立、寂寞,毫无温暖的,他感觉只有奶妈的家才像个家。
艾云在奶妈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吃了及第粥才回家,他不是第一次在奶妈家留宿,正如奶妈所说的,董宇凌不管这些事,可是,他踏脚回家,便看见董宇凌铁黑着脸坐在客厅里。
他一看见艾云,便沉着声说:“跟我进书房。”
到书房,董宇凌叫艾云关上门:“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经常不回家睡觉。”
“爸爸……”他忽然不想解释。
“以前你不回家睡,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是,珊瑚住在这儿,你常常在外留宿,她会以为你不是好男孩。”
“我没有告诉她我是好男孩。”
“你不想得到她的好感?”
艾云摇摇头。
“你不想追求她?”
“珊瑚是大哥的。”
“胡说!”董字凌低喝一声:“我一直把珊瑚当作你的媳妇,你姑母也把你当女婿,我们两家人约好的。
其实,珊瑚从小就喜欢你,都是你自己不好,跟人家斗气,摆少爷架子,大个子欺负个小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不好好招待人家也还罢了,还把人迫哭了吵着要回瑞士。看样子你是不喜欢珊瑚,故意让给雷文的,你自己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女朋友,昨晚就在那女的家中留宿?“
“爸爸,我一天忙到晚,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啊!忙!考完试,放暑假了吧!有空啦!由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的留在家里,陪着珊瑚。”
“还没有正式放假,学校仍有很多工作,教授又要我辅助一些程度追不上的同学。”其实,艾云是忙着替玛姬补习,玛姬六月份期考。
“艾云,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爸爸……”
“去陪你表妹,去……”
艾云马上离开书房,回房间洗澡更衣,由浴室出来。看见珊瑚坐在他的房中,正在看他小时候的相片。
“你怎么又来了?”
珊瑚误解了他的意思:“你的门没有上锁,一旋门球,就进来了。”
文云皱一皱眉:“你在翻什么?”
“相簿!看我们小时候的相片。”珊瑚把相簿放回原处:“你答应考完试请我看电影,我们现在就去。”
“今天没空。”文云靠着露台站立。
“学校已经放假。”
“有约!”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
“女朋友?”
“你烦不烦?”艾云回转头:“像法官似的!”
“我要弄清楚嘛!如果你约了女朋友,我没有理由要你推了她的约会来陪我。她是谁?你从来不带朋友回家。”
“巫婆!”
“你真会开玩笑,是最美,最年轻的小巫婆吧!”
珊瑚哈哈笑:“带她回来,我们一起玩。”
“白痴!”艾云低声的:“你还是叫大哥陪你吧。”
“你关心我?”珊瑚走到他身边,靠着他。
文云把身体挤出来:“我要吃饭,失陪!”艾云边说边走出房间。
珊瑚双手插着腰,在房里顿足。
珊瑚没有在家里吃饭,和雷文出去了。饭桌上少了珊瑚,艾云胃口也开了。
饭后艾云到赵家补习,补习日期本来是每星期的二、四、六,因为艾云心急着要去看奶妈,因此把时间改了。
玛姬早已吩咐厨房为艾云准备了很多点心。
艾云快要下课时,赵东尼来了个电话,说订好了桌子,要艾云和玛姬一起去吃晚饭:“我和佩芝在一起,考完试,好好玩他一天,九点半的戏票我已经买好了,你一定要和玛姬一起来。”
艾云还没有回话,玛姬在旁边,可怜兮兮的:“艾云哥,去啊!”
“好吧!”艾云在电话里答应了东尼:“总比躲在家里好。”
艾云回家,差不多已经一点钟。
董宇凌有应酬,还没有回来。
雷文和珊瑚也是刚回来的。
父亲未回,艾云松了一口气。
走进房间,有一阵难唤的气味。
艾云连忙走近床一看,天,又是那畜生的杰作。
艾云满肚是火,解开的钮扣没结上,直冲到珊瑚的房间。
“嘭!嘭!嘭!”握起拳头捶门。
珊瑚刚换上睡袍:“谁?”
艾云推门进去,珊瑚看见艾云,意外又开心:“艾云表哥!”
“你跟我来!”艾云一手抓住她,把她拖出去。
“你不要走得那么快好不好?”珊瑚被拖在后面,像只小羔羊:“呀!你抓得我的手好痛……”
进了房间,艾云把珊瑚推到床边:“你看你宝贝的杰作。”
珊瑚抚着手腕嘘嘘呼痛,她瞟了艾云一眼:“你就为了这个生气?”
“我不应该生气吗?”文云呼呼的,手指直指着床:“你那鬼东西在我的床上撒屎撒尿,已经不是第一次,多少次,你自己算算?第一次,我忍了,第二次,我已经通知你,可是接下来,五、六、七、八次,我的床变了茅厕,成天臭气熏熏,你也不教教它,太没有家教。”
“哗,我来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了一大堆话。”珊瑚瞪着他:“可是你骂我没家教没道理,狗又不是我生的,你没理由……”
“你养的,是吧!那你应该好好的管教它,怎能让它到处撒屎撒尿?”
“我教过啦!它不听话,怎么办呢?它是狗,不是人,我跟它说道理,有什么用?它又不会听!你是人,它是畜生,你何必为了一只没有人性的狗生气。”
“我不该生气,抱着那堆宝物睡觉去。也许你不介意,我可受不了!”
“叫锦姨找个人来替你把床由面到底换新的,好不好?”
“半夜三更,讲笑话!”
“那你到底要怎样呢?二少爷!”“你把宝物弄走,替我把床罩床单全换过!”
“这……”珊瑚为难了。
“怎么?大小姐也受不了。”
“艾云表哥,”珊瑚求着:“我们一起解决它。”
“休想,狗又不是我养的。”
“你到客厅里去睡一晚,好不好?。明天一定全换新的,我送你法国名牌香水一瓶,玫瑰花一盒,如何!”
“我又不是客人,不住客房。”
“你要怎样嘛?”珊瑚可急了。
“把东西拿走!”艾云提高嗓门:“床上的一切全换新的!”
“你一定要?”珊瑚嘴一扁。
“随你!半小时之内你不动手,我把那小畜生宰了!”
珊瑚哗的一声哭出来,直冲出去。
“喂!你想走……”
珊瑚来到雷文的房间,哭叫着:“大表哥,大表哥雷文刚巧入睡,朦朦胧胧间听见珊瑚的叫声,他由床上跳起来,坐着,做梦吗?”
“大表哥!”声音在门外。
雷文跳下床开门。
雷文看见梨花带雨的珊瑚,不由得一阵心痛,捧起她的脸,一面替她抹去泪水,一面问她:“做恶梦?看见狮子,嗯?”
“大表哥,”珊瑚抽抽咽咽:“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当然,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哭,听话啊!”雷文哄她。
艾云双手交抱在胸前,靠在房门上看好戏。
“小狗在艾云表哥的床上……床上撒屎,他说……”
如果我不替他把粪便拿走,更换床单,他就会……就会“别心急,慢慢说!”
“大表哥!”珊瑚扑进雷文的怀里,哭不成声。
“不要说话,不要说话!”雷文紧拥着她,自己几乎也哭了起来,心上人伤心呢?就等于割了他一块肉:“我给你倒杯热茶。”
“不,大表哥,他只给我半小时,时候一到,他就杀死小狗。”
“什么?艾云也太过分了,别怕,他不敢动小狗一条毛。”雷文已看见艾云:“喂!你好忍心,把珊瑚吓成这样于,她吓坏了我不放过你。”
“不是恐吓,说的全是真话,今晚没得睡,我连她都宰了。”
“你这小子……”
“不要吵,答应他,替他换床单。”珊瑚求着:“好吗?”
“好的!”雷文轻抚一下她的脸,非常的温柔:“你在房间等我,我会把一切弄好,靠一会!”
“大表哥,你不怕?”
“谁不怕肮脏?为了你,我乐意做。”雷文扶珊瑚进他的卧室,让她坐在睡椅里:“我很快就回来的。”
“你能不能把小狗带来这儿给我?”珊瑚悄声问,她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得寸进尺。
“当然可以,这样你就不用再担心有人伤害小狗。”
雷文出去,不一会,他拿了一只藤篮进来,放在珊瑚的怀里。
“大表哥!”珊瑚拉着他的手:“你真好。”
雷文紧握着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我很快会做好一切,等我!”
雷文走到艾云的房间,一面动手拉床罩,包起狗粪,一面说:“我只知道你脾气怪,不知道你那么狠。”
艾云没说话,想帮手。
“走开,我答应过珊瑚一定会做妥,你只要告诉我床单、枕套在哪儿?”
“楼下,锦姨房间隔壁的储物室,我去拿!”
“我还有两条腿,坐着吧,二少爷。”雷文匆匆走出去,到楼下,在储物室翻,锦姨一向醒睡,可把她吵醒了。
“谁呀?”她结着晨楼的带子走进来:“雷文,半夜三更你找什么?”
“艾云房间的床单、床罩和枕套……锦姨,请你告诉我放在哪一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要问,只要把东西给我。”
“艾云喜欢白色,白色绣蓝花的床罩,白通花床单和枕套,白棉薄被……都齐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文抱着东西跑上楼梯,锦姨不放心跟了上去。
雷文铺床单笨手笨脚,艾云走过去帮忙,雷文把他推开,锦姨进来看见情形,哇哇地叫:“我们的二少爷越来越不得了,竟然半夜三更要大哥为他铺床叠被。”
艾云想说话,始终也没有开口。
“锦姨,你这样大声干什么?是我自愿做的,行了吧!”
“这种事不是少爷们做的,我来。”
“不要!”雷文拉开锦姨:“我答应珊瑚自己做。”
“雷文,看你满头大汗,珊瑚又不在,她不知道是我做的。”锦姨很焦急:“艾云,把冷气机开大一点。”
雷文抹了一把汗:“呼!一切都弄好了,艾云,行了吧!”
床上被单、床罩、枕套乱七八糟,艾云点了点头:“麻烦大哥!”
“等一下!”雷文跑出去,锦姨盯了艾云一眼,正想跟出去,雷文已经拖了珊瑚进来:“我已经替他全换新的,艾云很满意。”
珊瑚开心地握了握雷文的手,向艾云昂了昂脸:“你还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