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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隐峰难得露出一抹清冷月光,丝丝穿过薄薄雾气,映得满山如梦。
“闵贤公主是你异母的妹妹,所以你才不娶公主,是吗?”走着走着,吉蒂忽然抬头,猛然大悟。
兰樕笑而未答,只拉紧了她的手。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姐姐才……”她咬唇蹙起眉心,原来她当初根本猜错了,兰樕居然能够一声不吭,到了如今,也没解释。
“你失望吗?”兰樕小心瞅着她。
当初不说,是因为对她不抱任何情愫。
姑娘家毕竟是姑娘家,她天真烂漫的揣测,如能帮助他达成目的,他自然勿需说破。再者,他对吉人确实倾心,如能娶她,自然最好。这种盘算,都让他自然而然闭紧了嘴巴。
“对不起。”他柔声向她道歉。自己实在太自私了,只顾便利自己的需要,却令她深陷苦恼。
“没什么啦!”吉蒂摇摇头不以为意,却又摇晃他手臂,不住数落,“你干么那么辛苦?不管什么事都埋在心里……老这样什么样都不说,让关心你的人该怎么办才好呢?”
兰樕温暖地侧头凝视她,她的眉,她的眼,烦恼忧虑的模样,将他心房涨得好满好满。“从前除了我娘,根本没人关心过我。”他暗哑地低语。
“那现在呢?”她停下脚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他低下额头,抵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知道了,以后什么都告诉你。”
“骗人、骗人、大骗子!”她咯咯笑了起来。
心机深沉的人,永远也不会主动打开话匣子,他一辈子都会有很多秘密藏在心里,没有人挖他,他就永远也不说——她似乎更懂他,更理解他了。
“此番回去后,皇后便会打消杀我的念头。”兰樕忽然敛去笑意。
“真的吗?”吉蒂睁了大眼,浑身僵直。“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皇上给他这纸密诏,不但是为了试控他,也是试探太子。
他得到密诏,若是露出野心,皇上必得忍痛将他除掉,以绝后患。如今他已抛开身为皇长子和身份,接下来就看太子怎么做了。
若太子仍要杀他,皇上恐怕说会改变心决心,废除冷酷凶猛的太子,转而将他扶正;若太子处理得好,那么皇上就算是赢了。
“赢?怎么赢?”吉蒂急切地踮起脚尖,连声问道。
“皇上年纪大了,先要顾及大统,才能论及父子。”
这是身为帝王的无奈吧!
兰樕苦笑说道:“太子若是可堪继任的仁君,皇上便可交付江山,而我失去皇子的身份,却仍可享受荣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上的真意是——我不发野心,太子无杀意,兄弟勿相残,皇上这不就赢了?”
冷酷的皇后,说穿了只是皇上手边的一颗棋罢了。
皇上早就夺回实权,不必处处倚重皇后,而即使对她有再多不满,顾念她是太子的母亲,只要太子自己能够驾驭,皇上便不至于责难她——当然也不会计较她当年追杀自己心仪的女子,也就是他母亲程兰熙。
吉蒂听了,茫然注视着兰樕,喃喃低语,“那……如果太子选错了,他要杀你呢?”
“是啊,当然有这种可能。”
兰樕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下颔抵着她的发梢。
真是如此,到时宫中便将杀戮四起,血腥宫争不断,直到皇上或皇后其中一边势力倒下为止,代价不可谓不大。
皇上从小就经历过无数冷酷的争斗,深明其中奥妙,他不会容许太子和皇后的冷酷专断,若太子令他失望了,他便只好痛下杀手。
“你怕吗?”柔声吐息在她耳畔,他拥着她,牢牢紧拥着,却不敢直视她的脸。
她渴望的真相,他全都说了,可是她能承受吗?
她还愿意跟在他身边,如履薄冰的度日子吗?
如果她露出害怕的模样,如果她想逃离他身边,他又能如何?
到时他该怎么办才好?
“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吉蒂倚在他怀里,语气竟是如释重负。
兰樕说的话,听起来确实吓人,但,明了这所有一切,她反而胆子大了。
其实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那些恐怕黑暗的事实真相,而是身处于一无所知的境地里,每天每天,无止境的猜疑受怕。
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胸口一松,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明儿就回家吧!”吉蒂叽叽喳喳地跳起来说道:“回头叫人准备一桌猪牛全席,我要吃遍蹄膀、啃遍肥羊,好好祭祭我这可怜的五脏庙……”
他欣喜若狂地松开怀抱,目不转睛的望着她,这才惊觉自己多有喜欢她这般朝气蓬勃的模样,她明亮有神的笑眼,她豪气粗鲁的笑声。
“先吃什么好呢?”她陷入苦思,摇头晃脑的。“烤鸡?烧鸭?还是先来碗药膳排骨补元气再说,啧,十全大补排骨……还是东坡肉先……”
“吉蒂……”他唤她,柔情款款地低语,终于把沉醉在美味肉食大餐的吉蒂唤回来。
“嗯?”吉蒂猛一回神,唇畔便给彻底淹没了。
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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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府
人静灯减,寒月当空,一袭黑影无声无息地跃上屋顶,踏掠屋瓦而来。
仆役们在底下打着呵欠走过,偶有停下脚步和当值的侍卫闲打牙儿,却是谁也没发现顶上飘身而过的影子。
杀手手里按着刀柄,逐步接近主人的卧房,小心探头往里探,床帐已经放下了,床边放着一大一小两双鞋,帐里传出微弱的交谈——
“明儿个你进宫去,我也要出门。”
“去哪儿?”
“吉祥派人来说,明天要去大姐的婆家看她,吉人就快临盆了。”
“嗯。”
杀手不动声色蹲踞在屋顶上,约莫半个时辰,才翻身落地,足趾不着一尘,俐落的挑开漏窗,翩然飞入——
电光石火一瞬,银白刀光,明晃晃地闪烁寒意。
忽然间火古交击,灯火生起——
杀手凝立不敢动,因为背后下抵着一柄利刃。
是……是谁?杀手惊得冷汗直流,这时床帐掀起,此番欲杀的男人正坐在床沿上,玉颜如雪,眉宇间沉静如山,除此之外,身边立着一个娉婷女子,手里高举着灯火,好奇地望着他瞧。
这……这两人都在床上,那……那是谁抵着他?
杀手吞吞口水,背脊冒出阵阵寒意,不料卧房的屏风后头,忽然缓步走出一名英气勃勃的男子,杀手霎时吓得腿软,卟通跪倒在地上。
“太子殿下!”他大惊,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回去告诉母后,兰卿已是我心腹之人了。”太子目光炯炯,俊眸如电注视着他。“过去的恩怨就让它一笔勾销吧,让母后别再追究了。”
杀手伏倒在太子脚下,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便站起来退到窗口边,默默地返身离去。
多亏及时接获消息。
太子吁了口气,回头迎向他们夫妇二人,尤其扫了吉蒂一眼,便笑说:“夫人没受惊吧?”
吉蒂连忙摇头,却是慌得连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兰樕倒是十分平静,只淡淡地额手称赞,“多谢太子相救。”
“好。”太子也不废话,点点头,便和随身的侍从踏出卧房,准备离去。
兰樕随口向吉蒂吩咐一声,“你留在这儿。”便也跟随太子的脚步送他出府。
“兰卿,关于母后……”一行人接近大门时,太子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直视兰樕,无奈叹息道:“她当年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得不为的难处,就算母后没有亲自下令,她身边的势力也不会容忍你们母子存在。”
父皇之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追查其下落,恐怕也是为了保全他们的性命,不得不如此吧!
宫廷争斗,自古皆然啊!
“是,殿下。”
“等我将来继承大统,必遵奉父皇之意,令你一生富贵,享受比亲王还要优厚的恩宠,你就安心留在朝廷为王室效力吧!”
“臣,遵旨。”
无论在皇上或太子跟前,兰樕那永远冰清淡漠的容颜,总叫人猜透,摸不清,若是无求无欲的无名皇子,何必千里迢迢的接近宫廷呢?
太子定睛注视着他。兰樕、兰樕,只要不威胁到他的王位,来日无论如何恩赏,他绝不吝惜,只盼他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啊!
深思沉吟半晌,见兰樕无动于衷,他便不置可否的挥袖而去。
兰樕返身回房,沿途穿过回廊,远远的,就发现吉蒂心急如焚的待在房门口踱来踱去,像只闲不下来的小麻雀,来来回回地转不停。
还是如此不安吗?
愁容满面,紧锁眉心,一发现他回来,便娇呼一声扑上前,不顾一切投入他怀里。
“你……”兰樕怜惜地圈起她的身子,温柔簇拥着。
跟了他这样的男人,实在苦了她。
“都结束了吗?”她期待地抬起脸问。
她指的是关于皇后、杀手、玉佩、密诏、他复杂的身世等等……那些对她而言太遥不可及,又难以理解的纷纷扰扰,终于通通结束了吗?
她好害怕,不是怕自己死于非命,而是怕他……怕他……
唉,她想都不愿去想。
“是啊,结束了。”兰樕烂然微笑,幽微黑眸,依然深奥沉邃。
暂时……是结束了,至少在皇上驾崩前是如此。
她累坏了吧?瞧她虚软的倒在他身上,兰樕索性将她横抱起来,缓缓步向卧房。吉蒂软绵绵的偎在他怀里,恨不得和他揉成一体似的。
这一夜,她睡得特别香甜。
自从宫中宴结束后,她从未在这张床上睡过好觉,总是为他担心,为他烦恼,即使天天抱着他手臂入梦,仍是难以成眠。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
兰樕抿唇恩索着。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直到普天之下,无人胆敢碰她一丝毫发为止。
过去为了保命,他和母亲几乎逃了一辈子,直到最后,母亲贫病交加地孤单辞世,到死都还痛苦思念着自己的父母亲人,和她钟情一生的男人。
痴心的母亲,实在太傻了。
他不要,偏不要这样的人生,与其带着吉蒂亡命天涯,他宁愿在天子脚下争个你死我活。
皇族遗落的私生子又何妨?
凭什么要他畏首畏尾的四处藏身?
他进入宫廷,所图谋者,并非王位,他只是执意要像普罗世人一样,昂首阔步的走在太阳底下罢了!
他并非罪人,他到底做错过什么?凭什么人人理所当然享受的权利,他就不可以拥有?
“……别怕,我会保护你。”星眸低垂,兰樕贪恋地凝视她的沉静睡颜。“若是保护不了,咱们就一起去死,我们永远不分开。”
他当然明白,自己固执要走的路,某日或许致使他们葬送性命。
所以,这是一份承诺,他对她立下的誓言。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将不会是孤独一人。
尾声
两年后
连雨数日,今儿个太阳终于露脸了,兵部人人也不禁跟着露出笑容。
“长孙侍郎,武举试场到时应不至于积水了吧!”兵部王尚书问道。
“是是,已派人去整顿场地了,难得六年一试的武举会试,万不能被这该死的天候耽搁啊!”长孙宿喃喃说着,神情似有无限烦恼。
王尚书皱了眉,又问道:“依你之见,今年的武举人中,可有堪用的人才?”
“这嘛……我还没亲眼见过武